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羅韓破口大罵,恨不得將前方莫名其妙又出現的烏桓人扒皮抽筋,粉身碎骨!

扶羅韓派遣兵卒斥候哨探,一路向前搜尋趙雲等人的蹤跡,但是沒等到找到什麼線索,就遭到了烏桓人的伏擊。

雖然只是斥候哨探的小隊收到了攻擊,扶羅韓的大隊人馬並沒有多少損失,但是扶羅韓依舊感覺到了是一種侮辱,暴跳如雷。

「追上去!殺了這群該死傢伙!」扶羅韓下令,讓禿髮匹孤帶隊,沿著烏桓人留下來得印跡追向前去。

烏桓人的舉動,在扶羅韓和禿髮匹孤眼中,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嚴重的挑釁行為,同時也代表著一種報復,畢竟之前拓跋搞死了一些烏桓人……

然而,扶羅韓和禿髮匹孤沒想到的是,他們沿著蹤跡追趕上去的時候,發現竟然不是一小隊的人,而是一大片的烏桓人!沒等鮮卑前鋒的禿髮匹孤反應過來,烏桓人就已經糾集起了人馬,氣勢洶洶的直接撲殺了過來!

「這群狗崽子,想幹什麼!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經算是完了麼,怎麼還翻舊帳!」禿髮匹孤氣急敗壞,怒聲狂吼,「什麼殺人兇手!我們的兒郎還被這群狗崽子殺了!還找我們要什麼殺人兇手?!」

雙方一接觸,幾乎是立刻就談崩了,都是社會人,奉行的都是能動手絕不BB的理念,於是兩句話沒說完,就展開了攻勢。

等到禿髮匹孤察覺不對,準備後撤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烏桓人的騎兵從兩翼同時撲了上來,上千的騎兵象灰黑色的浪潮一般,在草原上洶湧澎湃,鋪天蓋地傾斜而下!

這是準備一口將禿髮匹孤全數團滅的節奏啊!其聲勢之大,令禿髮匹孤魂飛魄散,肝膽俱裂,為了讓自己不至於被包圓了吃掉,禿髮匹孤瘋狂的指揮著兵卒向後方撤離,企圖在包圍圈沒有合攏之前逃出去。

在人數上鮮卑人實在是出於劣勢,禿髮匹孤只能考慮先和扶羅韓匯合再說。

戰馬的奔騰聲驚天動地,士兵的喊殺聲震耳欲聾,整片的天地也似乎因此而顫抖起來。禿髮匹孤雖然驚慌,但是畢竟還是多年的沙場經驗,知道眼下要保命,就必須突破烏桓人的包圍,他左右扭動著腦袋,指著左前方地方向,大聲的呼喊著:「往哪裡衝出去!」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禿髮匹孤在奔逃不久,就聽到了自己熟悉的牛角號節奏,立刻精神大震,朝著發出牛角號聲的方向聚攏過去。

「快!快!」禿髮匹孤縱聲狂吼,在低沉的牛角號聲當中顯得極其尖銳。

「該死的烏桓狗崽子!」扶羅韓見到了當下的場景,也是狂怒的叫喊著,「衝上去!衝上去!殺了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不該惹得!」

「衝鋒!衝鋒!」

低沉的號角聲不斷的響起,雙方都是騎兵,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是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停下衝鋒的腳步,畢竟誰都知道,只要稍微降低一些速度,就等於是將刀把手遞到了對方的手中!

烏桓騎兵和鮮卑騎兵,眼下都是一個個高聲呼喝著,揮舞著戰刀,直接對撞到了一處!戰馬的撞擊聲,兵卒的狂吼聲,兵刃的擊打聲,尖銳的慘叫聲,還有牛角號的低沉聲響,全部混雜在一起,響徹在戰場的各個角落。

長槍互相穿透了對方的軀幹,戰刀鑲嵌在對方的血肉之中,衝撞第一線上的雙方兵卒紛紛摔落馬下,縱然有個別人僥倖沒有在第一時間死去,但是隨即他們就被衝上來的後續的兵卒戰馬踐踏而死!

