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最年輕的副處高勝利心裡這個鬱悶啊,他的個子比較矮,剛才同服務員糾纏著,沒發現陳太忠,眼下一見到陳太忠,腦袋頓時就要炸開了,我這是得瑟什麼勁兒啊?

原本他是在小包間吃飯的,隨口問了一下有飛天茅台沒有,服務員知道這位是廳級領導,只能按慣例恭敬地說沒有。

高勝利倒也沒當回事,只是剛才他出來去洗手間,眼見服務員手裡端著茅台路過,他喝茅台有年頭了,一眼就認出這是飛天,一時間就大怒了。

少不得他就要跟出來找大堂說事,卻冷不丁看到了張智慧,氣急敗壞之下,就要理論一下。

事實上,去年陳太忠一事,搞得他挺被動的,就有人琢磨著怎麼把他再弄一弄,就比如說電業局局長夏言冰之類,有能力角逐候補副省長寶座的人。

這年頭,跟紅頂白的實在太常見了,高勝利也能明顯地感覺到一些微妙的變化,所以這次遭遇「飛天事件」,他下意識地認為,這是鳳凰賓館見他不行了,就不用心招待了。

既然存了這點怨念,他又喝了點酒,少不得就要藉機發揮一下,誰想卻正正地撞到了陳太忠這個命中魔星?

完蛋了!這次又讓人抓小辮子了。

最要命的是,張智慧說得有道理,廳級的招待標準是什麼樣,高勝利也知道,四菜兩湯不超過一百五,而且天南省這一百五里還包括了煙酒,是的,只一瓶飛天就超標了。

當然,這種標準……反正它只是個標準,只會在一些比較大型或者正規一點的場合,才能得到認真的貫徹,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它真的是標準。

要擱在一般場合,高廳長也不會太介意陳太忠,我知道你丫跟蒙藝有關係,咱惹不起那不去招惹總完了,反正舊事已過,沒什麼把柄落在你手裡,莫不成你還主動招惹我來?

可是眼下,他試圖享受「超標接待」,不果之下反而大鬧,結果又被陳太忠撞到了,這……這他媽的也太那啥了吧?大正月的。

「算算,當我啥也沒說,」高廳長的面子實在拉不下來,抬手擺一擺,轉身就走。

這一下,別說李科員了,連張智慧都傻了,這個陳太忠……高勝利怎麼會這麼怕他呢?這怎麼回事啊?

鄭在富則是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才雙手一捂嘴,沒成想他自己手上還茶碗,一碗茶水直接潑到了身上不說,那碗沒了著落,「啪」地一聲掉到地上粉身碎骨了。

可是他兀自不覺地呆坐在那裡,這是……這是交通系統的大老闆啊,鄭副主任老闆的老闆的老闆,沒錯,高廳高勝利――他被小陳嚇走了。

張智慧是什麼人?正驚訝呢,猛然就被那一聲茶碗掉地的聲音驚醒了,忙不迭喊一聲,「高廳,您等等……」

飛天茅台都被人撞見了,他肯定不能藏著掖著了,剛才他說的標準,原本也不過是解釋一下的意思,正要借這個勁兒送高廳一瓶呢,誰想高勝利被陳太忠嚇得扭頭就走。

張智慧當然不能放高勝利走了,要不然將來,可是真要有他的樂子了,他說到一半的話,那個關於標準的問題,絕對會讓高廳長認為,那是他有意當眾羞辱。

當眾羞辱候補副省長高勝利?再給張智慧一個膽子也不夠啊,少不得就要喊一聲,因為他知道,只要高廳長回了包間,他去那包間裡跪下都晚了。

陳太忠對這個「有能力」的廳長,還是略有些好感的,人家能把交通廳一套背得滾瓜爛熟,無論如何還是算得上個能吏,眼見高廳長變色轉身就走,猶豫一下還是吆喝了一聲,「高廳長……」

他的聲音,被高勝利記得死死的,高勝利本待不想理會張智慧了,可是陳太忠出聲,他卻是不能不理,被人抓了現行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就算人家講兩句風涼話,他都得認了。

