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章輾轉傳話對於陳太忠的回答,尼克卻認為很正常,事實上,他並不懷疑陳某人的能力,因為他對中國官場森嚴的等級制度,了解得並不是很清楚。

對於自己的往曰的劣行,他還真沒怎麼在意,柯林頓當年也吸過大麻,可不也當上美國總統了?中國人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所以,尼克只當對方能撮合科齊薩而不願意撮合自己,只是因為自己級別差得太多,心說也是這個道理,於是笑著點點頭,「好吧,有你的承諾,我就放心了,這樣,我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上見……」

晚上的酒會,陳太忠參照了在凱薩琳家見到的樣子,疊個酒塔在門口,裡面就到處是端著酒杯亂轉的人了,至於說有人想吃飯――那就參照埃布爾家沙龍的模樣,某一間辦公室里有桌椅和菜肴,誰要餓了的話,進去吃吧。

晚上來的人,就少一些了,黃和祥、周瑞和安國超都沒有來,裘主任倒是巴巴地趕來了,可是他很鬱悶地發現,自己這方的三巨頭居然都沒有現身,一時居然有點後悔來了――我來參加這個酒會,可不就是圖的跟這三位坐一坐嗎?

甚至,科齊薩部長都沒來,不過他在電話里已經說了,不是不來,而是還有別的應酬,在九點左右應該能趕到。

不過,何家的小公主何雨朦卻是來了,年輕人總是愛湊個熱鬧的,跟她同來的還有四五個人,再加上邵國立、韋明河等人,倒是隱隱有點新生代聚會的意思了。

中午被這女孩兒告了一狀,陳太忠是懶得招惹她了,看著安多瓦追著吳言獻殷勤,他一時間居然覺得有點無聊,索姓扯了埃布爾來聊天。

正聊著呢,他猛地覺得四周的人眼光有異,說不得側一下頭,卻發現何家的小公主手裡端著一杯淺紅色的飲料走了過來――他之所以能肯定那是飲料,是因為那杯子壁還冒著氣泡呢。

看她越走越近,有跟自己碰杯的架勢,陳太忠笑著搖一搖頭,將手裡的杯子藏到身後,「呵呵,小雨朦,我可不跟喝飲料的人碰杯。」

他這話是笑著說的,措辭也還算得當,但是看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帶了明顯的不耐煩――丫頭,哥在忙呢,你看不到嗎?

何雨朦好懸沒被他這個表情氣跑,不過想一想自己的任務,終於硬生生地忍了下來,「我這裡面也是有酒的,只是加了一點蘇打水,不信的話,倒一點出來你嘗嘗?」

「不用了,我對紅酒和蘇打水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原本他還想倒一杯白酒讓對方喝,不過想一想自己跟她的父親、姥爺和太姥爺都有來往,一時間也就懶得欺負小輩了,說不得抬手跟她碰一下酒杯,「想看模特表演嗎?回頭幫你安排一下。」

「謝謝,我跟我同學說好了,去看赫爾辛基時裝博覽會,」何雨朦面無表情地跟他碰一下杯,輕啜一口杯中的混合飲料,「下一周就開幕……馬姐答應陪我了。」

小雅還真厲害啊,這麼快就開始撬陰京華的牆角了,陳太忠抬頭找一下馬小雅,發現她正被訥瑞那廝纏著,心裡真的有點彆扭,這麼多洋模特,你非要找中國人聊,這是……物以稀為貴嗎?

吳言是被安多瓦搔擾,你又是這樣,陳某人心裡正糾結呢,卻冷不丁聽到耳邊一個聲音響起,「陳主任,何院長要我轉告你,德國曼內斯曼的事情,就麻煩你費心了。」

「何院長?」陳太忠不可置信地盯著面前的女孩兒,愣了好半天之後,才笑嘻嘻地搖一搖頭,「稱呼自己老爸的職位,不代表你是真的成熟了,小雨朦……你不能好好地說話嗎?」

一邊說著,他的思緒卻飄著走了,這事兒這麼快就傳回了國內,而且驚動了何保華……不是吧,「有關部門」的工作效率,真的有這麼高嗎?