後方拋射出來的箭矢,時不時的帶走一些倒霉的兵卒,而這些中箭的兵卒,在臨死之前又狠狠地投擲出了手上的兵刃,企圖拖一個墊背的……

血霧一蓬蓬的在陣線上噴洒而出,兵卒的性命在此刻低賤無比。

因為烏桓人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所以第一波的兇猛攻擊給鮮卑人造成了巨大的傷亡,但是鮮卑人總體上的人數也不少,並且又有禿髮匹孤衝出了包圍之後,調轉了馬頭對烏桓人的左翼開始襲擊,導致烏桓人陣形的左翼越來越薄,隨時有可能被鮮卑人衝破,而一旦陣勢被攔腰截斷,烏桓人就會被分割包圍,陷入被動當中。

然而這些變化,在戰陣當中相互搏殺著的一線雙方一線兵卒是看不到的,對於他們而言,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的目標,便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對方,一直往前殺,直到前面無人可殺為止。

在長矛和戰刀瘋狂揮動之下,沒有人可以自由自在的考慮一些什麼其他的問題,只能是捨命相搏,無法畏懼,因為畏懼的人反倒是死的最快,也無法退縮,因為戰馬只能向前,在這些人的眼中,只有眼前的對手!

扶羅韓在後方,看著戰場當中的變化,當他發現自己的兵卒開始占優的時候,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來了笑容,然後轉眼又變化成了惡毒之色,咬著牙喃喃念叨著:「該死的烏桓狗崽子!這一次不讓你們知道厲害,我扶羅韓的名號就倒過來寫!」

「來人!吹號!命令禿髮匹孤給我殺進去!」

「後軍向前!進攻烏桓人的右翼!」

「衝鋒!衝鋒!徹底講這群烏桓兔崽子殺光!殺光!」

扶羅韓意氣風發的下達一連串的指令。

「左大王,後軍加入戰場的話,我們就沒有後備軍了……」扶羅韓的一個護衛在一旁小聲的提醒道。

扶羅韓扭過頭,將馬鞭在面前環指了一圈,說道:「就眼前這樣的局面,留著後軍幹什麼?殺上去,早點結束戰鬥!」

在扶羅韓的指揮下,原本在後方預備的後軍隨即一分為二,補充到傷亡嚴重的兩翼戰場上,烏桓人士兵被連續擊殺,導致烏桓人已經有些被壓得變形的兩翼不堪重負,陷入即將崩潰的困境當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間出現在戰場邊緣的難樓,帶著一千多的騎兵,猛然間沖了出來,這些難樓的騎兵明顯比之前的烏桓人裝備精良,士兵們身高馬大,勇猛異常,他們怒吼著,就象出籠的野獸一般,在扶羅韓鬆懈下來的時候,從側翼發動了最凌厲可怕的一擊!

扶羅韓面色大變,驚叫著要兵卒上前攔截,卻發現自己已經將最後的預備部隊派遣了出去,嚇得立刻在幾十名的護衛保護之下,帶頭就跑。

扶羅韓一逃,整個鮮卑戰陣立刻受到了動搖,烏桓人歡呼一聲,各個奮不顧身的搏殺起來,而鮮卑人則是茫然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禿髮匹孤氣的破口大罵,但是也是無力回天,只能帶著自己的部隊,死活殺出一條路來,順著扶羅韓逃走的方向追趕了下去。

隨著鮮卑指揮將領紛紛逃亡之後,整個的鮮卑兵卒也失去了鬥志,紛紛四散奔逃,沒來得及逃走的鮮卑人,很快就被殺戮一凈。

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烏桓人付出了近千人的代價,將扶羅韓的鮮卑部隊,徹底擊潰,也可以說是一種大獲全勝。

烏桓烏延部落頭領烏延王策馬到了難樓面前,沉默了一會兒,行了一個撫胸禮,說道:「多謝難樓王援手相助!」

難樓哈哈一笑,說道:「烏延王,客氣了,你我原本就是如同兄弟一般……兄弟有了麻煩,幫忙也是應該的,哪裡還需要客氣什麼?」

對於鮮卑人來說,烏桓人就是烏桓人,當然反過來也往往一樣,就像是華夏人看見高鼻子各種顏色的眼睛的外國人,也統統稱之為色目人一樣。

烏桓人有三大部落,難樓,烏延,蘇仆延。

部落名就是王名,難樓代表了難樓部落,以此類推。

難樓和蘇仆延支持樓班單于,而烏延則是支持蹋頓單于,兩方之間有些矛盾,但是畢竟這個矛盾是在老單于死後,袁紹用了分裂的手段之後才產生出來的,所以之前的交情多少還有一些,不至於見面了就喊打喊殺的。

烏延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就將這個尷尬丟到一邊,說道:「這些鮮卑狗是瘋了麼?一上來就找茬,前兩天殺了我一些部落兒郎,今天竟然直接找上門來!這群傢伙是準備和我們開戰麼?!」

