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太忠在醫院大鬧天宮的時候,德特依警官正看著眼前一張拼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鬱悶到不得了,「上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沒有,我們非常確定,這就是一張普通的白紙,」戴著眼鏡的女警察不滿地看著他,被外行領導就是累啊,「我們使用了七種儀器……」

「我不要聽到這些,」德特依上尉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只想知道,你們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沒有了,上尉,」這次回答的是一個嘴巴奇大的男警察,就是那種你一眼看去,只可能注意到他嘴巴的那種大,「我想,我們可以走了吧?」

上尉思索著什麼,一時沒顧得上回答,眼鏡女警察終於忍受不住了,大聲喊了起來,「德特依上尉,我們是在加班,是在聖誕假期里加班!」

「好像只有你在加班,請記住你的職責,」德特依毫不客氣地瞪她一眼,冷笑一聲,「我已經連續十年在聖誕假期加班了,你以為我不願意帶著我的戴維去洛杉磯的迪士尼過聖誕嗎?」

「那是你的事情,」眼鏡女警察寸步不讓地回瞪著他,「現在我要告訴你,我無能為力了,這並不是我的問題,而是這張紙根本沒有任何的問題……我要走了,你會投訴我嗎?」

「這是必然的,」德特依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他心裡還麻煩到不行呢,「除非你今天能在這張紙上找出問題,否則我必然投訴。」

「我想,咱倆可以打他一頓,既然是要被投訴了,」大嘴巴的男警察看一看身邊的女警察,眼神有些閃爍,「我負責抱住他,我想……你的高跟鞋或許能派上用場。」

「哦,請等一等,」德特依一聽也著急了,現在留在單位里的真沒什麼人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眼前這二位不是他的直接下屬,人家有自己的領導,「我有個不錯的建議……」

他的話還沒說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於是上尉先生終於得已借坡下驢,大手一揮,「好吧,你們可以走了,而我還要加班,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我答應了我的女兒,給她買拼圖的……真正的拼圖,而現在根本不可能有商店開門了,」女警官惡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一點都不領情,「你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到一個憤怒的母親的心情,不過我發誓,上尉,你會知道後果的……一定!」

「什麼?發起遊行?」德特依並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裡,令他更為擔心的,是這個電話的內容,「好吧,我必須承認,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聖誕假期。」

上尉先生可是非常清楚,對那個陳來說,發起遊行真的算不了什麼,那個傢伙並不是外交人員,不過是持了公務護照罷了,很多外交人員所擁有的顧忌,並不在那廝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說,這是一個相當糟糕的消息……陳太忠也認為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他並沒有因為攆走了法國警察而沾沾自喜,恰恰相反,由於法國警方的高度關注,他發現自己不合適隨意地外出了――是的,貝拉和葛瑞絲又要抱怨了,要知道,他來巴黎這是第三天了,但是還沒見過她倆一面。

尤其讓他憤怒的是,谷濤並沒有將他需要的情報提供給他,也就是說,他夜宿駐歐辦不但是象徵意義上的,也是實際意義上的――他只能老老實實睡覺,就算想半夜溜出來,都沒個好地方可去,也沒個事情可做。

不過還好,第二天一接近中午的時候,他終於得到了谷濤提供的消息――由於煙囪工人的出現,這個消息不得不通過紙張來進行傳遞,然而遺憾的是,這種事情白天干似乎不太合適,那麼,就只能暫時擱置了。

下午的時候,正林旅遊局的人轉道義大利,騰出了部分房間,省科協的那三位終於擁有了一個三人間,而就在同時,由於袁珏的傷情已經穩定了下來,不需要再做觀察,縫合的傷口也沒有發炎的跡象,也就是說,他回來休養並不會什麼問題。

袁主任是不想呆在那裡了,而且就像每個中國家庭所做的那樣,駐歐辦也有一些自用的藥品,絕對可以保證他的傷口不受感染,陳主任甚至說了,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幫著袁主任打針――不會很疼的。

一個忙亂的下午就這樣過去了,其間陳太忠還接到了來自鳳凰的電話,田立平從省外辦聽說了袁珏被刺傷,不顧已經是深夜十點半,直接將電話打了過來,要了解第一手情況。

陳太忠的答案,讓田市長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兩人就袁主任見義勇為的行為該如何表彰的問題,做了簡單的探討,最後決定,先在市裡吹一吹風,等袁主任拆線痊癒之後,再做宣傳――當然,這期間必然是要瞞著袁珏的家人的,反正這也是袁主任自己要求的。

下午大約五點多的時候,天都快黑了,穆曉牧再次出現在駐歐辦門口,要求見於麗,這次他碰上了從外面回來的劉園林,小劉同學也挺不恥他的為人,不過,看到他雙眼血紅,很顯然是沒有睡好,一時就有點心軟了。

然而,門衛很重視陳主任的叮囑,就攔著不讓他進,說最近駐歐辦事情太多,領導不許閒雜人等進入,到了這個地步,劉園林也猜到了一些東西,於是就說我擔保了,陳主任萬一怪罪下來,我扛著。

門衛也不想得罪他,陳主任是駐歐辦的一把手,這個毫無疑問,遺憾的是這名一把手通常不在巴黎,而小劉同學則是長期在巴黎呆著的,猶豫一下終於還是放行了。

穆曉牧跟於麗談了大約二十分鐘,就繃著臉走人了,陳太忠剛好給荀德健打完電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說不得就將劉園林喊了過來,「剛才你領的那個人,跟於麗談了點什麼?」