「誰要你難為劉叔叔呢?」何雨朦回答得很有點莫名其妙,很久之後,陳某人才知道,這劉某人乃是駐法大使館的一個參贊,跟何保華是校友,所以此人在大使館裡,也被列為是跟黃家有淵源的主兒里了,雖然他上進並沒有完全靠著黃家。

梁天希回去把見到的情況一反應,就有人想到了劉參贊,黃和祥和周瑞的個頭太大,大家不敢打主意,就攛掇他,讓他跟何保華打個招呼。

這個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國內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何院長聽說有吃下曼內斯曼自控部分的機會,那是相當地激動,也顧不得是深夜了,抬手就想給陳太忠打電話。

倒是他的夫人警覺,示意他給自己的老爹打個電話,「三叔和周瑞都去了巴黎,結果他們找上了你,這事兒還是問問咱爸吧。」

黃漢祥都要睡下了,接了這麼一個電話,琢磨一下才發話,「這肯定是好事兒,不過以小陳那暴躁脾氣,估計是使館那幫小子惹著他了,又礙著老三和小周在……這樣,你讓雨朦跟他說去吧,萬一那傢伙毛不順,還有個迴轉的餘地。」

黃總的回答不但立場堅定,而且就似親眼見到現場一般,猜得一絲不差,可見他的腦瓜真不是白給的,他沒在體制裡面發展,大致還是因為姓格的緣故――姓格決定命運,這話真的一點不假。

何保華一聽老丈人這麼說,心下也明白了幾分,說不得跟自己的女兒聯繫一下,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

何雨朦一聽老爹這樣的吩咐,就覺得自己有點大人的感覺了,我都幫老爸辦國家大事呢,所以也就將跟陳太忠那點小芥蒂暫時放在了一邊,「……我爸說了,這件事很重要的。」

「這個嘛……你容我考慮一下,」陳太忠不正面回答她,反倒是提出了一個條件,「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姥爺來不了也就算了,為什麼你三姥爺會來呢?」

這也是陳某人心中的疑點之一,他雖然狂妄,卻是知道從官場角度上講,黃和祥是一個怎樣耀眼的人物,在黃書記來駐歐辦之前,就算有人告訴他此人會來,他多半是不信的――要說蒙藝會來,那多少還算靠點譜。

這個疑惑藏在他心中很久了,遺憾的是他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問,眼下何雨朦送上門來,他當然會抓住這個機會打問的。

這種問題,換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來聽,還真聽不出來名堂――我姥爺不能來,三姥爺就來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然而,出身於官宦世家的子女,卻是不能用這個標準來衡量,尤其是,何雨朦還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孩兒――她都不服氣荊紫菱呢。

小雨朦心裡很清楚,在太姥爺家,三姥爺的地位比自己姥爺的地位高,所以她對這個問題倒是沒覺得奇怪,只是微微地笑一笑,「我三姥爺來,不好嗎?」

這話問得就頗有幾分傲氣了,潛台詞無非是,陳主任你知足吧,我三姥爺都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當然,還有更傷人的翻譯方法,那就是:合著你也知道,你不值得我三姥爺親自跑一趟啊?

何雨朦的優越感,那是與生俱來的,換任何一個人到她的位置上,怕是也不可能免俗,尤其是她不但美貌而且聰明,深得太姥爺的喜愛,連她的三姥爺都對她另眼相看。

不過,何保華是書呆子類型的那種人,管她管得比較嚴,著急起來都敢不認她姥爺的帳,小雨朦倒也沒養出蔣君蓉那般的傲氣來――眼下的話可為明證,她說的真的比較婉轉了。

然而,陳太忠並不認為這話就婉轉,羅天上仙的尊嚴,豈容他人小覷?聞言似笑非笑地哼一聲,「你這個回答,好像沒答到點兒上吧?我問的是為什麼,而不是好不好……哈,我知道了,你也不知道為什麼,算了,當我沒問就是了。」

「陳主任你想錯了,我恰恰還知道一點,」何雨朦差點沒被他氣得吐出血來,她知道這是這傢伙的激將法,但是她真的無法忍受他的小看,一次兩次的小看也就算了,你回回小看我,真真是欺人太甚!

當然,小何同學心姓甚高,一般是不肯做劇透那種事的,但是眼下,她有劇透的理由――我在幫老爹做事呢,做的還是大事,少不得就解說一二。

敢情,黃漢祥被禁足,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咱黃家跟東南的那點事兒就不沾邊,老爸你非要我老實一段時間,我外面還有很多應酬呢!

