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王宏偉也沒回答陳太忠的問題,雖然秦小方也很想知道,但王局長就是含笑搖頭,死活不肯吐口。

看著這三位都在,而且手上還都有活,陳太忠坐了一陣,實在覺得沒啥意思,站起身告辭了。

他還沒走出三十九號呢,手上的電話就響了,電話卻是從家裡打來的,他緊走兩步,出了門,才接起來。

「太忠啊,你們招商辦不是發了東西了嗎?」來電話的是老媽,「怎麼今天又有人發東西了?還挺多的……」

敢情,是張智慧的鳳凰賓館給陳太忠家拉了半車東西來,倒也沒有太貴重的,最貴的大概就是一件飛天茅台酒和兩條中華了,可是架不住多,而且也都不怎麼便宜。

無非就是魚禽肉蛋之類的,再加上一些蔬菜、調味品、海鮮乾貨,加起來足足裝了半個微型麵包車,老媽被嚇著了,只當是自己兒子把科里的東西全拿回來了,生怕他犯錯誤,「光雞、魚、牛肉和丸子之類的肉,加起來就兩百多斤呢,倒是都做好了……」

那加起來也沒多少啊,陳太忠有點好笑,不過轉念一想卻是又有點遺憾,老爹老媽都在廠里生活了大半輩子,哪裡見過這麼豐盛的年貨?

「這都是別人送的,你放下就行了,」他也不好解釋太多,「要是冰箱不夠大,那我買個冰櫃去吧?」

「冰櫃很貴的啊,平常又用不著,」老媽是節約慣了,「咱家陽台上倒是能放點,窗戶外面還能掛點,剩下的……給鄰居送點?」

「憑什麼給他們啊?」陳太忠不幹了,幾個鄰居處得倒是還行,不過自打住進廠里的樓房宿舍之後,相互間也少往來了,「你要沒地方擱,我拿走,正好去送人。」

春節劉望男不回去,丁小寧也是孤零零的,陽光小區的房子也大,別說兩百斤,就是兩千斤也放得下。

倒是蒙曉艷和任嬌住的育華苑,年貨準備了不少了,又有人常常上門探望新紮的校長,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今年三十總是要在咱家過了吧?」老媽不說這個話題了,反正兒子不在家,藏起來一點送送老街坊鄰居,倒也不怕他知道,「總不能一年到頭沒個人影兒吧?」

「我從後天下午開始,就呆在家裡不出去了,行不行?」陳太忠拿定主意了,「我現在先去買點鞭炮,後天上午一準回去……」

不過,兩天之後,他就有點後悔做出這個決定了。

按說大年三十的,應該是各人呆在各人家,不過,他家的鄰居,已經知道,陳家的小子出息了,不但在政斧部門上班,還開了一輛好車。

平曰里大家都沒什麼接觸的藉口,可陳母把東西往外一送,人家回禮就是很正常的了,好死不死的是,大家又聽說平曰里忙得不見人影的太忠科長,下午要回來,這下可以看看陳家的小子排場成什麼樣了。

於是,四十多平米的家裡,下午擠進來七八個外人,原本就不大的家,都快沒轉身的地方了,滿屋子煙霧繚繞,烏煙瘴氣的。

陳太忠最是受不了污濁的空氣,有心打開窗戶,卻是看到廠里的工會主席楚漢升也在場,終於咬牙忍住了,他得替老爹著想。

陳太忠父母親所在的廠子,是鳳凰電機廠,副縣級的企業,廠子裡這兩年效益很差,工資都不能全額發放,目前正醞釀改制呢。

打聽到陳太忠現在已經是正科級別,楚主席驚訝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不是吧?小陳,你今年……十九了?」

「算二十吧,」陳太忠有意把自己說得大一點,事實上,他的十九歲生曰是在伯明罕的展台前渡過的,並沒過去幾天。

「厲害!」楚主席一伸大拇指,他可深深知道二十歲的正科意味著什麼,他辛苦了一輩子,現在享受的不過也就是副處級待遇,說級別還是正科,沒想到人家陳家的小子這麼出息。

「運氣好,」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這個話題讓他感覺有點得意,說不得一轉身走上陽台,拿了兩盒軟中華請大家來抽,「抽吧,我不抽煙的。」

「軟中華,七十多一盒啊,」楚漢升轉頭看看陳父,「你家這小子,真厲害,這是別人送的吧?」

「幾個業務單位年底送的,」陳太忠可不想讓大家把他跟貪官聯繫起來,雖然他對貪官沒什麼成見,但總不是好名聲,「而且,我們招商辦福利也不錯。」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了,老媽一直叨叨的「低調」有多麼重要,眾口可鑠金啊……閒聊了一陣子,楚主席一拍大腿,「對了小陳,你們招商辦,能不能給電機廠引進一點資金啊?要不下一步麻煩還大了呢。」

「不是要改制嗎?」陳太忠對這個可是不熱心,電機廠是市屬企業,人不多也有五六百號,加上退休的差不多有一千人,他只是科長,又不是市長,「全員全額股份制?」

「一個人五千,離退的不算,能有多少錢啊?」楚主席苦笑一聲,「兩百來萬,廠子裡現在就欠銀行五百多萬呢,還貸都不夠。」

「哦,」陳太忠點點頭,卻是沒接話,電機廠是個什麼樣,他還能不知道?外債一大堆,又被人欠一大堆,就算有那能人,能把三角債解決了,廠子還是虧損。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