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章無助-1646章牆頭白翻了

1645章無助「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了?」楊倩倩訝然地看著陳太忠,她已經升任市政斧信息科科長,手下還管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不過這個科的正式編制還沒下來,所以她還是副科級別,等編制下來了,要是能划進政斧辦公廳序列,就能升為正科。

「我這不是好久不見你了,想起來你這信息科跟我們科委應該保持適當的聯繫,這不是就過來看一看?」陳太忠笑一笑回答她。

正說著呢,一個胖乎乎的女孩兒走了進來,一邊遞給楊科長一份文件,一邊偷眼打量一旁的陳太忠。

她早就聽說,自家的科頭跟鳳凰科委的陳主任是同學,還是關係很不錯的那種,不過自打年初調過來到現在,也沒見過此人,眼下聽得他來了,就借著送文件的機會,悄悄地打量一下這個最近在鳳凰紅得發紫的官場新星。

楊倩倩掃一眼,發現是省政斧針對去年政斧上網年的一些總結和摘要,於是點一點頭,「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可是這小姑娘卻是跟她不見外,笑嘻嘻地看一眼陳太忠,「科頭,您這客人長得好帥啊,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

「要死了你,」楊倩倩拿起一本書,作勢要打她,小姑娘咯咯地笑著跑了,只剩下楊科長面對自己的老同學,「這是方進才的外甥女兒,小女孩兒家,人倒是不錯,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方進才,郭宇之前的常務副市長,陳太忠跟此人沒打過交道,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訕訕地一笑,「呵呵,好像她跟你關係不錯。」

事實上,在他看來這關係根本都不能用「不錯」來形容,在他接觸的市級科室和機關里,哪裡有人敢這麼跟領導說話的?

也許,這就是女人們之間的默契了吧?

他正琢磨呢,只聽得楊倩倩苦笑一聲,「這可未必了,商科長以前跟我關係也不錯,什麼都能說,後來見我是副科了,臉就難看了,等知道我要來信息科,態度又好得不得了,官場上的友誼,當不得真。」

官場果然鍛鍊人啊,以前那個毫無心機的宣傳委員,也懂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了,陳太忠聞言點點頭,他當然也記得人勞科的商科長,「我還便宜賣給她一條絲巾呢,虧了……要我說,還是咱們這種同學關係,才是能持久的,最可信賴的。」

「是嗎?」楊倩倩笑吟吟地看著他,楊科長也是今非昔比了,說話直指他的本心,「要不是你科委門口有人攔著,怕是你也想不起我來吧?」

說出這句話之後,她的臉頰有一抹紅暈一掠而過,然而,陳某人一向大大咧咧習慣了,居然沒有發現這個,而是很奇怪地看著她,「不是吧,連你也知道了?」

「多新鮮呢,別人能知道,我就不該知道?」楊科長本來是等著他的反駁的:你要能說不是那個原因,就是為了看我而來的,那就最好了,然而很遺憾,陳某人的情商鍛鍊得還不夠高——或者說面對同學,他不願意玩什麼心機?

「你知道了,你乾爹也知道了吧?」陳太忠聽得鬱悶,禁不住翻一翻眼皮,「他說什麼了沒有?」

「他能說什麼呢?『胡鬧!』就這倆字兒,」楊倩倩笑一笑,然而,她說的並不是實情,段衛華是政工幹部出身,最重視的就是組織的建設,強調的是體系的力量。

段市長對陳太忠這行為是頗有微詞,好了,整個鳳凰只有他一個陳青天有用,黨的組織機構就成擺設了?說得輕一點這叫標新立異愛出風頭,重一點的話……「大多數的黨員幹部,還是好的,組織是可以相信的」——這是段市長的原話,事實上,他也不能當著自己的乾女兒說再多了。

當然,楊倩倩知道,乾爹其實還是很看好陳太忠的,並不是要雞蛋裡挑骨頭,實在是想讓自己婉轉地勸說他一下——畢竟林源這種小嘍囉,根本就搭不上段衛華的線兒,既然沒關係,段市長當然不會正義感過剩到那個地步。

不過,楊倩倩並不想勸陳太忠,起碼不想在他一來的時候就繃起臉說這說那的,「不是聽說你幫著處理了一個喊冤的嗎?」

「那是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陳太忠苦笑一聲。

他處理的就是那個跪在科委門口喊冤的傢伙,那人叫張邁,本來是皮革廠的下崗工人,現在給一個運輸公司的老闆打工。

這年頭跑運輸,不管是客運還是貨運,不超載賺不了錢,跑客運的要受客運辦、運管處、征稽局等層層把關,而跑貨運的,一路上多如牛毛的收費站收錢收得令人吐血——這還是不包括意外情況。

這公司是跑貨運的,汽車也是改裝過的,老闆見張邁是本市人又有眼色,挺信任他,就跟他商量,把兩輛車掛在你的名下吧?

是的,行車證上的主人是張邁,這種事聽起來挺不可思議,不過這年頭行車證的戶頭無所謂,關鍵是老闆吃得住他,那就無所謂。

這兩輛車車況不太好,還偏偏是五噸的車改裝成三十噸的了,前一陣這三十噸的車拉了小四十噸的貨,在金烏縣過一座限載二十噸的橋上,為了躲避行人,剎了一下車,硬生生地把橋壓塌了。

開車的司機倒是機靈,跳出車來了,不過貨物就損失了,尤其要命的是,金烏縣開出條件了——這橋得賠,要不然的話,法庭上見!

