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已冬啟程回國。他的第一個目的是家鄉白鎮。

人未至,聲已傳。

白已冬抵達浙江國際機場,隨即轉乘動車返回白鎮。

聽聞白已冬歸來,國內的媒體與記者沸騰了。

無數人等在動車口,只想見白已冬一面。

白已冬還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迎接他。

等他走出動機場,無數的閃光燈打到他的臉上,數十個記者將他包圍,無以計數的球迷將方圓數百米圍得水泄不通。

「此次回國是否會去國家隊報道?」這是記者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白已冬正好要透露這件事:「賽季結束後我和國家隊一直保持溝通,教練組理解我的處境,今年他們決定給我放假,所以我不會去國家隊報道。」

「亞錦賽事關明年世錦賽參賽門票...」白已冬不耐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對國籃的實力有信心,哪怕沒有我,他們也能稱霸亞洲。」

「這次回國有其他的打算嗎?」如果白已冬不是這麼累的話,他會跟記者扯皮,但他現在真的沒有心情,所以回答得很僵硬:「待定,我之所以回來是想念家人,其他的事情由我的經紀人決定。」

擺脫了記者,白已冬望見如汪洋大海般的人潮,這是比記者更難應付的對手――熱情如火的球迷。

白已冬可以向記者擺臭臉,可他無法對球迷這麼做。

他們只是為了看他一眼,別無所求。

白已冬迅速調整好情緒,露出標誌的微笑,在保安的護佑下和球迷揮手示意,做出戀戀不捨的樣子離開機場。

白已冬讓司機以不違反交通規則的最快速度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想休息,只有回到家裡才能暫時擺脫這些麻煩。

白鎮近年來發展迅猛,比起白已冬剛離開的時候,已經大不一樣。

倒是他的家,還是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白已冬多次跟家人提出裝修,他家人都沒答應。

白媽媽的一句話讓白已冬既感動又無奈:「你一走就是一年,要是回來找不到家怎麼辦?」

「我哪有那麼笨?」

恍惚了一下,司機已將白已冬載到家門口。

白已冬從車上下來,拉著行李,輕輕按了按門鈴。

屋裡一頓輕快的腳步聲,門被打開,只見裡頭鑽出一個光頭:「你是冬哥哥?」

「你是...小若?」白已冬認出了面前這個男孩子。

「大姨!冬哥哥回來了!」

小光頭把門打開,大呼大叫道。

白已冬走進屋內,看到母親,她依舊是記憶里的那副模樣,只是體態比以前豐滿了一些,「媽,我回來了。」

「怎麼這麼晚啊?」白媽媽從白已冬手上拉走行李箱,「快去洗手,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清蒸魚。」

「好。」白已冬鼻子一酸,可笑的大男子氣概讓他忍住眼淚,快步走到洗手間,看著鏡中的自己,發現眼淚已滲出眼窩。

小光頭偷偷摸摸地走到白已冬身後,想嚇唬他。

白已冬猛一回頭,把他提起來,「小若,你想幹嗎?」

「冬哥哥,大姨讓我叫你吃飯。」

「吃飯?那你為什麼不叫啊?」白已冬玩心一起,「是不是想趁機偷襲我?」

「沒有!沒有!」被揭破目的的小光頭連連搖頭說。

他叫白若,是白已冬的表弟。

兩人接觸不多,但是白已冬卻對他印象深刻。

因為父母在外工作,陳若平時便住在白已冬的家中,吃住穿都和白已冬的父母一起。

陳媽媽在電話里提起陳若就是一個字,皮!

有時也會用兩個字形容,很皮!

「沒有就好,如果有,我就把你的頭髮都扒光,讓你真的變成光頭。」白已冬做出兇惡的表情威脅道。

陳若被嚇到了,「大姨!大姨!嗚哇哇!」

「已冬,別欺負小若。」看老媽這樣就知道平時沒少護著白若。

白已冬把白若放下,「你幾歲啦?」

「9歲...不對,8歲。」白若說:「我8歲了。」

白已冬說:「現在給你半分鐘洗手,如果你按時把手洗好,我就不跟你計較。」

「說好了,半分鐘。」白若說完,心裡默數,快速往手裡倒上洗手液,一頓揉搓,再用涼水沖乾淨,「我洗好了。」

「洗好就去吃飯吧。」白已冬把白若帶到飯桌前,「爸呢?」

「你爸?」白媽媽幽怨地說:「我感覺你爸回家的次數比你還少。」

「怎麼會?他又不在國外。」白已冬用筷子給陳若夾了塊雞肉。

陳媽媽嘆了口氣,「最近公司的事物越來越多,有些外來的企業想合作,你爸經常出差。」

「這樣啊...」白已冬吃著母親做的飯菜。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家常菜了,一是因為訓練,每天的吃喝都有規定,二是自己手藝不好,中國餐廳所謂的家常菜都是經過外國加工,為了迎合美國人改造過的,完全沒有家鄉的味道,所以想偷腥也沒得偷。

「吃慢點,別嗆著。」看到白已冬狼吞虎咽的樣子,白媽媽真擔心他噎住。

白已冬連連搖頭,反正就這一頓,噎到也值了。

從明天開始,他將與這些食物隔絕。

一想到這,白已冬吃得更凶了。

白若看得呆了,都說這個冬哥哥在美國混得好,怎麼會這麼飯桶?

