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閃光,夾雜著春之萌發和冬之蕭索的力量透窗而來。

肖恩一行趕到窗邊,正看到塔蘿倉促創造的靈間崩碎了,包括靈間主人在內,所有人都從其中逃逸了出來——

有兩個Jack級的探秘者死了,他們的死狀異常悽慘,仿佛過多的春天和種子在他們身上萌發盛開,屍體被怒放的植物徹底覆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塔蘿似乎受了傷。她身上的神性光芒變得十分黯淡,半跪在地上試圖調勻呼吸。

比爾,以及剩下的六名探秘者,顯然已經精疲力盡——

他們似乎只在「春之國度」中停留五分鐘左右,但靈間內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也許,他們在其中鏖戰了半小時以上。

此時的比爾,樣子有些奇怪——他那昂貴而考究的絲綢面料西裝外套已經不見,襯衣上滿是血漬和汗漬,襯衣下面,他的胸口有什麼東西在鼓動,散發出仿佛不屬於這個世間的色彩……

此時,比爾一行需要恢復,而塔蘿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們無法繼續戰鬥,只能如此對峙著。

「沒想到吧……」比爾恨恨笑著,一口白牙緊咬,「塔蘿,我們為您成立了一個『獵巫會』……

「這個獵巫會裡的成員,都曾經領教過你的把戲……

「領教過你是怎樣盜取那些可憐人的好運的!

「難道這個世界還不夠公平嗎?那些可憐人的被壓榨得還不夠?不單單是他們的身家性命,就連他們的氣運也要交給那些大老闆們?!」

肖恩一行躲藏在窗台後,被月光的帷幕籠罩,無人能察覺他們的存在。

「盜取好運?」肖恩皺起了眉頭,心中約略描繪出塔蘿與包括比爾在內的這個「獵巫會」的恩怨——

跟彼得潘不同,塔蘿顯然不是「靈間型」的神明,她長在「神力」運用上。

在古老傳說中,春之女神是在象徵著衰敗和萬物沉眠的冬季後,以生機喚醒萬物的。

但實現這樣的效果,並不是以她自己的神力帶來生機,讓萬物萌發——更準確一點來說,春之女神所做的,是「分配」。

有著「創世的蓋諾爾」的力量,肖恩知道,這個世界所產生的「生機」和「衰敗」是有著定量卻紊亂無序的,那些曾司掌四季更替的神明,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將「生機」進行分配……

於此「諸神遠航」神力式微的年代,所謂的春之女神,也不可能再如從前一樣,司掌一個國度的季節更替了。

但是,「分配」的規則性力量還在。

如果精心運用,塔蘿可以運用她罕見的神力,實現一種難以想像的剝奪與分配。

具體點來說,就是針對人在生命旅途中的「氣運」。

一個人的人生起伏、興衰榮辱,與四季更替何其相似?某個人堅忍地熬過生命的寒冬,迎來了轉機,不就如同世界迎來春暖花開麼?

總之,文學中的比喻冥冥之中泄露了天機——人生,也是有春夏秋冬的……

而塔蘿,這位春之女神,就在這中間進行了干預。

如果肖恩沒猜錯的話,就是塔蘿一手造成了華茲華斯的悲劇人生。

從午夜樂園出走的華茲華斯,如果他的人生沒有被干預的話,最終是不可能迎來如此慘烈的結局的——他可能會遭遇挑戰,也許會頻頻受挫,但絕不可能走入死胡同。

最終讓這個年輕人徹底崩潰,並響應了最幽暗召喚的根本原因,是塔蘿在背後的操弄。

不僅如此,這位理應公平執掌「春天」的女神,用她罕見的神力在新約城內犯下的惡行不止這麼一起——整個獵巫會的人,都曾被她的行為深深傷害。

這正是他們如今不惜以死相博的原因。

從比爾的隻言片語中也能夠得知,那些可憐人們的「氣運」顯然也作為一種稀有資源,被雲巔酒會那些大鱷們擷取了……

正如比爾所說,仿佛這個世界還不夠公平似的,那些最卑微的人物,被壓榨到了如此地步,連人生中最後一絲曙光都被剝奪了。

當然,肖恩知道,這種神力消耗巨大,只能針對個人,所以只能作為一種罕見的懲罰手段,施加在那些離開午夜樂園的孩子們身上。由此,收穫「好運」這種稀有資源的同時,還能威懾其他的下城區小孩,讓他們不敢離開彼得潘的操控。

一直以來縈繞在肖恩心頭的謎團終於被揭開了。他終於知道為何離開午夜樂園的孩子都會遭遇厄運,也終於知道那一再出現的黑鹿代表著什麼——

塔蘿女士才是放牧下城區的真正的「王」,彼得潘不過是她喚醒的怪物罷了。

正當肖恩沉思間,面對著比爾一行的塔蘿竟然笑了起來。她笑得如此燦爛,仿佛知道了什麼天大的好消息一樣。塔蘿幽幽開口,聲音從未如此惡毒,纖長手指衝著比爾:「我見過你……你是那個在午夜樂園外,接華茲華斯的男孩兒,對嗎?」

比爾沒有回答。

塔蘿笑得更開心了:「華茲華斯!噢,原來是華茲華斯的夥伴!

「哈哈哈哈……該怎麼說呢?——如果說,那些孩子是秋天河裡貼了膘的魚的話,那你的好朋友,那位夢想家,可是我見過的最肥的魚了!」

為了能充分折磨比爾,塔蘿的聲音高亢得有些刺耳:「從他身上榨出的『美好前途』真是……多到令人難以置信!

「你的朋友,恐怕,原本是能成為名聞遐邇的大文豪的!

「當代的莎士比亞!

「一百年後,眾神都他媽死光了,白色大街都還將上演他寫的戲劇!

「哈哈哈哈哈……」塔蘿痛快地笑著,心花怒放,「可惜那小傢伙,他被我給逮住了……

「只能乖乖交出他的春天、他的曙光,永遠跟在一個變態控制狂後面當槍手,直到徹底發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塔蘿的聲音幾乎變成了一種嘯叫,肖恩感覺窗戶玻璃在震動,耳膜隱隱作痛。

「你知道嗎!那個可憐蟲,他在那個老編劇的家裡,是怎樣跪在地上祈求蒼天能賜予他一丁點好運的?!——他卑微得像是一條快要病死的狗!

「你知道嗎?我可愛的比爾先生!那傢伙的春天,多麼的盛大!?

「讓那些老人們多賺了多少紐元!?」

人們看不清比爾的表情。只看到這個絲毫沒有神秘能力的長島公館主人,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一樣沖了出去……頂點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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