都是過來人,有些事情不必說清楚就能看得透了。

今天一路走過來,邵老太太的蠻橫無理和邵大夫人的隨心所欲都充分的說明了一個事實,他們整個邵家都不拿陸明惜當回事,所以乃至於連她的女兒囡囡都不受重視。

韋太夫人又心疼又氣憤。

陸明惜自己反倒是要洒脫的多,見韋太夫人生氣,淡淡的笑了笑:「看人下菜碟,這世上的事自古都是如此。她的身契的確是在我手裡,可是人一旦生出妄想,今天只顧著今天的事了,哪裡還想得到明天?」

話是這麼說,可是年紀輕輕丈夫就已經如同擺設,甚至還要看他們一大家子的臉色,韋太夫人想想便覺得難受。

她拉過陸明惜的手,也不管陸明薇還未出嫁了,沉聲問:「難道你就打算這麼窩窩囊囊的過一輩子?你看看連帶著囡囡都跟著你受苦!」

陸明惜挑了挑眉,她知道外祖母和妹妹都擔心自己,輕聲道:「放心吧外祖母,我有法子讓她們鬧不起來。至於囡囡今天受到的委屈,她們也是要還的。」

重生活一趟,許多沒想明白的事情想明白了,卻發現還是有許多東西自己沒有看透。陸明薇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姐姐,抿了抿唇試探的問她:「姐姐,那大姐夫......」

陸明惜忽而笑了,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臉頰笑著問她:「男人不就那麼回事?再好的男人到了最後也是不如死了的,這一點我還以為你看明白了,否則的話,怎麼會一改常態踢開吳文傑呢?」

......

陸明薇眨了眨眼睛。

她屬實是沒有料到自己姐姐竟然這麼的語出驚人。

韋太夫人也嗔怪的瞪了外孫女一眼:「不許胡說八道!」

陸明惜笑而不語。

過了片刻,她才鎮定的牽了牽嘴角:「馮採薇是馮家的幼女,自來受盡寵愛,可她雖然跋扈了些,卻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她既然說推她的是囡囡,那便只能說明當時她看見了囡囡,或是說,有人故意讓她以為囡囡在那裡。」

剛才亂鬨哄的,韋太夫人被鬧的一頭霧水,現在只有自己人了,她才有些不解的皺了眉:「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邵家,誰會害邵家自己的外孫女兒?」

按理說,一個外孫女,應當跟誰都結不了仇才是啊。

陸明惜就淡淡的道:「是邵家的外孫女兒沒錯,可邵家也不只是有姓邵的,二老太爺一家可就巴不得要邵家大房倒霉,何況.....既然栽贓在囡囡頭上,那就誰都有可能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衝著我來的,要麼是邵家的人不想我做這個宗婦了,喪心病狂到要把我們母女一網打盡,要麼就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報復我.......」

那這麼一算目標可就多了。

陸明薇一直覺得姐姐是需要自己來拯救的,萬萬沒有想到姐姐原來頭腦如此清醒。

她挑了挑眉:「前一種可能性應當不大吧?」

陸明惜笑了:「傻孩子,自己猜什麼?審一審邱嬤嬤不就知道了?」

她說著拍了拍手掌。

很快底下的人就把邱媽媽重新抬進來了,陸明惜淡淡的看了一眼兩個丫頭,其餘人便都退了出去,加上韋太夫人帶過來的人,把整個花廳都看的密不透風。

陸明惜這才往邱媽媽頭上倒了一杯冷茶。

邱媽媽醒過來,一見陸明惜便險些又要暈。

陸明惜冷冷垂下眼:「媽媽還是想清楚吧,這暈過去,又要被弄醒一次,又不能一下子就死了,折騰什麼?」

邱媽媽打了個冷顫,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陸明惜原諒。

陸明惜壓根不聽這些廢話,她目光沉沉的看著邱媽媽:「你是我帶過來的陪嫁,在陸家的時候,你險些被你父母賣了,是我可憐你,允了你的請求把你嫁了你看中的管事,也是我一路提拔你成了管事媽媽,你領著囡囡房裡管事媽媽的一兩月例,逢年過節賞賜不斷,就連你這子女出生,我也都有表禮賜下,允你以後讓他們進府當差。我可曾虧待過你什麼?」

邱媽媽說不出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搖頭哭個不住。

「我對你唯一一個要求就是忠心,我信不過邵家的人,所以我把囡囡託付給你。」陸明惜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可你就是這麼回報我!你明知道邵家是怎麼看待我們母女,分明知道我舉步維艱,卻還在這個節骨眼上裡應外合陷害囡囡,你這是要我們母女去死!」

韋太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得有這樣的眼見和能力,她才能放心以後陸明惜在這裡生存。

陸明惜平心靜氣的說完一段話,頓了頓,才似笑非笑的又接著說了下去:「如今我對你也沒有別的要求,唯有一句話要問你,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若是你說了,我或許不會放過你,但是會饒過你的兒女。否則,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可不是以德報怨的人。」

邱媽媽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她趴在地上抖個不住,半響才戰戰兢兢的哭了起來:「大奶奶,是.....是表小姐身邊跟著的那個崔媽媽讓我這麼做的,她給了我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是邱媽媽一家子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賺不來的銀子了。

有了這筆銀子,哪怕仍舊是奴籍,也能讓下一代脫籍過上不錯的日子,去鄉下置辦宅地,怪不得邱媽媽會動心了。

只是馮家自己家的奶娘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韋太夫人十分不解。

馮家是瘋了嗎?

陸明惜也面露異色。

陸明薇已經回過神來了,輕輕笑了笑:「就如同姐姐自己說的,每個人做事都是有她的目的的,這個崔媽媽跟大姐姐身份天壤之別,她又是剛從金陵來的,總不能是因為跟姐姐有仇才這麼做。那她必然也是聽命於人了。至於聽命於誰,我想我應當知道。」

韋太夫人和陸明惜頓時都轉頭看著她。

還是陸明惜先開口沖她問:「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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