不對,飯桶都沒他這麼能吃吧?這樣子好像是怕別人跟他搶似的。

白已冬本就和白若不熟,之前洗手間裡的事,以及現在這般吃相,幾個無心之舉便在白若的心裡留下「一個脾氣不好的飯桶」的印象。

吃完飯,白已冬上樓回房間放置衣物。

房間裡的布置和他記憶里的一樣。因為白媽媽定期打掃,所以很乾凈。

白已冬將衣服放進櫥櫃,將隨身攜帶的比賽用球抓在手裡,打開手機,看到好幾個未接來電。

白已冬先給隊友報了平安,然後打給佐伊・克羅茲。

為了安排中國的活動,克羅茲提前幾天來到中國。

白已冬想知道明天的安排,只聽見克羅茲說:「明天會舉行一個公益活動,屆時,你的好朋友陳齊會到現場,具體的,你可以問他。」

「陳齊,我想了解明天的活動。」白已冬不多說,直接說明打電話的目的。

陳齊也習慣白已冬的直接,便說道:「明天市區里的很多孩子會來,我們會打一場比賽,當然,孩子是主角,你可以上去活躍一下氣氛,也可以在場下當教練。」「就這些嗎?」白已冬問道。

「還有件事,有個人托我讓你幫忙辦一件對浙江籃球有益的事,但這件事不在你的計劃之內。」陳齊知道白已冬不喜歡拐彎抹角,但他偏偏喜歡這麼做。

白已冬笑出聲,「你都說是有益的事了,我還能說什麼?是什麼事?」

陳齊說:「那個人叫胡林,對浙江籃球的現狀心懷不滿,他想改變現狀。」

「怎麼改變?」白已冬問。

陳齊說:「借你的影響力開辦學校,給予那些天賦出眾的孩子最先進的訓練,這是短期計劃。」

「他要我怎麼幫他?」白已冬直接問重點。

陳齊說:「他希望通過你對外宣布這件事。」

這件事可大可小。白已冬想了一下,「我明天給你答覆。」

「好,對了,你的自傳在國內已經售爆了,想不想出第二部?」陳齊的聲音愉悅到能感覺出他在笑。

「我是沒問題,倒是陳老師你還有時間隨我飛來飛去嗎?我可是聽說央視花重金請你去體育頻道擔任解說嘉賓,還有許多門戶願意為你開專欄。」白已冬拿他開涮。

陳齊卻是不予置否,「不瞞你說,我確實脫不開身了。」

「切,你以為我希望有人整天在我耳邊磨磨唧唧嗎?你就在國內好好待著吧。」白已冬無情地說。

「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見。」

「明天見。」

掛了電話,陳齊的聲音好像還沒消息。

陳齊和卡拉米一樣,是陪他度過菜鳥賽季的人。許多原來不知道的事都是從陳齊那了解的。

一想到明天要和朋友見面,白已冬豁然開朗。

從行李箱中拿出偽裝用的面罩和假髮,下樓對母親說:「媽,我出去走走。」

「你這樣走出去不會惹麻煩嗎?」白媽媽也知道兒子成了明星,走到哪都會被包圍。

白已冬拿出面罩和假髮,「放心吧,我早有準備。」

「小若,陪我一起出去散步吧。」白已冬裝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白若緊緊抓住白媽媽的袖子,「大姨!」

「小若,整天在家裡不好,陪哥哥出去走走。」白媽媽也如此說。

白若沒辦法,只好跟這個脾氣不好的飯桶哥哥出門。

一出來,白若便放開了,「冬哥哥,我們去哪玩?」

「去海邊。」白已冬心儀神往。

「海邊?海邊有什麼好玩的?而且都這麼晚了,什麼也看不到嘛。」白若笑著說:「不如我們去遊樂場吧,那裡好玩!」

「我們先去看海,再去遊樂場。」白已冬說。

「好!先看海!」只要能去遊樂場,看不看海無所謂。

海風對著臉呼嘯而過,白已冬的心就此沉靜。

這是一份在美國,在白鎮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得不到的安寧。

「冬哥哥?」白若不知道白已冬為什麼閉著眼睛,「你睏了嗎?」

「別說話。」白已冬閉著眼輕聲說:「放鬆,呼吸。」

「只要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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