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天台上,隸屬於峰城警衛隊的成員們跪坐在地上,雙手死死撐著地面,一股從天而降的無形壓力如海般深沉,讓他們微微顫抖,汗流浹背。

這個小隊的領隊是兩位三階,臉色漲得通紅,彷佛都要炸開了。

他們拼盡全力,試圖按下衛星電話的救援鍵,卻徒勞無功。

這支小隊眼睜睜地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駛入了小巷,然後被四輛尾隨的車輛堵住,再就是洶湧的靈性波動爆發出來,最後一切歸於寂靜。

很明顯,這是出事了。

而他們卻被一股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精神意念控制著,連呼救都做不到。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精心蓄謀的襲擊!

甚至連他們這些警備隊的成員都在襲擊的範圍內。

街對面是燈火通明的商業街,一家格調別致優雅的咖啡廳里亮著溫暖的燭光,綠色的植被環繞著玻璃窗,舒緩悅耳的音樂聲若有若無。

有人坐在板凳上,雙腳懸浮在空中,對著提拉米蘇不停地下著勺子。

她纖細白皙的尾指微微翹起來,微微顫動著。

「姐,他們畢竟是你的下屬啊。」

陸子呈叼著一根棒棒糖,吐槽說道:「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陸子衿那雙嬌媚的眸子裡彷佛有狂風暴雨呼嘯,高冷的御姐音多了一絲沙啞:「這有什麼的?讓他們提前感受一下超維級頂點的壓迫,省得以後見到真正的強者嚇得尿褲子。反正我快要晉升聖域了,以後就沒法這麼玩了。」

陸子呈板著臉:「那待會兒是不是連我也要……」

陸子衿挑起朱唇,笑道:「不然呢?歐米加序列成員的保護級別是最高的,警衛隊其實不算在內,作為他的隊長和副隊長,你們已經自動升職為他的守護者了,提供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的保護,確保他的安全。」

她以手托腮:「包括我,也要對他的安全直接負責。」

陸子呈黑著臉說道:「所以我也要被打是吧?」

「放心,我會對你和陳青下手輕點的。」

陸子衿頓了頓,糾正道:「啊不對,是嚴夫人會對你和陳青下手輕一點的。」

陸子呈眼角微微抽搐:「嚴夫人一個人,壓制了整個警衛隊,連帶著我和陳青也被她重創,你覺得這件事說出有人信嗎?」

「為什麼沒人信?反正她也是個四階的天師啊。」

陸子衿撇嘴說道:「她也確實搞了襲擊,那麼做到什麼份上都不奇怪。」

陸子呈心想原來如此:「你們這些上位者,可真陰險啊。這是要把屎盆子死死的扣在嚴家的頭上,徹底讓他們萬劫不復。」

陸子衿眼神漠然,澹澹說道:「當年父親沒告訴過你麼?一旦確定了可能存在的敵人,那就要不留餘力的把對方抹掉。尤其是這種涉及到權力的鬥爭,用什麼手段都不奇怪。你以為,我只會單純的,把嚴家踢出協會的體系?」

她頓了頓:「接下來,就要看審判庭會怎麼做了。無論保還是不保,都得讓他們大出血才行。自從這些年來茵副會長上位以後,我真是受夠了。」

「好吧。」

陸子辰又說道:「看來嚴家被你們拿捏的死死的,嚴武還在忙著如何保住家族,但嚴夫人可一點兒也不在乎這些,她只在乎她的兩個寶貝兒子。」

陸子衿哼了一聲:「畢竟母愛最偉大嘛,雖然他們一家都是人渣。」

「話雖如此,但嚴夫人可一點兒也不蠢,經歷過黑雲城寨的事情過後,她一定會對小顧的實力做一個評估,絕不只是讓一群二階的菜鳥來送死。」

陸子呈沉吟片刻,提醒道:「你確定不會玩出問題?」

陸子衿擺了擺手,哼哼道:「這件事我托景先生去問過了。槐老先生的意思是,四階包括四階以下,不允許我們任何人插手,這是對那孩子的磨礪,所以我管不著,也不能管。槐老先生的規矩,誰都不能壞。」

她懶洋洋說道:「當然,如果嚴武或者是審判庭的傢伙敢出手,那可就太好玩了,我閒了這麼長時間,真的很想活動一下筋骨。」

說完,這位部長大人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有事?」

這是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

陸子衿和陸子呈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同時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陸家如今的家主。

也是姐弟倆的生父。

「父親大人。」

陸子衿認真說道:「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電話里傳來深沉的聲音:「說!」

陸子衿微笑說道:「我的轄區出了兩個歐米加序列,一個出身劍冢。」

電話里,陸家的家主冷冷說道:「劍冢出身,那就不用想了。」

陸子衿頓了頓:「另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哦。」

沉默了一秒後,陸家家主的聲線陡然拔高:「沒有背景?」

陸子衿想了想:「準確的說,也不是沒有任何背景,應該說是沒有家族和勢力背景。他是槐老先生選中的學生,顧家最後的血脈,峰城轄區今年最強的新人。」

她慵懶說道:「本來我想把他帶到陸家來的,但是子呈執意要把他留在協會,我也就依著他了。畢竟,他身上唯一有問題的地方就是,墮落者的後代身份。」

電話里傳來了深沉的呼吸聲。

「你最後的那半句話,我就當你放了個屁。」

陸家家主冷聲吩咐道:「子衿,你不是蠢貨,你應該知道你要做什麼,對吧?」

·

·

顧見臨雙手驟然握緊,黑暗震盪!

只見日食般的漆黑氣弧憑空閃爍起來,無數漆黑的粒子狂顫動盪,黑暗便如海嘯般澎湃迸發,宛若一頭在地獄裡咆孝的惡魔,吞噬著一切!

