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摧卻終南第一峰【兩章合一】

快!難以想像的快!

在陣印被化虹的白朮一劍劈落時,無數的幽幽暗暗,虛空間的騰轉挪移,都盡數消散一空,還歸天地的本來模樣。

隱隱一聲細微雷響,陳季子還未抬起雙手,劍光已至!

嘯鳴清越,一匹撕破天地的森森劍光脫去所有束縛,在斬首破去後,再無一絲桎梏,如一尊怒擊九淵的大天龍!

陳季子表僵在臉上,他匆匆打出半個印決,臉上又浮現出驚恐的神色。

死!

會死!

視野里儘是充塞著那道如能斬盡一切的煌煌劍光,在劍氣壓迫下,元神顫顫不安,眉心破出一道血痕。

只能如此了

他輕輕嘆息一聲。

「你很好!」

在劍光臨近的剎那,陳季子收斂了所有緒,他淡淡開口,面上無悲無喜。

煌煌如大天龍的劍光斬破了一切,瞬間,在雷音響起的剎那,就落向陳季子的眉心。

叮!

金鐵交鳴聲大作,鏗鏘聲不絕。

那道仿佛連通天與地的劍光一頓,劍光在陳季子眉心寂靜懸停,光芒不斷震動。

在短暫的停頓後,劍光驟然潰散,綻出萬點森森劍芒。

劍芒里,戴蓮花冠的道人衣衫盡碎,只勉強存著頭頂的法冠,他體表無數傷口,大大小小,深可見骨。

白朮默默抬起黃金瞳,抹去眼角的金血,手持的「百尺樓」亦是微微輕顫。

小成的濕生阿修羅境界,能勘破斬首的重重變化,找出陣印來,已是千難萬難。

之後的那道劍光,已是他傾力一斬下的結果。

被擋下了麼……

白朮心頭一警,形遁入飛劍之內,再度化虹遠去。

大龍般的飛劍矯健在長空之內,游離不定,在飛劍環繞下,一團純陽仙光正蓬勃跳動,如同一尊神明涅,無窮純陽仙光迸發,遮蔽了天地一應色彩。

「這是純陽法衣,陳氏的守御重寶。」

白朮試探彈指,點出幾道犀利劍芒,卻都被純陽仙光化出,如若泥牛入海。

這時,那團純陽仙光忽得散去,光焰璀璨凝視,絢爛到了極點。

頭戴純陽冠,披純陽霞衣的俊美少年才仙光中緩緩走出,大袖飄搖,神仙風采。

陳季子凝視那道游戈長空的森寒飛劍,開口道:

「這東西,本是打算當做殺手鐧,用來對付恆安的,沒想到,竟先用到了你上。」

「純陽法衣?」

白朮心頭思忖,再度劈出幾道劍芒,卻都如泥牛入海,只發出絲絲金屬顫音。

「方才青黎君要我放手施為,不要顧忌,我也正有此意。」

陳季子抬起眼,面容肅穆。

與此同時。

貝宮裡。

青黎君面上的笑意一僵,表也是一楞。

一旁的廣慧淡淡轉過臉,面無表地看了他一眼,雙手合十,低誦了聲佛號。

「此戰,我會傾力而為,陳某若是不幸敗亡,陳氏也不會有人來過問。」

陳季子笑了一笑,朝白朮行了一禮。

「洛江陳氏,陳季子!」他沉聲開口。

「有人仙觀戰,大可不必如此。」飛劍里,白朮聲音淡淡傳開:「豐山寺,虛明!」

果然,是南禪宗的人物……

當!

天地輕顫,道音震響乾坤,一圈無形的漣漪遠遠擴散開,如同滾石墜入水淵。

短暫的雷音接連不斷,隱隱連成一線,飛劍在虛冥中不斷跳動,不時斬出道道驚世長虹。

「鎮!」

披純陽法衣的陳季子面上平靜,他似籠罩在一團仙陽中,劍光還來不及欺bī)入三丈內。便紛紛被迫退在法衣之外。

萬法不侵!