「這傢伙……唉,沒勁得很,」劉園林不知道自家領導到底知道了多少,說不得將此事的前後經過重新講了一遍,倒是跟齊玉瑩的說法大同小異。

說穿了,那傢伙真的是個天姓涼薄之人,大概,安東尼的警告已經生效了,所以他今天來找於麗,就是說我已經跟現在的同居女友分開了,於麗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於麗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劉園林如是解釋,一邊說還一邊笑,「小於那馬大哈,根本沒防人的心思,聽他這麼說就著急了,說是大家本來都是好朋友,不存在其他關係,結果穆曉牧覺得很受傷,於是就走了。」

「哦,駐歐辦現在不能再出亂子了,」陳太忠聽得點點頭,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來,「園林你說,讓小林她們在巴黎半工半讀地上個大學,難不難呢?」

他嘴裡是這麼問的,心裡卻是在琢磨,姓穆的那廝心眼奇小,這麼走了,別是心裡存了什麼想法吧,這安東尼也真是的,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虧你也好意思自稱「唐」呢。

就像他說的那樣,現在駐歐辦真的經不起折騰了,煙囪工人和袁珏受傷兩件事,已經讓他非常地被動了,更別說從現在到元月中旬,接待任務都安排滿了,而他還要去搞巴黎申奧的資料。

我得把這個隱患扼殺了!陳太忠心裡甚至產生了這麼個念頭,不過,想一想這好歹也是自己的同胞,一時就覺得,有點難以做出決定――反正最起碼,他是不會再給安東尼施加壓力了,用外人對付自己的同胞,已經很丟人了,就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這種事了吧?

他這個想法是沒錯的,遺憾的是,就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他隱隱地感覺到,有若有若無的殺氣籠罩住了駐歐辦,打開天眼一看,才發現穆曉牧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腳邊放著一提啤酒,一邊喝酒,一邊惡狠狠地盯著駐歐辦的大門。

這大冬天喝啤酒,你不嫌冷啊?陳太忠心裡冷哼一聲,就覺得這人的狀態有點不對了,畢竟他對盧剛事件還是有印象的,不過看看此人全身上下,似乎也沒帶手槍之類的東西,一時間就有點猶豫,該怎麼處理一下這傢伙呢?

反正,任由這傢伙堵著門是不行的,這是駐歐辦的一個隱患,更有可能對於麗造成嚴重的傷害,陳主任也相信,穆曉牧是一時想不開,過了這股子勁兒,沒準就好了。

然而他對這人的行為實在無法坐視,眼下的駐歐辦,再也經不起風雨了,再出點什麼事兒,別說巴黎這邊了,恐怕鳳凰那邊都要動自己了。

正琢磨呢,門口一輛大轎子車停了下來,看起來是省科協的人回來了,陳太忠再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地走出去,好傢夥,這裡面可是還有廳級幹部呢,萬萬不能出事的。

2123章遊行大轎車上最先下車的是導遊,然後就是趙主席李校長之流,陳太忠在門口迎接了一下,順便淡淡地掃一眼門外,卻發現陰暗的角落處,穆曉牧手向後一伸,就拽了一把手槍出來。

找死啊你?陳太忠一時大驚,輕描淡寫地一揚手,就將一個定身術丟了過去,當然,省科協的人並沒有發現他的行為的怪異,只當他是臨時跟誰打招呼呢,大家熱熱鬧鬧地寒暄著走了進去。

還真的想給我找事兒?陳主任猶豫一下,走進駐歐辦的時候,順手解除那廝身上的定身術,心說你要是真敢亂來,那麼我也就只好制服你了。

說穿了,他還是有點不忍心向國人下手,只要穆曉牧能緩過來這股子勁兒,他並不想葬送此人――年輕嘛,總是會難免衝動一點。

穆曉牧明顯地沒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什麼異樣,他愣了一愣,似乎有點奇怪自己怎麼沒下得去手,接著將手槍塞回後腰,繼續坐在那裡喝啤酒。

小子,我再給你個機會!陳太忠嘴裡跟別人寒暄著,心裡卻是暗暗地發狠,現在是八點半,你要是十點半以前還不走,那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然而,等到了十點半,穆曉牧還是沒走,陳主任這下不幹了,藉口說自己這兩天有點感冒,回辦公室休息去了。

十二月底的巴黎深夜,氣溫極低,除了一些著名的娛樂場所和酒吧之外,很多地方已經是行人稀少,甚至可以說基本上就見不到人。

穆曉牧的情緒,比這氣溫還要低,他完全搞不懂最近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總之就是學業不順、經濟拮据和同學疏離,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漂亮而清純的女孩兒,結果又被別人恐嚇,讓他離那個女孩遠一點。

他是個不信邪的人,一怒之下跟現在的女朋友分手――事實上兩人也不過就是很簡單的同居關係,分擔房租和水電等費用,來感覺的時候再適當放縱一下彼此的慾望,僅僅如此罷了。

但是於麗今天明明白白的回絕,讓他感覺天都塌了一般,尤其是他知道昨天辱罵自己的年輕人,居然是駐歐辦的一把手的時候,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如果小於願意分擔一下他的生活費,我倆能在巴黎生活得很不錯,而且畢業之後沒有太大的生存壓力,就可以從容地找工作,是的,大好的前途在等著他。

然而現在……那個給小於發工資的男人,硬生生地毀掉了他的整個人生,事到此時,他若是再想不通為什麼自己進不了駐歐辦的大門,那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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