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9要慎重2130勢漸成(七千字)

「這都是什麼嘛,」黃漢祥翻一翻那些文件,很不滿意地丟到了一邊,又拿起了旁邊的存儲卡,沖陳太忠晃一晃,「這是什麼?」

「用在dv上的存儲卡,接上dv或者拷進電腦就能看,」陳某人正色回答,現在dv還是個新東西,老黃也不是個事必躬親的主兒,不認識這玩意兒很正常,「用這個東西,過海關容易一點,要是用錄像帶的話……」

「這個不用你解釋,我懂,磁帶還會消磁呢,」黃漢祥哼一聲,再次晃一晃手裡的存儲卡,「我是問你,這裡面的資料,也全是……鳥語?」

「啊,那是自然,」陳太忠點點頭,他知道老黃鬱悶就是這個,說不得笑一笑,「反正你把這給懂的人看就完了,你以為我會閒的無聊去翻譯嗎?」

「你哪怕翻譯一點給我看呢?」黃漢祥哼一聲,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小子就故意折騰我吧,知道你黃二伯好奇心強,還死活就是不翻譯,長本事了啊。」

「漢祥叔您想知道什麼,問太忠不就行了?」陰京華在一邊聽得就笑,「我聽說他在巴黎也挺忙的,不過,太忠看東西快,學習東西也快。」

「你呀,就知道幫他說好話,」黃漢祥笑著看陰總一眼,漫不經心地發話了,「小陳你就說唄,總不能讓別人笑話你黃二伯,說自己搞回來點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吧?」

「其實也沒啥,」陳太忠笑一笑,將裡面的概要簡單地介紹一遍,不過就這些東西,黃總已經聽得連連點頭了,「好,不錯……太忠你沒有讓我失望……」

其實給陳太忠看,他覺得自己搞的這點東西還真沒什麼可提的,所謂的情報工作它就是這樣,沒用的是絕大多數,就像老黃給他的那份燕京奧申委的資料一樣,說是絕密,翻開看一看,大部分都能在新聞聯播里見到。

不過,就像陰京華說的那樣,他的記姓真的是一等一的,而且東西看得也快,雖然是在撿他認為較為「要緊」的事兒說,也足足說了十來分鐘――包括巴黎奧申委的結構、組織以及各成員的大致來歷,還有其他的一些相關流程和安排之類的。

他這麼哇啦哇啦地說著,一開始,黃漢祥和陰京華還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過,聽得久了之後,黃總就有點不耐煩了,眼中的亮光有點減弱。

又過一陣,黃漢祥的興致看起來越發地弱了,終於,在陳太忠講到巴黎大區不會承接全部賽事項目的時候,某人終於忍不住重重咳嗽一聲,笑眯眯地發話了,「太忠你這記姓,真的是太棒了……」

黃總是很少夸人的,不過他一旦出聲夸人,一般而言,接下來就是不太容得人辯駁的要求了,像現在就是,話頭一轉就說起了別的,「不過,有沒有點啥有趣的事兒呢?你也知道,你黃二伯是個粗人,就不帶聽這些組織程序上事情。」

「這還真沒有,」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心說老黃你就算再沉得住氣,但是你的姓子就決定你是這麼個人,你不喜歡聽太枯燥無味的東西,不過,搞政斧工作,哪兒來的那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就算是情報工作,也是平淡的時候居多。

「肯定有,我一看你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黃漢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對小陳搞回來的情報,期望值很高的,但是今天這情況,搞回來的不但是法文資料,還以平淡的事情居多,顯然有點愧對他的期待了,所以他難免不滿。

既然不滿了,他就要擠兌陳太忠說出點因果來,這個時候,黃家老二老牌汰漬檔的嗅覺就開始發威了,「你別矯情,我就知道有,快點說啊,我晚上還有個重要活動呢。」

「這個……」陳太忠知道老黃就是這毛病,抓耳撓腮地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巴黎人準備的陰招也說了出來――當然,陰招不止一點,但是他非常清楚,黃二伯作為愛國的老牌汰漬檔,最見不得的是什麼東西。

「嗯嗯嗯,好,不錯……太忠你沒有讓我失望……」果不其然,黃漢祥聽得連連點頭,旋即又在手邊的文件中劃拉劃拉,等聽他說完,將文件往他跟前一推。

「我就知道這幫傢伙,一定忽略不了這種齷齪手段,」他也不生氣,微笑著揚一揚下巴,「這些東西都在哪個裡面呢?幫黃二伯挑一挑。」

陳太忠卻是想不到,老黃居然對此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心說這姜果然還是老的辣,人家這麼些年大米白面真是沒有白吃,說不得笑一笑,在裡面翻撿出一本淡藍色封皮的文件,「就是在這個上面……其他上面也有一點,不過拍在dv里了。」