面對虛空中時隱時現,鬼魅般隱現的飛劍,他略一抬頭頂純陽冠,便有一束火光從冠上飛出,驟然襲去。

星火點點,金焰熊熊,火光從純陽冠上一騰,便化成一道瑰麗如霞的匹煉長虹,朝飛劍處籠定。

芒光騰騰的天火流光方一騰出,便令白朮寒毛根根倒豎,肌骨都生出陣陣寒意。

純陽仙火

這是火道的至粹種子,被陳季子從小祭煉,方才能趨勢如意。

此火能熔煉萬金,若是修為高深,便是焚山煮海,也不過是等閒事。

白朮驅使「百尺樓」,化成一道長虹,將瑰麗如霞的純陽長虹一斬而斷。

只是那火光散而不亂,任憑白朮再如何斬斷,也無法將其徹底熄滅。

體內的赤龍都鱗甲響動,面對那純陽的火光,便是赤龍心經,都有一股燥bī)來,似要焚毀五臟。

放出一道火虹後,陳季子並不作罷,他接連抬冠數次,直到面色隱隱發白。

卻是索,將體內豢養無數年的純陽火種,都統統放了出來。

遮天蔽地的赤火熊熊燃燒,將虛空都燒得一陣搖撼,披純陽法衣的陳季子踏足火中,他側隱隱生出一道金邊,似大罩。

天風翻滾,元驟急,漫天火海中,無數火道生靈藉助地勢,被陳季子施展神通,以陽符境特有的法有元靈手段,給一一顯化出來。

金烏、火鴉、赤蛟、陽魚、扶桑大樹……獸吼聲陣陣,他們隨著陳季子手中法印轉動,都齊齊睜開眸子,朝白朮嘶吼過來。

「飛劍不過只是法器的一種。」

陳季子手中捏印不停,淡淡開口:

「那些吹噓劍修是無敵者的人物,大多也沒什麼見識,前宋末年,有道門真人苦心修行劍道,號稱萬劍真君,陸上劍仙,結果如何,還不是被王秋意一拳結果了命。

斗戰,斗戰,斗得不僅是神通術法,斗得也是彼此外物。」

在他說話間,白朮藉助劍遁的無匹遁速,接連數次襲殺過去,卻終被法衣阻攔,難以對其產生重創。

他就猶如站在一圈輪正中,睥睨諸邪,萬法難侵。

「我修行陳氏的《太虛金書》,成就陽符時,便熔煉了一、一陽兩枚命果,陽執掌純陽法衣,執掌分水尺。」

陳季子伸手碾碎了層層劍光,輕易如捏破核桃。

「那我方才一劍殺的。」

飛劍一停,白朮的形從劍光里顯化而出,他全竅噴吐天地元,一尊五色大孔雀遨遊虛空,便開始與一頭頭火道生靈搏殺起來。

嘶聲震天,殺聲不絕,大孔雀雙翼一揮,無數火鴉的軀便在五色光中消弭,絲毫不再顯露蹤跡。

「我最初一劍殺的。」白朮按劍當,皺眉開口:「是你的?」

第一次顯露「百尺樓」時,他揮出那道數百丈長的煊赫劍光,便是傾力而為,絲毫不留手。

明明已斬破了泥丸宮,連到元神,都收勢不住,被一劍殺了。

那一劍的手感,可不像是什麼假。

「只要有一不死,陽兩,便是不滅,你殺的,耗費些時,我也能再凝聚起來。」陳季子微微一笑。

此時,在兩人交談間,白朮顯露的大孔雀,已逐漸不支。

一頭粗壯如山的大赤牛轟然將其撞破,火海里,便有無數惡獸蜂擁而上,要將其撕成碎片。

大孔雀哀鳴一聲,一片片五色虹光掃,卻終是慢慢氣息衰竭。

「真是有趣的心法。」

白朮嘆息一聲,不待陳季子開口,就將手中「百尺樓」望空一擲,幻化出漫天劍影。

劍光分化!

重重劍影如山海,將一頭頭火道凶獸斬滅,即便陳季子再如何催動純陽火種,也終是敵不過劍勢煊赫。

那方純陽火海逐漸被森寒劍光壓制,劍光交疊成牢籠,密密將純陽火海罩定,使其生不出波折。

在陳季子的目光里,白朮心中青光一現,手中便出現一方淡青色的小盒。

赫然,正是廣慧托佛子玄諦,帶給白朮的東西。

「這是……」

陳季子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而後便是一驚,還未等他上前搶攻,淡青小盒盒蓋掀開,氤氳的青芒便纏住了白朮周。

