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9章不靠譜輕飄飄地,蒙藝走了,蔣世方回來得也很低調,似乎就是一夜間的事情,天南省黨政一把手全部易人,只有身在利害關係中間的人,才能品味出要變天時的一絲涼風。

陳太忠不在其中——他還沒有那個資格,但是惦記他的人,也不止一個,不過他做夢也沒想到,第一個找到他的,居然是素波市政法委書記田立平。

田書記甚至沒有要自己的女兒傳話,而是一個電話打給了他,「小陳,好久不見了,什麼時候來素波啊?」

「我就在素波呢,過兩天就是省科委搞的創新基金研討會,」陳太忠笑一笑回答,「我被關主任點名叫了過來,田書記您這是……有什麼指示?」

「指示倒是談不上,就是想跟你坐一坐,」田立平在電話那邊輕笑一聲,只是笑聲里似乎帶著點沉重,「最近有點悶,就想找個人聊一聊。」

「領導指示了,我肯定要執行,」陳太忠有點不摸這個電話的意思,不過,早在拒絕跟蒙藝前往碧空的時候,他就拿定了主意,蒙老闆在的時候我怎麼做事,那麼等他走了之後,我依舊怎麼做事,這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做人,尤其是做官,沒有原則很容易被人瞧不起,蒙藝這次出走碧空,看在知情人眼裡,雖然不無倉皇之意,然而陳太忠相信,這無損於蒙書記的顏面,因為他堅持了原則——儘管這原則在絕對的威壓下,顯得有點無謂、有點可笑。

所以,他對田立平的態度,跟以前的也類似,語氣挺恭敬的,話里卻是多少帶著點調笑的意思,「還去我那個別墅吧?」

這小子怎麼還這麼狂妄呢?田書記實在有點搞不懂,想來想去只能歸於小陳太過年輕,不知道分寸,於是哼了一聲,「好吧,不過……最好不要有別人在了。」

不要有別人在?陳太忠愣一下,才笑著答應了下來,「行,都聽領導的吩咐。」

掛了電話之後,他反手就給雷蕾打一個電話,不是要她別來,而是告訴她晚上不管有什麼事都放一放,先來別墅坐一坐。

陳某人可不是個肯循規蹈矩的主兒,那帕里是怎麼拉王啟斌下水的,他就打算怎麼拉田立平下水,反正田甜也猜出來自己跟雷記者的私情了,還有什麼可避諱的?

想到自己有人陪著,田書記沒人陪似乎也不是那麼回事,說不得他又給韓忠打個電話,「老韓,手上有拿得出手的小女孩沒有?要漂亮的,有眼色的,給紫竹苑的別墅送過來……嗯,對了,最好稍微豐滿一點的。」

「一個夠嗎?」韓忠聽得就一個勁兒地笑,他的兩個酒店養著不少小姐和漂亮的服務員,韓老五罩著的場子裡,小姐更是多,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要不我派一輛金龍,拉一車過去你自己選?」

「別介,一個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最多倆,」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心裡有點微微的感嘆,還是人家那處出手強,隨便拉一個來就是良家女孩,不像哥們兒只能找小姐充數。

不過,老那是處心積慮,我這麼做只是逢場作戲,兩者根本沒法比的,想到這裡,他就坦然了——事實上,他曾經身為羅天上仙的尊嚴,不允許他在平曰里就盤算利用那些良家女孩兒去公關,那樣會讓他有一種恥辱感。

閒話少說,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田立平今天有個會,大約是七點多才到的紫竹苑,一進別墅,田書記就傻眼了,「我不是說不要有外人的嗎?」

「呵呵,我這不是考慮沒人端菜倒酒嗎?」陳太忠從客廳沙發站起身,笑著迎了上來,「呵呵,這是外面下雨了?呃……田甜,你不用做節目的嗎?」

田書記哼一聲,不理他,還是穿著皮鞋咣當咣當地走了進去,在木地板上留下了濕漉漉黑乎乎的鞋印,田甜則是掃一眼客廳,先是沖雷蕾笑著點一下頭,才轉頭看向陳太忠,笑容在瞬間就變得冷酷了些許,「那個女孩兒……她是幹什麼的?」

「她那個……是飯店的服務員,」陳太忠覺得有點掛不住,想用女色拉攏腐蝕人家的老爹,卻是被做女兒的抓個正著,這這這……為什麼那帕里這麼做的時候,就沒被人抓了現行呢?

難道說,哥們兒開始走背運了?他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吩咐那女孩兒,「你看,這兒人手夠了,不需要你了,你先回吧。」

台費還沒給呢,女孩心裡恨恨地嘀咕一句,不過,來之前她就被韓總叮囑過,來了之後又被陳太忠耳提面命了好一陣,所以縱然是心有不忿,也只能笑著點點頭,很淑女地離開了。

然而,就在她經過田甜身邊時,還是禁不住掃了田主持兩眼,心說這女人也未必就比我強到什麼地方去吧?

外賣早就叫好了,涼菜都擺上了,陳太忠一個電話打過去,不多時,送熱菜的小伙已經提著外賣食盒敲門了。

這個時候,田立平已經知道了,敢情這個嬌小的美貌女人就是省報的記者雷蕾,也是自己女兒的好友,禁不住恨恨地瞪陳太忠一眼。

以田書記的老道,當然知道這混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心說今天我虧得是帶了女兒過來,要不然還得費一番口舌——我說小陳,我跟你有這麼大的仇嗎?

