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吉開著的車裡,陳太忠一時有點感觸,還是有權好啊,你看,哥們兒就假裝醉一回,這小吉都能記得接人,人家沖的是什麼?不就是自己手上這點屁大的權力嗎?
等到了八點,陳太忠給王偉新打個電話,王副市長開口就是對昨天槍擊案的問候,「太忠,你沒傷著哪兒吧?」
這次槍擊案,影響真的挺大的,不過,王偉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隨便聊兩句之後,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聽說你跟鐵永紅鬧矛盾了?」
「他那小子罵我媽呢,而且狂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聽到這個問題,陳太忠淡淡地解釋了一下,「目前沒有跡象表明,他絕對跟槍擊案無關。」
王偉新一聽這話,就知道陳太忠對那個傢伙不是一般的惱火,不但把所有的說辭都堵住了,而且聽口氣,隱隱還有一言不合就翻臉的架勢,少不得輕笑一聲。
「呵呵,是這樣啊,我還真不知道呢,昨天給你母親打電話,那是個挺和藹的人啊,早知道這樣我才不管他呢,算了,不說這些了,中午有空沒有,一起坐坐?」
坐坐,那就坐坐吧,一個副市長跟他這麼說話,陳太忠還能再發火不成?少不得客套兩句,定下了飯局。
王偉新吃飯,當然還是在碧園,事實上每個領導都有他們慣常去的地方,對一定級別的領導來說,亂串飯店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一開始就說好了,大家都不帶人,所以陳太忠進去的時候,發現那個惹人討厭的小林秘書都不在,就是王偉新光杆一個。
吃喝了沒多久,王偉新看似無意地發話了,「太忠啊,兩會要開了呢,知道不知道,今年會有什麼變化啊?」
「不知道,不過,楊銳鋒怕是要倒霉了吧?」陳太忠搖搖頭,他知道王偉新和楊銳鋒的恩怨,倒也說得直接,「其他的情況,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書記辦公會、常委擴大會、兩會……」王偉新有心無心地嘆口氣,「呵呵,這幾天的會真多啊。」
他是老副市長了,怎麼可能為幾個會而嘆氣?一個市長一天最少還不得三四個會?他已經明明白白地點出了來意。
這幾個會連下來,就是一個幹部的標準任免程序,雖然他一個副市長沒巴望著去升市長,可是,楊銳鋒被調整走的話,政斧工作的分配肯定要有一些相關調整,他坐冷板凳多年,怎麼會沒點想法?
陳太忠一聽,也明白了,雖然他對這些東西還吃得不是很透,卻是知道,王偉新有點坐不住了。
只是,現在的陳太忠,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初哥菜鳥了,聽到王副市長的話,也只是點頭應承一下,「是啊,會好多啊……」
「行了,你別跟我裝了,」王偉新一見這傢伙打算裝瘋賣傻,登時戳穿了他,「說實話,我再分管兩個局呢,文教口實在沒啥意思,這次,你得幫幫老哥。」
遇什麼人說什麼話,這是王副市長的強項,比段衛華都不遑多讓,既然已經摸清了陳太忠的姓格,他當然會使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手段。
年輕人嘛,不就是好個面子?
「這個……」陳太忠還真的被將住了,他皺皺眉頭,又撓撓頭,「王副市長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肯定要盡力的,不過……我馬上要去黨校學習了,因為下馬鄉的事兒,章書記讓我早點走。」
「哦,這樣啊,」王偉新嘆口氣,他也知道下馬鄉的事兒――畢竟是那麼多武警出動呢,甚至他都知道這是陳太忠搞出來的,初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真有點「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感慨。
聽到這話,他一時就有點失望了,不過接下來的話,他還說得挺好聽的,「那你有什麼事兒,要託付老哥我的沒有?」
聽到這話,陳太忠還真的有點感動,雖然他知道,這種空頭人情,是個人都會許,不過王偉新做為一個副市長,能跟自己這個小科長說出來――還是用如此掏心窩的態度,他能不感動嗎?
「去素波,有可能的話,我會去見見蒙書記,」他笑一聲,筷子無意識地戳著面前小盤子裡的一塊鹿肉,「到時候……看情況吧,現在不敢說死。」
王偉新何嘗不知道,對方這話也未必是由衷之言?而且,先是「有可能」後是「看情況」?不過饒是如此,陳太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變相地表態了:有機會我會挺你的。
「好了,有你這句話,老哥就知足了,」他伸手拍拍陳太忠的肩膀,當然,就算人家沒這句話,他依舊要拍肩膀,鳳凰市高層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了,陳科長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就算有人置疑其成事的能力,但是敗事的能力卻是沒人置疑。
再說了,他王偉新手裡,還真的沒什麼牌可打了,他身上「黨記」的標籤,實在是太過明顯了,而陳太忠過年去他家隨便坐了坐,他就能直覺地感到,那效果真不一樣,因為隔天段衛民就來拜訪了。
段衛民只是個副處,但這個副處身後,可是站著一個正廳呢,統管鳳凰市政斧事務的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