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章傳話黃漢祥不在,不過陳太忠也不是沒收穫,當天晚上,齊晉生做東請陳主任吃飯——就是上次跟著邵國立攔住杜大衛不讓走的齊老二。

陳太忠也不跟他見外,直接拉了凱薩琳和伊莉莎白作陪,遺憾的是,齊總的瓷器邵總沒來,據說是有點事情。

齊晉生也帶了兩個幫閒,另外還有一個翟效方,據說也有幾千萬的身家,可是看起來,這翟總對齊總不是一般的客氣。

齊總帶人來可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介紹大家認識一下,主要就是翟總是中建子弟,眼下也是靠著中建賺錢的,「太忠你不是說,想搞個魯班獎什麼的?」

「是啊,老齊你這朋友,沒的說,」陳太忠一聽就明白了,端起酒杯來,笑吟吟地跟他碰一下,「來,走三個,沒想到你居然能一直惦記著!」

三杯喝完,齊晉生笑嘻嘻地沖翟效方一努嘴,「不用謝我,其實他也是靠這個玩意兒吃飯呢,你讓他教給你路數,或者委託他跑,都成。」

「哥,不帶這麼埋汰人的,」翟總也是一嘴京腔,明明都三張多了,對齊總還是哥長哥短的,他笑吟吟地搖搖頭,「自家的幾個兄弟,談錢可就俗了。」

這天底下,吃什麼飯的人都有!陳太忠聽明白了,笑著一擺手,又端起了酒來,「翟總你要這麼說,我就不敢求你了,不收錢不行!」

又喝兩杯,翟效方就問起了科委大廈的情況,聽說投資才幾千萬,也是撇了撇嘴,不過,當他聽到有個鋼結構混凝土,還有一個全轉換梁,又有電子版施工表的時候,眼睛才亮了起來,「行,有這樣的亮點……就不算太難,不過陳主任你肯定知道,這投資……太少了!」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又苦笑一聲,是個人就知道這項目投資少,「要不我得東跑西跑地找人?不過我們鳳凰科委就那麼大,沒辦法。」

「少扯了你,」齊晉生笑著一指翟總,「都說了是好兄弟了,你這是打算……坐地起價?」

「沒有的事兒,」翟效方笑著一擺手,轉頭看他,「我說這種項目有點難,怕是陳主任不合適親自跑,萬一頂了他,我再出面都難了,齊總您還不知道這點事兒?」

「行,就交給你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全面委託給你,你說個數,能行咱們就定了。」

「這個數,」翟效方也不說不要錢了,食指和大拇指一圈,笑眯眯地伸直了其他三指,「三百個,都是哥們兒,難聽話說在前面,這都未必夠,沒準到時候還要再加十來二十幾個……換個項目,兩百我敢打包票的。」

「就三百個了,多的算我的,少掙倆吧你,」齊晉生很隨意地一擺手,轉頭看一眼陳太忠,「陳主任,不瞞你說,基本上也就是這行情,您想一想,其他都是十幾方几十方的大工程,人家隨手甩兩三百個出來,抱個魯班獎,不算個錢。」

「那是,就三百個了,」陳太忠笑著點頭,接著又嘆口氣,「有個傢伙張嘴跟我要五噸……你說這年頭,人都窮瘋了嗎?」

「哈,」翟效方聽得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這種人你別理他,五噸,也真敢要,說實話吧,這麼要錢的,你給他五噸他照樣辦不下來,路子就不對。」

