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為過去而仇恨一切的時候,在我假裝成白痴在礦場被所有人恥笑當做白痴的時候,只有她,對我溫柔。這種善良觸動了我,是不是一種理由?」錘王呆的語氣很平靜,木然補充了句「很久了,三界開啟前到現在,在你出現在礦場後的第三年零五個月又七天兩個半時辰過一刻的時候開始至今。」

風情笑了,該哭,該激憤怒罵的他,卻笑了。「你記得真清楚……」

「坦白說,我來沒有興趣跟你當朋友,因為連認識,了解你的興趣都沒有,唯一的興趣是,我們曾經都是礦場三景。但這種興趣並不足以讓我跟你成為朋友,我們成為朋友,是因為我知道她也愛你,她希望看到你好。如果你倒霉了,她會很傷心。我不希望她傷心,所以跟你當朋友,你想不到的,考慮不周到的,我替你想,我給你建議。這是我來的目的,可惜,後來發現你的確是個好兄弟,我沒有見過比你更可靠的人。另外挑個地方,一決生死,輸的,永遠消失。別在這裡,也不``必讓她知道,我想,你對她的愛一定超過一切,也超過憤怒帶來的衝動。」

今天以前,風情做夢都想不到錘王呆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夢都想不到錘王呆可以如此為一個女人考慮。

即使親耳聽到,風情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可是他不能不信,因為他現在並不是在做夢。

「如果你還要問什麼,我都會說。決鬥的地點,時間,你定。」錘王呆神容麻木,全然沒有平rì里那張飛揚跋扈。粗獷的模樣。

風情沒有拔劍,也沒有衝進去,而是關閉了傳音入密,沉默的轉身離開了。

大理城,有一間寂寞酒館。

風情來的時候,酒館裡只有一個人,穿著銀sè的披袍,靜靜的坐在角落的位置。風情只看了一眼,知道這是一個江湖高手。如今江湖中有數的高手,而且是個jǐng惕心很強,對周圍環境充滿不信任和戒備感的人,所以,即使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仍然會習慣xìng的選擇最角落的位置坐著,如此一來,酒館裡的情況盡收眼底。

風情在最前面坐下,此刻他心茫然。

他從來不是一個酒鬼,即使此時此刻,也沒有想過借酒澆愁。

他來寂寞酒館不是為了喝酒,而是為了聽一個故事。一個曾經跟風鈴一起來聽過很多次,但風鈴總聽不厭的故事。

酒館的老闆是西門無錢。

風情的臉上寫著字,一眼,西門無錢就知道。這位客人大約經歷過什麼事情,因為來寂寞酒館的人里,有太多太多這樣的了。

「一壇酒?」

「不,一小壺。」

西門無錢沒有多問。果然端來一小壺酒。這是一個很自製的人,西門無錢明白了。因為只有這種人才始終不會狂飲爛醉,酒醉在這種人的字典里仿佛根就不存在。「聽故事?」

「不,今天我不想聽故事,我只想知道,那個自己被寒冰冰封的人,是否一直在寒冰中沉睡,沒有被寒冰凍死重生。」

「沒有。我每年都會去探望他。」西門無錢很肯定的回答,風情並沒有覺得意外,很多江湖中人認為這是一個故事,還有些江湖中人覺得西門無錢太老套,說來說去永遠都是同一個故事,但風情從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知道那不僅僅是一個故事。除非西門無錢是神經病,否則,他不會用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一年又一年的,給酒客講述同一個故事。

「謝謝。」風情把銀子放在桌上。

「朋友,遇到什麼傷心事要行這一步?故事裡的花兒不敗是帶著一個無法復生的愛在寒冰中尋求永恆,你呢?」西門無錢有些意外,風情的狀態很糟糕,一個什麼都不願意說的人,意味著是一個習慣自己做決定的人,一旦做出決定,通常也不需要別人勸阻,甚至別人連知道的機會都沒有,又何談勸阻?那種寒冰中永恆的哀傷,西門無錢已經切身體會了很多年,在寒冰中沉睡的人是尋求到了自己的永恆,但關切挂念他們的人,卻得到了永恆的哀傷,什麼時候能夠把寒冰里的人遺忘的時候,這種哀傷才能夠結束。

「不是傷心。」風情站了起來,沒有談論自己事情的意思,簡單的四個字,讓西門無錢已經明白了,世上最可怕的來就不是傷心,傷心還有心可以傷。正所謂哀莫大於心死,心若死了,何來的傷心?