轟鳴而來的箭失,被摧枯拉朽般摧毀,炸裂成塵。

從兩側撲面而來的殺手,被狂暴的黑暗所震盪,血肉炸裂開來,骨骼破碎。

再一次的被硬生生轟入了兩側的樓牆裡,生死不知。

兩側老樓的玻璃被轟然震碎,無數晶瑩的碎片如暴雨般落下。

每一塊碎片,都倒映出少年宛若惡魔般猙獰威嚴的面容。

三位狩者即便保持著安全距離,也受到了黑暗震盪的波及,腦海里嗡鳴一片。

只是一瞬間,他們恢復了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顧見臨已經拾起了被卸下的兩個車門,一左一右奮力投擲過去!

只聽噗嗤一聲,兩位狩者竟是直接被兩片旋轉而來的車門削下了腦袋,鮮血如泉水般噴湧出來,在昏黃的燈光下塗抹成一抹悽慘的畫。

霸王途徑的前期,是沒有防禦能力和機動性的。

最後關頭,僅剩的那位狩者拈弓搭箭,渾身崩裂出無數悽厲的血痕,彷佛一個沐浴著鮮血的魔鬼,恐怖的氣勢節節攀升。

《逆天邪神》

鐵弓發出瀕臨斷裂的聲響,弓弦繃緊的聲音彷佛悲鳴。

箭失染血,縱聲咆孝著,馳騁而去!

二階狩者的最強能力,絕命失!

轟!

只見一道血色的箭失如閃電般貫穿了夜色,撕裂了昏黃的燈光。

顧見臨眯起眼童,呼吸的節奏沒有任何紊亂,驟然探出雙手。

第二次,黑暗震爆!

彷佛一個漆黑的太陽轟然炸裂,那道血色的閃電再次被吞沒,在無盡的黑暗裡一寸寸崩潰瓦解,化作了隨風飄搖的浮灰,消弭無蹤。

顧見臨如鬼魅般俯衝而去,繞到了那個狩者的背後。

雙手一前一後按住他的頭顱,用力一扭!

卡察!

那名狩者的頭顱被活生生的扭斷,驚恐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與此同時,樓頂之上的戰鬥也已經進入了尾聲。

砰砰!

兩具冰冷的屍體從樓頂上摔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

所有殺手都飛速解決了。

顧見臨抬起頭,給了一個眼神。

樓頂上,書翁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黑夜裡縱身一躍,跳到了對面的大樓。

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裡,隱藏了起來。

這時,不存之鎖的時間到了,結界轟然崩潰。

無數銀白色的鎖鏈彷佛萬流歸海,重新回到了少年的手腕上。

時間剛剛好。

顧見臨低頭看著遍地的屍體,陷入了沉思:「嚴家的刺殺?水平這麼差?」

彷佛是在回應他的話,忽然有兩個生命韻律闖入了他的感知範圍內!

只見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的黑衣人,雙手抱在胸前,冷聲說道:「動手吧,事成以後給你五百萬。你應該不會失手吧,屠夫?」

黑暗裡,一個魁梧壯碩的黑影站在陰影里,說道:「只要你們提供的情報無誤,那就不會失手。如果因情報有誤而導致任務失敗,你們必須得全額支付報酬,還得額外賠我三分之一的精神損失費和誤工費。我要是受傷,也算工傷。」

黑衣人笑道:「放心,再強也不會強過四階,他的手裡還有兩件神話武裝,以及他父親留下的來的東西。你把他殺了,那些都歸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一步步倒退,撤到安全距離。

屠夫踏步上前,渾身的氣狂亂沸騰,宛若炮彈般馳騁而去!

轟!

這才是四階狂王的真正實力,恐怖的力量連地面都炸裂開來,狂風被碎裂的聲音彷佛惡鬼的哀嚎,無窮無盡的氣沸騰起來,虛空如沸騰的湖水般顫慄。

顧見臨聽到這個聲音,眼童劇烈顫動起來。

危險!

絕對的危險!

這是他進入超凡世界以來,遭遇過的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全盛狀態下的四階狂王,把壓力盡數傾瀉在了他的身上,殺意盎然!

而且這個生命韻律似曾相識!

屠夫!

居然是他!

只見昏黃的路燈下,一道魁梧壯碩的黑影沖天而起,他握緊的右拳彷佛迸發出雷霆的轟鳴聲,炸裂開來的氣彷佛在空氣里震盪著,波瀾疊起!

顧見臨驟然抬起頭,眼童里閃過一閃而逝的金色。

現在他有兩種選擇。

要麼利用安魂鈴做掩護,暫時撤退。

並且召喚書翁來抵擋。

要麼立即古神化,直接來個你死我活。

「死!」

屠夫怒吼一聲!

忽然間,他噴出一口鮮血,狂暴的聲威戛然而止。

只見這個壯漢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聲,下撲的動作失去了重心,一個狗啃泥摔到了地上,渾身抽搐著迸射鮮血,彷佛遭到了重創。

「你這個老六,居然隱藏了位階!」

屠夫抬起頭,染血的臉上憤滿至極。

下一刻,他忽然一掌拍到自己的小腹上,氣勁炸裂開來!

轟!

屠夫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像是個破布袋一般在地上翻滾,砸在一堵牆上。

而他的眼神里,則露出了巨大的驚恐,彷佛真的在面對勁敵一般。

顧見臨:「……」

自始至終,他什麼都沒做。

屠夫沒有服用古神之血,不受他的精神控制。

可偏偏,卻有種當初折騰書翁時的感覺。

「我與老六不共戴天!」

屠夫怒吼一聲,連頓帶爬的起身,狼狽地爬遠了。

顧見臨震驚了,這特麼是演員吧?

遠處的樓洞裡,書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驚恐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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