老闆賠了貨還要賠橋,這心裡當然是太不痛快了,猛然間,他想起行車證上的名字是張邁,也就顧不得自己挺賞識這人了,貨我認了,那輛摔得亂七八糟的車也歸你了,張邁你賠橋吧。

這橋倒是不大,也挺老舊了,折算下來也就是二十來萬,不過金烏縣折算了五十萬——人家有道理呢,要建新橋的話,別說五十萬了,一百萬能不能下來都是個問題。

這五十萬擱給陳太忠不算什麼事,但是張邁這下崗工人賠不起啊,尤為關鍵的是,這車不是他的,他只是掛了一個名兒,冤枉啊!

不還錢?那就等著坐牢吧,金烏縣這邊,其實是想從這個運輸公司里敲出一點錢的,不過老闆既然有心推脫了,那當然不會再伸手了。

張邁這兩天鬱悶得都想跳樓了,實在是捨不得家裡的老父老母和上初中的孩子,冷不丁聽人說起科委的奇事,禁不住心裡一動,這陳主任如此大能,能不能幫我把這件事擺平呢?

求人之前,他打聽了一下陳主任的業績,心說挺好,人家居然能單槍匹馬跑到金烏縣委,把縣委副書記拉下馬,這可是了不得的手段啊,他若是肯幫我在金烏縣跟前說一說情,賠個一兩萬意思一下就好了。

張邁認為自己的要求不算太高,他甚至都有心向陳主任意思一下,然而有個問題很重要——他不認識陳太忠,認識的人里也跟這位爺搭不上話。

他本來還想再努力找一找關係,冷不丁聽別人說起陳主任其實不常在鳳凰呆著,你別看他今天在鳳凰,保不定明天就去了素波、燕京,甚至都可能出國了。

這一下張邁就顧不了許多了,舉個牌子就跪在科委那兒了。

陳太忠一開始都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兒,他也不想問,不過張邁堵在科委門口,就有路過的科委職工出聲相問,於是,消息最終還是從張愛國嘴裡,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開什麼玩笑嘛,陳某人就惱了,這怎麼是我該管的事兒呢?金烏那邊的呂縣長做事差,得罪了他,陳主任已經指示騰建華,星火計劃一分錢都不許撥給金烏,這官司都打到喬小樹那兒了,不過他硬是撐著沒鬆口。

而且,此事名不正則言不順,陳太忠心裡實在太清楚了,他能按著林源每天來「上班」倆小時,那是因為科委就是他的地盤,姓林的做錯在先,他做得過分一點,別人不能說什麼。

手伸到別人的地盤,那就是犯忌諱了,對這一點,他有清醒的認識,激起公憤的代價,相信不會有人比他有更深刻的體驗了。

然而,他還不好對張邁動粗,人家已經挺可憐的了,而且也只是規規矩矩地跪在科委門口,沒打擾什麼人辦公,莫不成他還能讓合力汽修的人把其趕走嗎?

「張邁說了,他知道陳主任是個好人,不會坐視老百姓的苦難的,」張愛國看著陳太忠,小心地說著。

「他才是好人呢,他全家都是好人,」陳太忠不滿意地哼一聲,這年頭好人就是窩囊廢的代名詞,他抬手看看時間,「呀,這十二點了,這傢伙堵在門口,我怎麼出去啊?」

「要不,我幫您把他攆走?」張愛國眉毛一揚,「他影響了咱們科委的正常辦公了。」

「這個……不太好吧?」陳太忠有點不忍心,這人還真的是有點可憐,不過任由對方在科委門前跪著而不管,也有點跌份兒不是?

「愛國,你要有大局感,」難得地,陳主任居然很快地就想到了理由,而且還語重心長地指點自己的通訊員,頗有點提拔後輩的味道。

「他跪,由他去跪,這證明咱科委的舉動深得人心,而咱們不去管,那就是向大家表示,咱們沒有干涉其他兄弟單位內部事務的意思,這不是挺好的嗎?」

1646章牆頭白翻了說穿了,陳某人是想明白了,張邁跪在門口是壞事,也是好事,他可以向其他人發出一個友好信息:我只管科委的事兒,你們別來不開眼地煩我啊。

張愛國也是心思機敏之輩,馬上就判斷出,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陳主任這麼行事,也不乏有藉此沽名釣譽的心意,不過,想可以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

於是他就提出了一個相對而言迫在眉睫的問題,以示對領導處境的擔憂,「可是他堵在門口,那您怎麼出去啊?」

陳太忠猶豫一下,重重地嘆一口氣,「唉,還能怎麼出去?爬牆唄……」

下一刻,科委無數的職工親眼見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陳太忠主任為了避開門口舉著牌牌的那廝,居然緊跑兩步,蹬著牆壁再上兩步,然後手一搭牆頭,隨即整個人就如大鳥一般飛起,消失在三米多高的院牆之外了——好輕功,陳主任的身手果然不是蓋的。

可是,這牆修於十年前,牆頭上可是栽滿了碎玻璃的……「我拿棍子打掉了那些碎玻璃,」面對大家的關心,張愛國如此解釋,伴隨著他的解釋的,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陳主任覺得張邁很可憐,但是……他不想破壞跟兄弟單位的關係。」

眾人登時無語,陳主任……真的是肯為民著想的好主任啊。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天內,科委越發地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一到上班時間,院子裡跪著一位,門口跪著一位,兩者遙遙呼應,卻也是相得益彰。

然而,被逼到絕路上的人一旦爆發起來,能量也不可小覷,第二天的晚上,陳太忠剛偷偷摸摸地摸到育華苑,就接到了老爹的電話,「太忠你給我回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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