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離開?酒館那裡我想還得先準備。」透過黑色的車窗玻璃,車站的一切都在依耶塔的眼睛裡失去了實感,模糊和晦暗一片,好像逐漸褪去顏色的照片,與他們死後的遺照無異。

今天,還有以後幾天時間,陸續從裡面出來的人,其中到底能有多少活到戰爭真正來臨的時間?依耶塔判斷不出來,並且包括她本身,是否也會從這個動盪的舞台上提前退場,也是沒有明確答案的結果。

她看向駭,等待著回答。

但駭現在正認真地盯著前方,嘴角出還帶著讓整張臉變化成小丑般的笑意。他們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輛稍顯華麗的禮車已經緩慢停在了那裡。車身漆黑,很長,大約是普通禮車的兩倍大小,僅下面的輪子,也多了兩對。沒有明顯的陽光,但鋼鐵輪毅上也有刺眼的寒光閃爍著。

整輛車是能夠讓人的眼睛感到舒暢的流線形狀,外表或許並不顯得多麼絢麗,但從禮車上面任何一個部件的材質也能看出它極高的價值。最讓人在意的不是禮車本身,而是這輛禮車身上深深烙印進去的標誌,一顆普普通通的子彈樣圖案。

禮車上的每一塊玻璃都經過了精細的工藝處理,讓外面幾乎所有的光線都散射到了兩邊,看不清禮車內的任何東西。

駭將雙眼眯縫成了一條線,才勉強繞過那些玻璃上的干擾,但也只能看清楚禮車內坐著的人的虛影。

「韋伯利公司的。」依耶塔瞟過那個子彈標識一眼,淡淡說道。而就在這時,那輛禮車上的人好像也感覺到了他們盯過去的目光。禮車車窗玻璃上散射的光在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那一層玻璃變得具有了玻璃原本應有的特質來。

三道平淡的目光同時從車窗玻璃後面穿透過來,在兩輛禮車間,與駭和依耶塔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

「真是大膽的一群人。很久沒有實質性接觸了,看來僅靠著收集而來信息,已經不能判斷出葉捷琳小姐到底想要幹什麼了。」好像是故意的,駭說話的時候,將每一個字的讀音都咬得非常準確,嘴型也超過標準。

「葉捷琳小姐,早上好!」駭在副駕駛座位上點點頭,給身前那輛禮車上的葉捷琳打招呼,「卡西亞先生好像沒有到?」駭的眼神掃過葉捷琳邊上的阿托環和塞爾默。他對葉捷琳的調查一直都沒有停止過,作為神學院和軍部學校同一期中最為優秀的一批人,可以讓他升起濃厚興趣的人物,也並不怎麼多。

「他自己那邊還有些事情。」葉捷琳同樣以口語回答,目光這時偏移了駭的臉,停留在了依耶塔身上。持續了幾秒鐘,這才移開。

依耶塔也靜靜看著葉捷琳,眼睛裡面沒有任何波動。這時,駭甚至感覺到依耶塔的呼吸,也在某個時間變得異常柔和了很多。

眼睛眯起一點,駭的眼睛裡,圓形的瞳孔跳動,隨著他的笑意,嘴角也不斷變得尖銳,那圓形的瞳孔也在短瞬間,變成了一道豎直的形狀。

「希望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涉。」葉捷琳一面無聲說著,一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禮車的玻璃,也在這時變化,照射在上面的光線再度散射向了兩邊。

「葉捷琳小姐的做事風格好像與以前有很大不同了。」駭看著載著葉捷琳的那輛禮車啟動,緩慢混合進大路中間的車流中,從他們的眼裡消失不見,「沒有看見卡西亞先生,真是遺憾。」駭帶著嘆息說道。

「這才是你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吧。」依耶塔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不再白皙的雙手,淡淡回應了一句,「走吧,已經沒有再呆在這裡的理由了。」

、、、、、、

莎可是最後一個下火車的。她的行李被放在高處,但列車中所有人都形色匆匆,很多人都有讓她感覺到可怕的氣息。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某種東西。不敢開口尋求幫助,以至於最後,沒有一個人幫她拿下那個體積龐大的行李。

等到乘務員來清理每節車廂的時候,才發現她站在行李下方,舉高了雙手,但行李依舊一動不動。

「謝謝!謝謝!」幫了大忙,莎可向乘務員道謝,行李確實很重。那個大箱子裡面,大半體積都被一本本書籍占據了。

臉有些悶紅,莎可拖著行李從火車站裡出來的時候,天色變得更加陰暗了。她沒走幾步,風變得大了些,隨即下起了小雪。

「這就是馬諾馬嗎?」行李箱的兩隻大滾輪在莎可的身後刷刷想著,她從車站出來,重新拿出了圍巾。馬諾馬這裡的氣溫要比她原來呆著的城市寒冷很多。她在考慮首先要不要重新給自己買幾件厚實的衣服穿。

沒有理會家裡的反對,就連她最尊敬的杜立森祖父的建議,莎可這一次也完全沒有去聽取。一直在那一個城市中呆了十八年,即便也算頗為富裕的家庭,但因為父母的關係,莎可這麼長時間裡,也並沒有多少去往「外界」的機會。之所以那麼喜歡書籍,可能這也是原因之一吧。

和很多人一樣,莎可也站在了年輕這一階段的起始點上面。馬諾馬的一切,對她來說,同樣具有不一樣的吸引力。不僅僅是神學院附屬學校的通知書,其中也有莎可自己的感情成分。

提前幾天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莎可拿著自己攢積的錢,悄悄搭上了去往馬諾馬的列車。

真的與她原本所在的地區不同,這是她最為直觀的感受。從途中列車停下,一大批帶著可怕氣息的人湧上客廂,將客廂完全積滿的情形來看,莎可就認為馬諾馬具有和其他地域完全不一樣的特製。

至少在她這短暫的十八年生活裡面,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人來,並且還是整整大半列火車。

走在馬諾馬的街頭,莎可迎著清晨的寒風和小雪,如此想到。

「好像其中還是有些偏差。」莎可的腳步在這時停下,因為她總覺得那些人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她認為自己在這之前的某個時間裡,應該見過類似的人才對,那種與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存在。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考慮的。

「好像是昨年夏季時分那會兒的事情、、、、」莎可在記憶里搜索著什麼,模糊的景象變成了照片,開始在她的腦袋裡面來回閃爍。

「是在國立圖書館裡!」記憶裡面,終於有了清晰的照片出現,那是一個板著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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