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闆對陳太忠的重視,遠在對李凡丁的重視之上。

土棍終究是土棍,李凡丁雖然是東臨水村中的土皇帝,但由於被環境和條件所限,眼界不可能高到什麼地方,像眼下就是這樣,一條煙一頓酒再加上五百塊就足能打發了。

但是陳太忠就不同了。

這是鳳凰市裡長大的孩子,眼界和見識,註定是要比李凡丁高出許多,再加上這麼年輕的高中應屆生,居然能從千軍萬馬的公務員考試中脫穎而出,要說沒點背景,誰信?

所以,掛職鍛鍊的副村長,一直是呂老闆有點琢磨不透的。

酒桌上一開始,陳太忠只是埋頭吃飯,呂老闆自然樂得裝聾作啞,但眼下人家一說話,他心裡就禁不住打個冷戰。

聽聽人家問的都是什麼――「水泥廠一年能生產多少水泥」?

這樣的問題,李凡丁這種土棍根本問不出來,而陳太忠這麼問,那就很有可能會盤算一下這個廠子的年利潤。

算出年利潤的話,自是要獅子大張嘴了。

呂老闆不怕陳太忠阻止修路,正職答應的事,副職怎麼可能推翻?而李凡丁在村子裡的蠻橫作風,他也早打聽到了。

但是他擔心陳太忠壞事,不管怎麼說,修路過程中所占用的那些耕地,是沒有占地證的,是的,手續不全。

這種事,沒人管的話,自然不是什麼事,但真要有人歪嘴,上綱上線到無限的高度,也是有可能的!

寧可破財免災,切莫招惹小人!這是呂老闆一直信守的格言,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合適的地方花該花的錢,正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笑吟吟地回答了陳太忠,「呵呵,這就是市裡來掛職鍛鍊的陳老弟了吧?哈,果然是年少有為,風度不凡啊。」

「這個水泥廠,一期工程,是十萬噸的年產量,二期嘛,打算搞個二十萬噸的窯,我最終的目標,是讓這個廠子達到六十萬噸!」

後面兩句,跟吹牛有點類似,不過,誰也不能說他真的就玩不到這麼大,只有呂老闆自己明白,這裡的水資源緊張,除非找到新的水源,否則的話,二十萬噸,就是到頂了。

陳太忠一向是比較喜歡被人誇讚的,但對方叫他老弟,卻讓他有些微微的不爽,官商官商,官可是在商的前面,哥們是官,你是商人,也配做我老哥?

當然,經過了一個多月的鍛鍊,他的涵養有了一點提高,最關鍵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官了,沒必要跟商人計較,終於是懶洋洋地點點頭,「哦。」

他的不悅簡直就跟寫在臉上一樣,連張鄉長都看出了點苗頭,不由得斜窺一眼呂老闆:你跟這廝有仇?

呂老闆微微搖頭,表示沒仇,他的心裡,跟明鏡似的:嗯,丫伸手出來了,這手裡要是抓不到足夠的好處,就會成為扼住自己要害的利器!

總之一句話,這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縮回去!

張鄉長見兩人隱約有點不對路,難得地端起了酒杯,勸起酒來,「來來來,為你們兩邊的合作,干一杯!」

他的眼裡可是沒有陳太忠,一鄉之長在這裡絕對不算小人物了,最重要的是,下放幹部的考評,鄉長和書記的評價會占很重要的位置的。

陳太忠哪裡想得到,酒杯端端放放,就是這麼多的門道在裡面?眼見張鄉長勸酒,禁不住上前湊個趣兒,「呵呵,張鄉長,你跟呂老闆很熟啊?」

話裡有話!鄉長大人登時就愣在了那裡,他有點琢磨不透這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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