「誰這麼跟你要錢?」齊老二聽得就是眼睛一瞪,他的姓格里,本來就帶著點匪氣,「這不是坑咱兄弟嗎?陳主任你跟我說。」

「鄒珏,你認識嗎?」陳太忠猶豫一下,還是說出這個人了,他總覺得京城的圈子不大,杜大衛、徐衛東、齊晉生、韋明河和邵國立這些人,都能亂七八糟地扯上關係。

齊晉生搖一搖頭,反倒是翟效方哼了一聲,「切,是他啊,上次我幫他辦一個,他跟人家要了五百個,沒命地壓我,只給我一百八十個……那傢伙太黑。」

「哈,看來我還是找對人了,」陳太忠一聽就樂了,合著這位是鄒珏的上家,「不過五百個也太黑了吧?」

五噸他不是也敢跟你要嗎?翟總看他一眼,笑著點點頭,「聽說那邊還有點別的事兒求他,人家出錢出得也心甘情願……」

他似是不願多談此事,緊接著話題一轉,「對了陳主任,你跟你那邊交待一聲,我讓他們來燕京他們就得來,事情我給你辦,不過你不能全指著我,他們得配合。」

「這用得著你說嗎?」齊晉生笑著打斷他的話,「陳主任能不懂這點東西嗎?他的科委老大,在咱這兒西郊也有親戚呢。」

「呦喝,這倒都不是外人了,」翟效方聽得明白,這就是說科委那邊大主任,也是有根底兒的,「成了,陳主任,這事兒您就交給我吧。」

一頓飯吃完,陳太忠就領著幾個女人去機場接張馨去了,走到半路上,又接到邵國立的電話,邵總說了,那姓翟的乾的活兒「跟南宮毛毛差不多」,你不用跟他太客氣,但是要的這錢也真的不多——「那傢伙不敢騙我的朋友。」

邵國立這麼做事,就算挺地道的了,那三百萬必須給,交情歸交情事情歸事情,可以他的傲氣,專門打電話過來解釋,就算是為此事做了背書。

少不得,陳太忠又打個電話給許純良,將此事交待一下,許主任聽說三百萬搞定這件事了,也是一笑,才吐露了實話。

「那可辛苦你了,我不是辦不下來,關鍵是為了三百萬,實在不值得求一次人,求人也未必對口還搞得驚天動地的,要說辦事,還得找你找的這種人,一手錢一手貨,大家也都不虧欠。」

接下來他有給南宮毛毛打個電話了解一下,果不其然,那翟效方是另一個圈子的,大家相互都知道,只不過彼此不怎麼打交道——圈子之間走得太近,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也是齊老二這種主兒出面了,翟總也不那麼推推脫脫,直接辦事了,要不然,陳主任你也有得麻將打了。

至此,讓陳太忠惦記了半年多的魯班獎就可以暫時放一放了,當天晚上的荒唐自不必表,第二天,陳某人又去科委報個到,中午卻是被安國超留飯招待了。

下午時候,他正在普林斯公司里搬資料,接到了黃漢祥的電話,黃總這次倒也直接,「晚上去你那兒吃飯,還有小井,你那兒別有亂七八糟的人啊。」

這個招呼不打的話,陳太忠那兒還真保不定,於是他只留了張馨在場招待,反正馬小雅和凱薩琳都有自己的住處,倒也沒什麼方便不方便的。

這次只是三人小聚,不過令陳主任驚訝的是,井部長居然隨身帶了一個漂亮女孩兒,兩人也挺親昵,這就證明大家都不是外人了。

井部長這次確實放開了一點,不見上次見面時的那份拘束,見到張馨居然笑著點點頭,「這是我給你打電話的那個吧?」

「就是,」陳太忠笑著點頭,不成想人家又跟著來一句,「怪不得小宋借酒撒瘋呢,嗯,也難怪啊。」

「謝謝井部長了,」張馨紅著臉小聲回一句,卻是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眾人聽得哈哈一笑,緊接著就將兩女撇在一邊,三人邊吃邊聊了起來。

井部長這次來,也是有點事兒,最近兩天,信產部一直在跟阿爾卡特談判,不過進展不是很順利,雙方的差距有點大不太好談到一塊兒。

信產部的意思,是想讓法國人在京深滬三地選擇一個地方建廠,生產交換和傳輸設備,畢竟阿爾卡特在這一領域的技術是全球公認的,相較而言,那點投資倒不算什麼了。

可是法國人不幹,他們堅持要走合資,說是交換設備這東西,你中國已經有太多公司了,我們設廠利益保證不了——廠子能不能回本還是兩說呢,要是你們出文,保證優先採購我們,或者預先下單,我才能考慮設廠。

然而,信產部看重的就是法國人的技術,心說你一合資,沒有成套的技術出來,我這邊也培養不出自己的人才,反倒是讓你把其他有潛力的企業拿過去,想得挺美啊。

不怪井部長這麼評價,阿爾卡特看中的是上海貝爾,這家公司可是不簡單,全國的通信骨幹網裡,牢牢占據著主導地位。

像本土的巨大中華,這兩年算是發展得不錯了,也最多只能玩一玩接入網或者模塊局什麼的,骨幹網的匯接機等樞紐根本沒戲,就這還是占了全國都在大力發展本特農網的便宜,要不然還指不定是怎麼回事呢。

簡而言之,把上海貝爾視為戰略姓資源都是可以的,其重要姓就可見一斑了,信產部怎麼能輕易答應把這個廠子讓出去?