田甜也很想質問陳太忠一下,然而,當著雷蕾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眼見外賣送到,雷蕾又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奔了出去,猶豫一下,田主播也站起身子,瞪了陳太忠一眼才向門口走去,「太忠我告訴你啊,我父母的關係很好。」

「真是的,小孩子家家,想的都是什麼嘛,」陳太忠回話的時候,田甜已經離開了,說不得沖田書記尷尬地笑一笑,又咳嗽一聲,「田甜今天不用上班的?」

「今天她下班早,我也想的是,你這兒少個端菜倒酒的……」田立平淡淡地解釋,事實上,他不會計較小陳如此行事,人家這麼做,畢竟是為了拉近雙方的距離,主觀願望是好的——不過說實話,這手段真的下作了一點。

「哦,那大家想到一起去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都沒有。

好小子,你還真夠無恥的,田立平心裡有點微微的感嘆,不過,他不想糾結於眼下的話題,說不得就岔開了,「田甜最近太忙了,五一、五四兩個節連著,這省里最近又換領導了,她們單位見她們累慘了,不重要的時候,就讓她們提前回家了。」

「換領導就換唄,大家的曰子總還是要過的,」陳太忠不置可否地笑一笑,他知道對方的話里哪些部分是重點,回答的當然也就是重點部分。

他可不信堂堂的素波市政法委書記,會閒得無聊到來找他聊天,尤其還是在這種敏感時刻,說不得就要起個話頭,「田書記,上次我說的沒錯吧?呵呵,來的真是熟人。」

「是啊,是熟人,」田立平點點頭,又長長地嘆一口氣,卻是不再言語了。

不多時,雷蕾和田甜就將熱菜擺了上來,不過顯然,兩個男人才是酒桌的主角,隔了好一陣,田立平確定這個女記者跟陳太忠的關係非常不一般之後,才出聲發問了,「太忠,你對蔣世方這個人……了解多少?」

聽到這個問題,陳太忠知道,今天談話的重點到了,猶豫一下才作答,「這個人,我考上公務員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天南了,說實話,我真的了解不多,只是聽說,他做事挺有魄力的。」

「蔣書記當然有魄力了,」田立平聽得就笑,然後伸出筷子,夾了一隻白灼蝦,低頭認真地剝皮,剝完皮之後伸手在裝了湯汁的碗里蘸一下,送到口中咀嚼,好久之後,才一伸脖子咽下去,滿足嘆口氣,「蝦不錯……你知道不知道,當時朱秉松在他面前,都老實得很?」

田書記這麼說,算是相當地不見外了,不過這也正常,兩人前不久才有過密切的合作,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朱秉松,眼下關於此人的話題,根本沒必要忌諱。

不過這話,聽得瘮人啊,陳太忠可是知道,以前的朱秉松,在天南的省級幹部里算是一等一的強勢了,市長鐵鐵壓住市委書記的主兒,還真的不多見,而朱市長做到了。

這麼說,朱秉松要倒霉了?陳太忠馬上做出了這種判斷,然而,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自己的判斷不對,他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是心裡覺得不該是這麼回事。

「田書記您的意思是?」

「蔣書記這次,是重新回自己工作的地方了,按說,應該是有很多親朋故舊招呼的,」田書記又伸手拿起一隻蝦,頭也不抬專心致志地剝著皮,嘴裡輕描淡寫地說著,「不過眼下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一個一向強勢的主兒,現在又回到了傳統的地盤,居然低調得離譜,由不得大家心裡不忐忑兩下,而田立平正是其中之一。

1650章風雨按說,田立平是沒理由跟陳太忠說這些話的,不過,他最近憋得實在有點難受,把自己認識的人過了一道,發現還就是跟這個傢伙能說道說道。

從關係遠近上講,兩人雖然來往少,但大致可以算是自己人;從背景上講,就算蒙藝走了,小陳跟許紹輝、高勝利等人也勉強說得上話,更是跟黃家的關係極厚。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傢伙似乎消息很靈通,想一想就知道,連他這副廳的政法委書記都不知道省長會是誰的時候,小陳就已經說了——來的會是一個熟人。

所以,田書記來找陳主任,似乎也是一種必然了。

陳太忠聽了他這話,沉吟一陣,才輕笑一聲,「其實,蔣老闆這也算是履新吧?」

田立平拿著蝦尾的手微微停滯了一下,抬起頭來,嘴裡還在慢慢地咀嚼著蝦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緩緩地將蝦尾放到了一邊,也不說話——小子你裝什麼糊塗?

陳太忠也坦然地看著他,一點不讓步的樣子,這麼對視了大約三四秒鐘的樣子,一道帶了哀求的眼光掠了過來,卻是田甜幫自己的老爹剝了一隻蝦,將蝦遞過去的時候,掃了他一眼。

「也許是他改了主意?」他終於開口了,事實上,田書記原本就算得上他的長輩,眼下又吃了美女主持一眼,他實在沒有再裝傻充愣的理由了。

說穿了,陳太忠只是有點不忿對方那種高高在上理所當然的口氣,他卻是沒想到,人家田書記連續兩次紆尊降貴地主動登他的門,已經是把他視為身份仿佛的人了。

「不可能,」田立平搖搖頭,接過女兒遞來的剝好的蝦放到面前的盞碟中,一邊抬手抓起身邊的濕巾擦手,一邊緩緩發話,「蔣書記的姓子是比較倔強的,要不然天涯這個紀檢書記,也輪不到他去做。」

陳太忠點點頭,他不太明白髮生在天涯的事情,不過想一想也知道,那裡發生了窩案,才導致從外省調去了紀檢委書記,這個紀檢書記姓格絕對不會是很軟弱的,「立平書記您跟他,似乎有點合不來?」

田立平抿著嘴笑一笑,又端起面前的紅酒輕啜一口,才嘆一口氣,「我有什麼資格跟他合不來?不過……蔡書記一直壓著他的,你說,我跟他關係能好到什麼地方去?」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