停下腳步,他緩緩地轉身過來,就站在那裡看著陳太忠,臉上勉強地保持了一點點笑意,「什麼事兒?」

「沒啥,還沒跟你喝過酒呢,你坐哪兒啊?」陳太忠沖他笑笑,「一會兒過去敬你兩杯,高廳長千萬給個面子啊。」

「哦?」高勝利卻是沒想到,陳太忠居然這麼好說話,愕然地點點頭,心裡有點納悶,嘴上卻笑著回了一句,「呵呵,沒問題啊,我早就說要跟你喝兩盅呢。」

張智慧卻是趕緊走上前,低聲發話了,「高廳,我今天真不知道您來了,我那兒還有瓶兒85年的飛天,您可一定得原諒我。」

能跟陳太忠喝兩杯的話,高勝利倒是不介意原諒一下鳳凰賓館的怠慢,上次他求著跟陳太忠吃飯,那廝都不搭理他。

當然,指望高廳長因此感激張智慧,那也不現實,他不記恨已經足夠張智慧念佛了,他耷拉下眼皮,輕輕地點點頭,「其實我剛才跟服務員說了,要自己花錢買飛天的。」

「高廳,您這麼說,那就是還不肯原諒我,」張智慧可是能人,橫起來橫得要命,可是耍賴也不含糊,他涎著臉湊過去,「這瓶真是我送您的,您必須得收下。」

好漢怕賴漢,到了這步田地,高勝利也只能嘆口氣搖搖頭,「唉,早聽說鳳凰賓館的老張是個賴皮,原來還真是這樣。」

他話說到這一步,張智慧自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大家都是聰明人,略略品味一下,就能知道這純粹是個誤會而已,「一會兒我跟小陳過去,一塊兒敬您兩杯,」他輕笑一聲,「呵呵,我這是不是有點蹬鼻子上臉?」

「反正你都是賴皮了,」高勝利的心情,徹底平復了下來,瞪他一眼轉身就走了,「問問你的服務員,我在哪個包間。」

聽到他這話,張智慧心裡的石頭,算是徹底落地了,一轉身他就找上了陳太忠,「太忠,先帶著我去敬一下高廳,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一邊說著,他一邊衝著一桌子一拱手,也是個禮節的意思――鳳凰市的頭面人物他基本全認識,自是知道眼前是一幫小人物,可是,人家跟陳太忠一起吃飯的嘛。

「各位對不住了,我借小陳用一下,」說著,他拿起一瓶茅台,轉身拽著陳太忠就走了,臨走還不忘記吩咐服務員一聲,「再給這桌拿一瓶,對了,給小杜說一聲,把我最後那瓶85年的飛天拿過來。」

敬領導喝酒,自然要用一瓶,至於說85年那瓶,是要讓高廳帶著走的,能化解了這一劫,多出一瓶酒算多大點事兒啊?

看著陳太忠被張智慧拽走,好半天一桌人才反應過來,李科員愣愣地問自己的姐夫,「是……交通廳的高勝利?」

「是……是我們老闆,」鄭副主任愣了好久,才微微點點頭,接下來轉頭看向自己的外甥女兒,「小寧,這個小陳,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丁小寧卻是還惦記著剛才受到的輕視,冷冷地哼了一聲,表情僵硬,「太忠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一個小科長。」

「哪兒啊,」小董輕笑一聲,他已經知道,這位就是那個……反正就是陳哥的另一位女朋友了,既然她對這幫人冷冰冰,少不得就要插嘴湊個趣兒,「陳哥馬上副處了,小丁你不知道?」

「副處?」鄭副主任和李科員異口同聲地驚叫一聲,李科員出聲發問了,「他到底是哪個單位的?」

小董看他一眼,卻是根本懶得回答,我跟你又不熟,你丫剛才不是很拽的嗎?老子就不告訴你。

李科員考慮的是分工優勢,鄭副主任更在意的,卻是年齡優勢,「小寧,這個小陳……副處?他今年多大了?」

「比我大……不到兩歲吧,」丁小寧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這個問題是她舅舅問的,她若是不回答也不合適,不過,說句實話,她說話的時候,心裡真的是痛快淋漓,實在是太解氣了。

鄭在富愣了一下,眼睛珠子又轉一轉,接著又沉吟片刻,總之,他是費了不少時間去回憶丁小寧的年齡,最後終於愕然輕呼,「不是吧,二十歲的副處?」

「很稀奇嗎?」小董不愧是挑通眉眼之輩,知道丁小寧不待見這群人,但是很明顯,她又想賣弄一下,尤其是眼前發問的這個什麼副主任,她還是很尊重的,少不得就要在一邊解說一下,「鄭主任你也是交通系統的,看到你們老大對他是什麼態度了吧?」

第五百九十一章看不到的那是瞎子!

鄭在富很想瞪小董一眼,這傢伙說話太輕浮了,可是他又不敢瞪,真的不敢,只說陳太忠的來歷就夠讓他一頭霧水的了,眼前這年輕人,顯然也並不僅僅是一個聯防隊員那麼簡單,張智慧起碼還連笑帶罵地跟其打招呼呢。

見小董這副樣子,李科員不爽了,今天他的面子被削了一個足又足,作為一個處級幹部在他面前都要打招呼的副科,他已經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是的,表面上含蓄謙遜,骨子裡卻是傲慢自高,他完全不能忍受丁小寧和小董的挑釁,「姐,我要走了,吃得沒意思……」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了,跟鄭在富點點頭,也不跟丁小寧和小董打招呼,就那麼揚長而去了,小董眼瞥著他離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你要真想找倒霉,我倒不介意跟陳哥說一聲,范曉軍都要在他跟前吃癟,你丫一個小小的副科,無非就是位置重要一點,就覺得天底下你最大了?

鄭在富可是正觀察著他的表情呢,眼見這傢伙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心裡就禁不住「噗通噗通」地一陣亂跳,「那個……小董啊,來咱倆干一杯。」

一邊說著,他一邊掃視一下自己的老婆和李隊長,媽的你倆白痴啊,不見老三已經惹人了嗎?再不伺候好,人家一翻臉,老三鐵定要倒霉了啊。

這一刻,李秀文臉上的表情,那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她心裡一直看不起這個外甥女兒,吵架時甚至還罵過她狐狸精,可是眼下,她哪裡還敢再放肆?

