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山尋常武學,盡在藏經閣里,只要是我豐山門下,盡可入內隨意觀看。」

無懷微微一笑:

「金剛寺武學,礙於戒律森嚴,我不能輕易傳你。

但為師修行一生,機緣巧合下,卻也有三門無上大法,你可從中任選一門。」

白朮猶豫伸手,甫一探出,正悠悠懸在頭頂的三本厚重玉冊,如同被驚擾的蜂群般,陡然一頭降下。

那玉冊不知是何等材質,即便以白朮的體質,將三本托住,也頗為吃力。

怎麼這麼重……

白朮真炁鼓盪,身子也不自覺一沉。

蓮花法界裡,那金光傳經的方式,顯然要比這來得便捷。

在他暗自吐槽時,真炁托住的那三本玉冊,突然直撞上來。

咻!

來勢極快,這種距離下,白朮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擊向面門。

三道玉色流光沒入顱腦,白朮兩眼一翻,直直向後栽去。

「肉身太差。」

無懷笑了笑:「虛岩,有暇的話,你多打磨打磨他。」

「弟子明白了。」

高胖和尚領命,他一手攙住昏倒的白朮,欲言又止。

「說吧。」無懷眼也不抬,「有話就問!」

「謝微。」

虛岩躬身:「謝微若真是執意不撒手,師尊打算如何?」

「她那麼多五欲魔,換一個便是,莫非為師連這點薄面,都不存了麼?」

「金剛寺與謝家同為天下主宰,師尊,你知道我憂心的不是這個。」

「是什麼?」

「謝微放他一馬。」

虛岩緩緩開口,那張胖臉上,兩頰的肥肉皺成一團:

「恐怕,是真的動了心。

己心代天心,便是無私無欲,天之至私,用之至公,不為世牽,不為物滯,便是真正的己心代天心,泥胚變洞神。

謝家兩部古經,連夫子都曾讚嘆過,謝宣成為謝家主人後,更是不惜讓血親修行,為了參悟兩本古經的奧妙,他已然瘋魔了。」

高胖和尚默然開口:

「金剛寺固然不懼,可我們是豐山寺。

師尊,謝微下手狠厲,凡是被盯上的,都無一例外,成為她灌徹五欲的器物,化身五欲魔,師尊,你可見過她手下留情麼?

我疑心虛明是她成道契機,只要她斬出五欲,己心代天心,就能真正圓滿太上經……」

高胖和尚猛得收住嘴,他抬起頭,看著赤面的僧人,一動不動。

虛岩知道,自家老師明白自己的意思。

有些話,說一半,就遠遠夠了。

「為什麼,偏偏是虛明?」

突然,一直面色冷淡的無懷輕笑一聲。

貝葉宮裡,原本肅然,幾乎是緊迫到令人窒息的氣氛,隨著這聲輕笑,忽得一松。

「你有實證?」

「沒有。」

「那你欲如何?」

無懷面色不改:「為了子虛烏有的事,你要我把虛明交出去?」

「我……」

高胖和尚頹然張張嘴,卻是無言以對。

的確,若虛明真是謝微成道的所在,那麼小小一個豐山寺,是擋不住的。

大梵、太上……

這兩部古經,與《須彌尊勝王經》一般,都是絕地天通前的古法。

但卻更要珍貴,它們不僅誕生在絕地天通前,還記述了關於上界,那神聖居所的古老隱秘。

參透它們,人仙之後,虛無縹緲的上三境,也只在眼前。

大梵、太上……

它們是登神之術,造仙古法。

不僅能打破人神之間的古老界限,更能在茫茫虛空中,錨定上界的坐標,進入真正的仙神之所。

它們,是絕地天通前最後一批離去的神明,贈予人間的禮物。

無人懷疑這個說法,因為它們是出自夫子之口。

而夫子在借閱這兩部古經後,也很快避世不出。

從此之後,他的真身不再行走大地,就連收徒杜紹之,也只是飄飄一道天音。

人人都傳聞,夫子已經參透人神的奧妙,進入真正的,仙神雲集的上界。

為了這兩部古經,謝家主人謝宣,已經快要瘋魔了。

大梵姑且不論,太上的修行,卻是極為古怪。

己心代天心。

便是先斬去五欲,不思不想,將一切念頭,催發至極致,如同玉枝生實。

再尋到擾動自己一身五欲那人,將心中因他而生的萬般念頭,統統奉還回去。

他承因,你受果。

這一幕,卻頗像道門失傳已久的斬三彭秘術。

自此之後,心中念頭不存,一點空無,便是真正的己心代天心,泥胚變洞神。

謝微修行太上經已久,已不知向多少人灌徹了念頭,只是從未圓滿。

五欲者,耳﹑目﹑鼻﹑口﹑心……

無論謝微圓滿與否,被她灌徹五欲者,個個都是瘋魔的下場。

耳﹑目﹑鼻﹑口﹑心……這五種念欲,在容器體內被催發到極致,直到身死方休。

也因此,被謝微當做容器的人,又有五欲魔的稱呼。

「也對,只是傳聞,我想將虛明交出去,但這話,我說不出口的。」

良久的沉默後,虛岩苦笑一聲,面色複雜。

白朮是否為謝微的成道契機,終究,只是猜疑。

謝家,十二巨室魁首,當代家主謝宣,為了窺伺上界隱秘,早就不擇手段了。

連親孫女都能用來試道,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出的。

「虛岩,從我把你從林里撿起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兒子。」

無懷緩緩開口:「記住了,虛明和謝微沒有瓜葛,現在沒有,今後,也絕不會有!」

這聲獅子吼,震得虛岩兩耳嗡嗡作響,他靜默了半響,終還是點了點頭。

……

……

……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過了數刻。

白朮捂著頭疼欲裂,幾乎要爆開的腦袋站起身。

每次都是這樣,無論是《自在人覺經》,還是《遍凈天人體》,每次傳法,腦袋都疼得厲害。

「小師弟。」

一個笑眯眯的胖臉湊上來,「喝口茶緩緩。」

「謝過師兄了。」

白朮接茶在手,對虛岩笑道。

「三門大法,可選好了?」

香霧籠罩處,收了赤龍法象的無懷正開口問詢。

「選好了。」

白朮肅然躬身:「弟子選《婆稚阿修羅王觀想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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