難樓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到的是鮮卑左谷蠡王的旗幟……」

「左谷蠡王?」烏延皺著眉頭說道,「嗯……沒什麼印象,這個傢伙似乎跟我們沒有什麼交情……突然帶著人馬過來想要幹什麼?」

難樓嘆息了一聲,說道:「你說呢?兄弟。這大漠之上,狼群要是想要吃肉了,會找什麼樣的獵物?」

「……」烏延不由得愣了一下。

「為什麼之前鮮卑人不來,這個時候反而出現了……」難樓看著烏延,意味深長的說道,「難道兄弟你心中就沒有一點想法麼?」

烏延沉默著,腮邊的肌肉跳了跳。

「算了。」難樓顯得有些興意闌珊的揮了揮手,「不說這個了……蹋頓呢?怎麼沒見到他?」

「……蹋頓單于他……」烏延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蹋頓單于去找南面的漢人去了……」

「哈?南面的漢人?」難樓瞪著眼說道,「是不是那個漢人大將軍?還找他幹什麼?我們幾個兄弟之間出現了問題,不都是因為這個傢伙麼?蹋頓還去找他?這,這……蹋頓這是傻了不成?」

若是之前,難樓這樣說法,烏延自然難免不高興,兩個人說不到一處就又會爭執起來,不歡而散,而現在烏延卻沉默著,並沒有反駁難樓的話語。

「漢人,有好的,也有壞的……」難樓說道,「就像是之前在幽州的劉使君,對我們就很公平,很好,但是現在的這個漢人的大將軍麼……嘿嘿,呵呵……算了,不說了,我這一次來是想要和你說,那個劉使君的公子來了,你……要不要見一見?」

「劉使君的公子?」烏延說道,「他來幹什麼?」

「他想要繼承他父親的職位……」難樓說道,「他也說了他會繼續保持他父親的民政方略,對我們依舊是如同劉使君在世的待遇一樣……希望我們能夠支持他……當然,見不見還是你自己拿主意。」

「你呢?哦,你是見了的……」烏延下意識的問道,然後瞬間又反應了過來。

「嗯,是。」難樓點點頭,說道,「有一個對我們有好意的漢人,總是好過一個對我們懷著惡意的漢人吧?反正我不相信南面的那個漢人大將軍,一點都不相信!你自己拿主意吧,若是想見,就明天中午之前到我的部落來……行了,我先走了,你考慮考慮吧……」

………………………………

「我們不能就這樣回去!」扶羅韓咬著牙,看著周邊的殘兵敗將,恨恨的說道。莫名其妙的一場戰鬥下來,導致扶羅韓損兵折將,一路退卻,收攏而來的兵卒還不到原來出發之時的三分之一!

當然,並不是所有減少的兵卒都在戰鬥當中死亡了,而是很多人會見勢不妙,偷偷的逃離回家去了……

畢竟現在臨近了大牲口的繁殖期,很多事情都是壯男力來操勞的,若是有戰利品什麼的能帶回去還好說,結果什麼都沒有,還吃了敗仗,那麼還會有誰願意傻傻的跟著扶羅韓一路走到黑啊?

扶羅韓也是知道這一點,這樣灰溜溜的回去,步度根肯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再次剝奪他的部落人口!

戰敗者要接受懲罰!

上一次跟著軻比能南下去襲擊幽州,雖然不是扶羅韓的原因,但是也因此失去了一些部落人口牲畜,而現在又吃了敗仗,扶羅韓不認為步度根這一次會對他的再次失敗,表現得寬宏大量。

草原之上,兄弟之間,其實是競爭最厲害的,因為誰都知道,步度根要是死了,最有繼承權的不是步度根的孩子,而是扶羅韓。扶羅韓將會繼承步度根的一切,包括步度根的妻妾和孩子……

所以步度根會輕易的放過懲罰扶羅韓的機會麼?

「那要怎麼辦?」禿髮匹孤現在基本上命運已經和扶羅韓捆綁在了一起,「不回去?就我們現在這些人馬……」

「我們去找軻比能!」扶羅韓咬著牙說道,「傳令下去,都好好收整一下!告訴所有人,我們沒有打過敗仗!沒有打過!我們是一開始就去找軻比能的!」

「左大王你的意思是……」禿髮匹孤忽然想到了什麼,也露出了笑意,「對!我們沒打敗過!我們是去找軻比能聯盟的!」

扶羅韓看禿髮匹孤領會了自己的想法,點點頭繼續說道:「軻比能之前吃過漢人的虧,所以這一次我們去找他,他必定不會有什麼懷疑……而這個時候,他多半只是會派人和我們一起行動,到時候這些人就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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