西門無錢無話可說,只能目送風情走出門外。

因為他明白,一個心死的人,的確只能夠在寒冰中尋求永恆,否則也不過是個行屍走肉,那種無言的哀傷,他已經體會的太久,太久了……

「通常,我會勸別人捨棄破碎的情,如果是我自己,也會這麼做。」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風情駐足。

因為他認出這把聲音是誰的,於是,他回頭。

是坐在角落裡的那條身影。

是的,這來就很可能是他。

風情過去,在角落的桌上坐下。

西門無錢鬆了口氣,他想,一個願意讓這個客人坐下來說話的人,或許會有辦法讓他改變決定也不一定。

「我一直在找你。錘王呆是我故意放走,也許現在看來像個笑話,但是,我並不後悔。或許殺死指間沙不足以彌補我的錯,原是要請罪的,但現在,大約你處罰也成了無謂。」

「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個為了追求自強而能夠捨棄一切的人,如很多年前在礦場,你把風鈴看的跟自強一樣重要,事實上這已經說明,她對你而言比什麼都重要,你的自強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擁有保護所愛的力量。所以,通常我會勸人捨棄破碎的情,但對你,是例外。你應該選擇決鬥。」披袍下抬起的臉,是一張風情熟悉的臉,是依韻。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剛。」

「……還有必要?她愛的是錘王呆。」風情沒有考慮決鬥,否則,當時就已經定下戰約。因為他覺得那已經沒有意義,重要的不是錘王呆的存在,而是風鈴的心,歸屬到了哪裡。

「那她為什麼仍然跟你在一起。」依韻並不喜歡勸人,但對風情是個例外,因為他相信,風情如果選擇就這麼離開,絕對是一種錯誤,對風情自己是,對正義聯盟也是。「你的劍不就是為了保護愛嗎?既然你認為自己是最愛她的人,現在就應該用你的劍,把她贏回來。此外,你說放走錘王呆有負聯盟,那麼,就贏了這場決鬥,正義聯盟需要密宗滅亡。」

風情的眸子裡,亮起了一團光……明亮的,燃燒著希望的光。

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只是覺得,既然風鈴愛的是錘王呆,那就讓她幸福,他即使爭奪也沒有意義,心不在了,即使搶回了人,她又何來的幸福快樂可言?

依韻的話卻讓他改變了想法,是的,他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事情,也忘卻了自信。如果他相信,真正能夠給風鈴幸福的人是自己,為什麼不把風鈴贏回來?

為什麼錘王呆會選擇決鬥,而不是放棄?

因為錘王呆早已經做了這種心裡準備,而他,來更應該具備這樣的自信。

「你當公證人?」

「如果我去,錘王呆絕不敢跟你決鬥。錘王呆不會希望跟你公平決鬥,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準備,這場決鬥你必敗無疑。」依韻喝乾了杯子裡的酒,「這是你最後一場決鬥。」

「對,無論勝負,從此江湖再無風情。」倘若贏了,風情不會繼續在江湖,江湖的疲憊他早已經感受深刻,但始終有太多理由讓他狠不下心一走了之,如今,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倘若敗了,江湖上更不會有風情,因為他會去寒冰中尋求自己的永恆寧靜。

「再見。」

「等等。」風情從懷裡取出一秘籍。「我想把它送給銘兒,可惜的是,它不是武典。」

「我記得,你跟她素不相識。」

「是,但她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永恆的唯情太難,曾經我希望修煉唯情,但是,沒有成功,其實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因為看到太多,更知道時間歲月的無情。」風情看著依韻收下秘籍,再沒有挽留的話,依韻走的不快不慢,當依韻走到酒館門口的時候,聽見背後的風情說了句「盟主的座椅,太寬了點。」

盟主的座椅,太寬了點?

這句話,不止一個人告訴依韻。

但依韻不認為,那張座椅,不會換成窄一點的。

依韻這些rì子,在思謀突破意境九階段的問題,但至今沒有找到辦法。

原想去看看小琳,路過寂寞酒館,喝酒卻碰上風情。

現在,他覺得去看小琳的事情可以晚一點了。

依韻找到大理城裡聞名的畫師。

七天後。

西夏礦場。

西夏礦場若干年來,一直都有許多出身西夏的挖礦技能師在這裡鍛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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