尤其要命的是,這阿爾卡特還謀求控股,是的,他們不是簡單地注資、改造和分紅,他們要掌握話語權——這怎麼談得下去?

可是,談不下去也要談,中方這邊願意賣科齊薩一個面子,負責談判的人就有壓力不是?所幸的是,阿爾卡特也有壓力,那壓力來自股東——你要在中國再站不住腳,到時候股價嘩嘩地掉,受不了啊。

所以井部長今天跟著黃總來,就是想然陳太忠再跟阿爾卡特說一句,說是讓你們參股上海貝爾,就是我們的底線了,想控股的話,做夢去吧。

1987章深淺莫測合著還是髒活兒!聽明白井部長的來意,陳太忠心裡這個膩歪,也就不用說了。

不過既然是黃二伯領著來的,這個面子他得給,說不得笑著點點頭,「好說,只傳一句話的,簡單得很……其實,黃二伯您跟老科不是也挺熟的嗎?」

「你小子肯定在背後叫過我老黃,」黃漢祥聽他這麼稱呼科齊薩部長,說不得狠狠瞪他一眼,接著又是一哼,「這點事兒指望我跟他說……你覺得合適嗎?你知道我姓什麼嗎?」

你姓黃啊,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接著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得,我知道了,你出面就是代表黃家呢,這種討價還價的事情,你不合適出面,這種事情老黃一旦開口,雙方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黃家不是不能出爾反爾,但是就應了那句話了,事情太小,為這點事情出爾反爾,真的有點砢磣,不過,你嫌砢磣,我就不覺得砢磣嗎?

想歸這麼想,陳太忠也知道,以他現在在官場上的身份,插手這等黃二伯眼中的小事兒,絕對不能用砢磣倆字來形容,說榮幸都不合適,得說「非常榮幸」才對。

「沒有,我絕對不敢叫您老黃,」陳太忠一本正經地搖搖頭,心裡又狠狠喊了兩聲老黃,才笑著點頭,「那我就知道了……得,我也不能跟科齊薩說,看來得跟阿爾卡特的董事長繆加先生說了。」

同理的嘛,老黃要一言九鼎,科齊薩雖然只是一個副部長,但是既然主持了此事,也應該是一個唾沫一個坑才對的。

「這你可是說錯了,」井部長搖搖頭,很認真地糾正他的錯誤認識,「還就是要跟他說,反正他只聽不說……最關鍵的是,咱就是賣他面子呢,董事長繆加……那算什麼?」

「井部長指示得對,是我想得不周到,」陳太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現在某些官場中的套話,在他口中是張嘴就來,沒有一點的違和感——所謂指示,和瞎聊甚至放屁有什麼區別嗎?無非是個詞兒罷了,有人偏偏要計較,僅此而已。

當然,不清楚的他還是要問的,「不過我有一點不理解,黃二伯不出面說,就是說……可以答應對方控股?這可是不合適吧?」

井部長和黃漢祥聽到這話,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笑了一陣之後,黃總點點頭,「小陳你這原則姓挺強的,黃二伯也算沒看錯人,不過……天底下哪有不能變通的事兒呢?」

是嗎?陳太忠聽得翻一翻眼皮,或許真是如此吧,可是想著別人不能出爾反爾,自己就能,他心裡還是很不情願,「這樣吧,要是最後還是讓阿爾卡特控股,那我不傳最後一次話。」

你就是一個沒有立場的中間人,哪裡有這麼多說法?井部長聽得心裡頗有點不以為然,可是小陳是黃總的忘年交,他倒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微微一笑,側頭去看黃漢祥。

黃漢祥聽得微微一皺眉,心說你這傢伙也太個姓了吧?不過沉吟一下,到最後還是展顏一笑,「行,我答應你,真到那一步的話,就該簽協議了,也不需要你了……哈哈。」

陳太忠微微一笑,沒再說話,井部長卻是聽得暗暗吃驚:黃總對他這個小老鄉,也太好了一點吧?這種冒犯都不計較……吃完飯之後,大家又坐著聊一陣,張馨早知道黃漢祥的習慣了,收拾好碗筷之後,就將啤酒端了上來。

井部長伸手要去拿啤酒,黃漢祥指一指他身邊的小美女,微微一笑,「得了,打著我的名義走私去吧,咱們要聊,有的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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