她知道老公今天把丁小寧叫過來吃飯,就是為了安排兒子的,但是她堅決不贊成,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對丁小寧有成見,更是因為,她不想讓兒子進那種企業,想想自己一家都在端公家飯碗,兒子怎麼能去私企打工?

所以,借這個機會,她把倆弟弟也喊了來,就是想酒桌上擠兌得老三應承下來這事兒,所以,她自然不會領丁小寧的什麼情。

可是現在,形勢急轉直下,那個小狐媚子居然認識了這麼一個有辦法的年輕人,李秀文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好了。

想想剛才自己姐弟三人還有意冷落對方,現在讓她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來討好人家,一時間她還有點做不出來。

倒是李秀文的弟弟李隊長曉事,車隊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是各種八卦的交匯點,別人工作時不說話是工作認真,司機們開車時,不說兩句還容易犯困,如此一來,知道雜七雜八的事情總是要比別人多一點。

李隊長也是如此,他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更明白跟紅頂白的重要姓,說不得笑嘻嘻地抬起手來,「呵呵,小董,我陪姐夫一下,大家得喝痛快了啊。」

小董知道不必給他面子,不過,他終究也是社會上混的,做事還是比較注重規矩,人家四十好幾的大老爺們兒低聲下氣的,他要是過分張揚也沒啥意思。

可饒是如此,他也不過就是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轉頭又熱情地招呼起鄭在富來了,「客運辦?那是好地方啊,鄭主任,以後我還少不了要麻煩您呢……」

「客氣了,客氣了,都不是外人,有啥話你直說,」鄭在富當然知道,人家是看在外甥女兒的面子上抬舉自己呢,能直接找上高勝利的主兒,什麼事兒辦不了啊?還用找我這個客運辦副主任?

這一刻,他甚至有點遺憾,李科員走得早了點,沒看到這一幕――那個小舅子自打升了副主任科員,對自己是越來越沒禮貌了,媽的,也不說你上大學的時候,老子還給你出過錢呢。

喝了這杯,李隊長咳嗽一聲,才待說什麼,誰想小董還是不理他,直接又發話了,「鄭主任,現在計程車手續,還辦得下來辦不下來?」

他這純粹是沒話找話呢,雖然他有幾個想搞計程車的朋友,可是他也知道,鳳凰市早就停止發放新的計程車牌照了,他這麼問,不過是不想讓李隊長說話而已。

「新的牌照停了,要找只能找舊牌照了,」鄭副主任沉吟一下,笑嘻嘻地點點頭,「這事兒不歸我管,不過,小董你真要用的話,說成什麼我也給你弄一兩個……」

這話自是有親近的意思,不過也有略微的彈姓,要求的是「你真要用」,計程車牌照,那拿出去就是錢啊,雖然客運辦隨隨便便找點小碴,收拾倆車就能搞定,可這事兒還真不歸鄭在富管。

他打聽牌照消息,那也要搭人情的,尤其是硬姓找碴這種對責任心要求比較高的活兒,還不止搭人情呢,錢都得搭。

兩人正白活呢,陳太忠敬完酒回來了,眼睛一掃桌子,「咦,小寧,少了一個人?」

「哦,我家老三有點事,著急走了,」李隊長聽到這話,忙不迭地賠笑回答,「實在不好意思啊,麻煩你包涵一下。」

「不包涵,太不給我面子了,」陳太忠臉一沉,登時就是一聲冷笑,翻臉速度可以媲美別人翻書。

「你們要是不知道我是誰,那就是不知者不怪,有點什麼事兒我不在乎,現在知道我是誰了,還要走人,這是給我甩臉子吧?哼……有事?」

「多大的事,能比陪我陳科長喝酒重要?」他大剌剌地坐下,看看鄭在富,「老鄭,別的我就不說了,看在你一直對小寧不錯的份兒上,我給他個機會……」

「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馬上回來,我就當這事兒沒發生……」說著,他輕拍一下桌子,臉上倒也不見如何憤怒,只有些許的輕蔑,「給我甩臉子,不是找死嗎?」

在場眾人,登時石化,這話說得也太過傲慢和霸道了吧?

只有小董和丁小寧知道,這是陳科長開始本色演出了,不過兩人也知道,不艹蛋的陳科長,不是好科長。

「可是小陳……陳科長,」鄭副主任哪裡還有膽子叫他小陳?發現不對立刻改口,「我們還真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你得海涵一下啊。」

「不知道?」陳太忠笑眯眯地看著他,心裡知道這是人家找藉口呢,不過比嘴皮子功夫,他也不含糊的,「不知道我,總知道張智慧和高勝利吧?」

「他不就是覺得自己是個預算科的副科,就該高人一等嗎?」他繼續笑著,不過笑容里那森森寒意,看得鄭在富心裡直抖。

「剛才他那勁兒,我都不希的說啥,很給他面子了,不過現在他覺得鎮不住我了,就溜號了?」陳太忠心裡,還真憋屈得慌,「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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