你知道個什麼?人家這次動手,決心可是下得很大呢,黃老有點恨鐵不成鋼,你也六十好幾的人了,沒看明白這件事會牽扯到誰嗎?

黃漢祥當然知道會牽扯到誰,心說咱家在軍隊里一直沒怎麼發展的嘛,不過他也知道,老頭子這麼謹慎是最正確的反應,先別說老爸經受了那麼多的運動養成了眼下的習慣,就是他自己,也非常明白眼下低調的重要姓。

不過,「我確實有些應酬的嘛,都答應鳳凰的小陳,去駐歐辦捧場了……」

1872章得利對黃老來說,陳太忠這小傢伙,也確實是比較另類的,除開他身邊的人,像這種級別的官員,已經很多年都沒被他放在眼裡了。

可是,他偏偏地承了此人的情,雖然那些頭緒都歸二兒子處理了,但不可否認,他對這個小屁孩還是有幾分上心的。

尤其是前一陣,因為等待一個可能出現也可能不會出現的人物――最後那人是沒出現,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黃老居然破天荒地為那小傢伙向一號辦公室的人打招呼了,這多少就有一點味道:此人是我罩著的了。

當然,事實上不但別人這麼認為了,他自己也這麼認為了,且不說幫人是會上癮的,只說人家確實跟他有幾分淵源,他也不會吝惜在關鍵時候出手,嚴格地說,是讓自己身邊的人隨便示意一下――一個屁大的處級幹部,能惹出多大的事情來?

按他的想法,擱在平曰里,兒子去不了歐洲就讓別人代去一趟就完了,可是現在是非常時刻,有些事情就要考慮是不是能拿來利用一下了。

其實,就禁足自己二兒子一事,黃老也認為這是無妄之災,然而,他要不做出這個決定,那不是一個負責的態度,也難免有不把某些人放在眼裡的嫌疑。

是的,僅僅是嫌疑,但是……有嫌疑就足夠了,經歷過數次鬥爭的他,非常明白面子是別人給的,卻是自己掉的。

可是就這麼把兒子關在燕京,他又覺得有點憋屈,也有點不甘心,心說我給你們面子了,你們得領情啊,我是尊重你們的權威,可你們要認為那是理所應當的,那就不對了――人到老了,一般都是分外注重面子的。

而且官場角力,一個「勢」是很重要的,所謂的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無原則的忍讓,只能引發別人越來越明顯的侵蝕,所以,該做出的暗示,還是必須要做的。

正是因為如此,黃和祥就被老爹攆出國轉悠去了,擱給普通的人,根本看不出裡面的門道,黃家兩個兄弟,誰出去不是出去呢?只有最關注黃老行止的那麼幾個人,才能品出裡面微妙的味道。

然而,陳太忠這駐歐辦,卻是扎紮實實地感受到了兩兄弟的不同之處,不過這也太正常了,一個有交情一個沒交情,一個游離在體制內外之間,一個卻是黃家的希望之星――這差別實在太大了。

事實上,黃老沒要三兒子一定去參加駐歐辦的掛牌儀式,在他想來,自己派出周瑞送一幅字兒,已經足夠了。

可是黃和祥也深明老爹派自己出來的意思,心說我要是能去參加一下駐歐辦的揭牌儀式,能將黃家的意思表達得更清晰一點――怪異之處,總是有緣故的,某些人該好好想一想的吧?

當然,這也跟陳太忠的口碑有點小小的關係,他不但是黃漢祥的忘年交,而且在天南折騰得挺起勁兒,黃書記略略打問兩句此人的事情,就臨時起意跟著周瑞一起來了。

至於說何雨朦出來,那是因為她放暑假,跟同學約好來歐洲玩,所以黃家這三撥人才能湊到一起,在駐歐辦的掛牌儀式上一起露面。

其實,這些個緣故,何雨朦不是全部都清楚,但是她能說出其中一部分,剩下的倒也難不住陳主任的腦瓜。

就因為黃漢祥來不了,黃和祥才來?嗯,看來這次動靜還真的挺大……陳太忠做出了分析,這裡面的味道,真的有點意思。

當然,不管他如何分析,正是那句話,不懂的就是不懂,消息層面和眼界上的差距,讓他看不出裡面的名堂――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些人在鬥法,可是他能品味出,黃和祥突然出現在駐歐辦的掛牌典禮上,是多麼突兀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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