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瀾皇宮裡面,在這個季節里,琳琅滿目的就是那些雪白的海棠花。這些海棠,早在很早以前,就成立大瀾最最有名的三寶之一了。

晚風輕撫,將那些盛開在深宮裡面的花朵吹落,飄散到任何地方,而禮樂居裡面,此時也是漫天飄散著稀疏的海棠花的花瓣,猶如春天裡突然而降的白雪一樣。

牽動著籠子的鐵鏈子沙沙作響,紀月缺平靜的從籠子的後面走出來,站到了籠子的旁邊。一人一虎,並排的站在眾人的面前,站在舞池的中間,形成一隅與禮樂居極其不搭調的風景。

可是突然的,那站在籠子旁邊的男子,眼睛忽然的一亮!

當他的眼睛在眾人面上掃過,最後落在瀾滄洙身邊的沐一一的時候,他尖銳而瘦削的下顎微微的顫抖著,那種眼神,仿佛此生再見隔世的寶物一般,如此的痴狂。可是片刻之後,紀月缺的眼神,卻充滿怨氣和憎惡的落在瀾滄洙的身上。

在他的眼裡,那個淡藍色的身影在一身龍袍的瀾滄洙身邊顯得真的太過渺小,也太過蒼涼了。

那薄薄的一層紗,充當了能夠為她遮掩風寒的一切衣裳,就那樣輕輕的披在沐一一的身上,把她雕琢的像是一座淒涼的冰山一樣。那可憐的人兒,臉上的表情是何等的委屈,不悅,那一雙永遠都不會被遺忘的眼睛,仿佛在訴說著什麼。

有著千言萬語吧!

對比之下,瀾滄洙坐在王座上是何等的逍遙自在,富貴榮華!

紀月缺的肩膀狠狠的顫抖著,那個曾經被她百般疼愛的女子啊,那個被他視為天視為地,視為整個天下的心愛的女子,此刻正滿臉愁容的坐在瀾滄洙的身邊,那眼中是不是真的還噙著淚,隔得太遠了,紀月缺有些看不清楚。

那張曾經住在他心裏面已經十年了的臉,模糊卻清晰無比的呈現在眼前,比天上的月光還要朦朧,還要華貴。悠長歲月,轉眼已是他**,可是那絕美的容顏,那個曾經在城樓上俯瞰他,目視他離去的表情,依舊是那樣原封不動的掛著那人兒的臉上。

可是他看得出來,她,現在蒙受的不是什麼夜夜恩寵,而是他想都不敢去想像的情景。

漫天雪白的花瓣隨風輕舞,多麼柔美的畫面,可是這柔美之中,恰有紀月缺那仿佛如刀刃一樣的眼神,穿過一切東西,尖利如利劍,落在面無表情的瀾滄洙的身上。

他痛恨他!

那是他多麼心愛的人,他竟然敢這麼對待她!

那雙伶俐的眼睛,一動不動看著瀾滄洙,看著他享樂的飲酒,看著他將他身邊的人兒冷落。

正座之上,沐一一原本恍惚的神情,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線一樣,將她牽引到了那難看的鐵籠子上面,從而,下一刻,便落在了籠子旁邊的紀月缺的身上。

可是現在的金元寶早已不是金元寶了,又怎麼能夠認得出來那人究竟是誰呢,恐怕即使是真正的金元寶站在這裡,也會同樣看不出那張臉,是她曾經不顧一切追隨的愛人了吧。

蒼白而沒有生氣的臉,漠然的朝向紀月缺,久違的一個對視,儘管對於沐一一而言是陌生的,可是在看到那人的臉,還有他身上斑駁的血水痕跡的時候,她心中的某個角落猶如被剃刀刮的面目全非一樣,疼痛難忍。

自己的心,何嘗不是像那男子的身體一樣,被折磨的遍體鱗傷。

那男子,身材高大,看得出有著健碩的體格,偏偏容貌醜陋之極,且好像是被病魔折磨著一般,還輕輕的咳嗽著,沐一一的心裡從來沒有過這等憐憫之情。坐在瀾滄洙的身邊,仿佛覺得身邊有著俊朗容貌和健康身體的瀾滄洙,是個徹徹底底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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