青芒籠罩下,飛掠上前的陳季子被震退數步,上的純陽法衣愈發絢爛。

「青神甲」

他震愕開口,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金剛寺里,怎會有北衛青神觀的東西?!」

青神觀,是其初代聖主偶從一處古老遺蹟里,得到了那尊名為青要玄土明光上帝的遺藏,才創建起來的。

那處遺藏,據傳言便是青要玄土明光上帝的三千神國之一。

這尊大神,據說化萬萬千,一念便可橫渡億億萬大世界,遨遊無盡虛海。

青神觀初代聖主,從那方神國中,得到了不少造物,不僅有神通,更有法器。

在初代聖主憑此證就人仙后,天下之間,又多出一片不朽的聖地。

那方小神國里的法器,更是被當做鎮壓聖地的底蘊,輕易不得動。

而白朮上的青神甲,便是其中之一。

青神甲,即便是在青神觀,也不多見,極其珍貴,不過十指之數、

它的材質早已不可知,便是聖主等六境人仙,也難以進行仿造。

著上此甲後,可不避水火,六氣難侵,這是一件稀世的寶衣,放眼偌大天下,也是難得的重器,世中罕見,堪稱無上瑰寶。

廣慧籠下袖子,遮掩了這方戰場,令外界等人,即便是五境命藏,也看不出絲毫變化。

青神甲若是出世,這世間,難免會激起大波瀾。

在青芒里,陣陣顫音傳出,低低響徹整片天宇,牽扯著這方黃金戰台,都在微微顫動。

貝宮裡。

青黎君臉色罕見凝重了幾分,就連王秋意,見到這副青神甲,臉上也饒有興致。

「這是青神甲?」青黎君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廣慧微微頷首。

「北衛和你金剛寺風馬牛不相及,這甲冑,你是怎麼要來的?」

青黎君盯著中年僧人看了半響,面色古怪。

同為北衛聖地,爛陀寺與青神觀也是屢世的交,互相約為攻守同盟。

而南禪宗與北禪宗之間,早便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境了。

出南禪宗的廣慧,手頭居然有北衛青神觀的造物,這由不得青黎君不驚疑。

況且,這青神甲是當之無愧的重器,比之陳氏累代相傳的純陽法衣,甚至要稍盛一籌。

如此重寶,青神觀聖主怎會相讓?

「此寶。」廣慧低誦一聲佛號,淡淡開口:「與我佛有緣。」

好的,明白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再說了。

青黎君面無錶轉過頭,此時,陳季子與白朮之間,隨著青神甲的現世,驟然引爆了這方戰場!

轟!!!

神力遠遠揮灑,撼動這方虛空,在大碰撞中,兩人之間同時爆發出沖天光芒。

一個披純陽大光,如籠罩在輪中央,鎮坐四方上下,另一個全包裹在青色的重甲里,青霞璀璨,只露出一雙妖冶的黃金瞳。

兩位少年劇烈大對決,如神猿搬山,又似天龍騰躍,剛猛迅捷到了極致,行動如點。

有青神甲在,純陽法衣縈繞的仙火,無法灼燒軀體分毫,反倒是陳季子每一次神通轟擊,都會被青色重甲彈回去,將他bī)得狼狽不堪。

「開!」

白朮輕叱一聲,背後升起一方大五色輪盤,道道五色神光凝成劍形,錚錚作響。

隨著他一聲輕叱,五色神劍齊齊爆而出,斬破天地,從輪盤上飛起。

陳季子怒嘯出聲,掌指衍化一方雷海,橫擊向雷海。

在大爆炸聲中,兩人再度撞擊在一起,有如兩顆彗星碰撞,將神通餘波都遠遠掃飛。

黃金戰台微微顫動,一層如光焰如海波般,遠遠滌dàng)此方戰台。

兩人血氣如蠻龍,爆裂到無法想像的地步,似兩顆小太陽爆開。

「殺!」

陳季子結印如寶瓶,將白朮遠遠轟飛,同時他頭頂冠冕發光,也在召喚那方被劍光錮的火海。

他形化作一道火光,伸指點向白朮眉心,卻被白朮不閃不避,直接擒住那支臂膀,而後重重掄向下方天地。

轟隆一聲!

黃金戰台都是輕輕一響,白朮硬抗住幾道神通,又是一把抓響陳季子頭顱。

他手中五色虹光匯聚成海,成片成片覆壓而下,像是天河重水傾斜。

陳季子怒吼,口裡噴出一枚小鍾,罩定周,勉強化去五色光海。

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白朮一腿橫掃,便將其飛出去。

砰!

白朮追上前去,側顯化一條大赤龍,狠狠朝陳季子撕咬過去。

百丈長的堂皇大龍,一個擺尾,便將陳季子纏繞住,使其掙脫不開。

一座座五色神山壓下,又齊齊炸開,要把陳季子軀粉碎,化作劫灰。

漫天皆是五色虹光,絢爛奪目,他如同一尊孔雀大明王,勢要將面前敵手碾壓成齏粉。

轟轟轟!!!

在震怖的爆響過後,陳季子怒吼連連,他後純陽火光滔天,帶著其打碎重重阻隔,殺到白朮面前。

砰!

兩拳交擊,鏗鏘聲大起,電光火石間,兩人硬撼了數百記,純陽與青光閃現,令人分辨不清。

終於,在白朮以傷換傷,全力搏殺下,面前的陳季子形踉蹌,就連護體的純陽仙光,也微微黯淡了稍許。

正是此刻!

他的金瞳再度滾下血淚來,與此同時,在其泥丸宮深處,傳來清越一聲劍鳴。

「偶因博戲飛神劍,摧卻終南第一峰!」

他輕嘯一聲,兩手劍光一閃。

天地轟隆隆晃動,像是要被劍光劈成兩半,而此時的金瞳,忽得黯淡了不少。

白朮形一個踉蹌,幾乎從虛空栽倒下去,就連易象丹,也再無多餘真催動,瞬間還歸自己本來模樣。

陳季子眉心處,一枚小巧飛劍正寂靜懸停,一動不動。

劍上,是「曜靈」兩個道紋交織的古字。

「我可沒說過。」白朮喘息一聲,捂住流血不已的金瞳,軀劇烈顫抖:「自己只有一枚飛劍。」

「我……」

陳季子澀聲開口,在護體的純陽仙光出現晃動的剎那,這枚飛劍,斬破了層層虛空,瞬間刺向泥丸宮。

「我輸了。」

良久,他閉上眼睛,苦笑開口道。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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