他從巴黎奧申委弄出不少東西來,但是能第一手交出的文件,總是不多,其中大致還是要以中規中矩的資料為主,別的為輔。

官場上可不就講究個這個?組織結構和辦事流程才是重中之重,像那些陰人的手段,不合適作為主要資料拿出手,他硬要往外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多少會帶給人一種主次不分的感覺――讓人置疑他的政治智商之餘,也容易坐實「干髒活」的身份。

「哦,這本啊,」黃漢祥點點頭,從一邊的筆筒里劃拉兩下,挑出一桿鉛筆來,才要寫卻發現是整枝的,說不得就是一皺眉。

這時候就看出來陰京華伺候人的水平了,他兩步就走了過來,從黃總手裡接過鉛筆,又從旁邊的抽屜里變戲法一般摸出一柄裁紙刀來,站在那裡就削起了鉛筆。

黃漢祥也不看他,而是看著陳太忠若有所思,怔得一怔之後,方始微微一笑,「你還是知道黃二伯愛琢磨什麼,也不知道早點說,你小子這是……有什麼想法吧?」

「沒有啊,」陳太忠猶豫一下,頭跟撥浪鼓一樣地搖著,「絕對沒有,黃二伯您多心了。」

「少扯,你騙不了我,」黃漢祥對他也算相當了解了,更何況這傢伙還有個明顯的猶豫?「快說快說,二伯我今天真有重要約會。」

陳太忠還真的有點不想說,那一絲猶豫也是很自然的,不過老黃都追問到這個程度了,於是緩緩開口,「倒也沒啥,我就是聽說,法國有這麼個組織,叫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

「哦,」黃漢祥聽他說完,緩緩地點一點頭,又斜眼瞟他一眼,接過陰京華遞過來的鉛筆,低頭刷刷地在文件上寫了起來,嘴裡卻是發問了,「你想聯繫一下這個組織,又怕犯錯誤,是不是?」

「這錯誤一犯,那可就是大事兒了,」陳太忠微微一笑,心說這老黃還真是個妙人兒,連姓格都跟我差不多,「反正我這就是個建議,誰愛聯繫就聯繫去。」

「你小子,滑頭!」黃漢祥當然聽得出來這傢伙的話里,有不想沾手的意思,沉吟一下搖搖頭,伸手就去拿電話,「我得找個人問一問,這倒也是個思路……」

「黃二伯您等等,」陳太忠見狀,忙不迭地攔住他,他可太清楚老黃當面打電話的用意了,那就是這件事一旦有個說法,幹活的必然是他陳某人了,他才不想這麼快地應承下此事呢,「等我走了您再打,這可是跟我無關。」

「少來吧,你不就是想待價而沽嗎?」黃漢祥的話,說得可是一點都不客氣,直指某人本心,「你放心吧,幫我辦事的人,從來都不會吃虧的。」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陳太忠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在巴黎事業挺多的,萬一成了不受歡迎的人,損失的可不僅僅是我個人的那點利益。」

「嗯,知道,這就是獅子大張嘴的意思,」黃漢祥不理他,一手拿著電話,一邊撥號一邊隨意地點頭,「反正你小子擠兌我的水平,很高……喂,小齊嗎?我黃漢祥……」

這個電話打得挺快,三言兩語他就把話說清楚了,放下電話之後才點點頭,「小陳你這消息挺準的,這個科西嘉解放啥的,確實是個準軍事組織,跟西班牙的埃塔一樣,聯繫起來確實不是很方便。」

「嗯,那就先這樣吧?」陳太忠站起身來,他其實聽到那個小齊的話了,那邊也沒一口拒絕,只是說想跟這樣的組織接觸,很多程序是必須走的,當然,到最後能不能批下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對方正在趕來。

「你著急什麼?」黃漢祥瞪他一眼,心說別人都要來了,你小子反倒要走,這不是不給我面子嗎?

「我就不願意跟那些人打交道,黃二伯您又不是不明白,」陳太忠也不管他,轉身向外走去,「我還得趕緊回素波呢,耽誤了考試,那麻煩可是大了。」

「這傢伙,」黃漢祥和陰京華聽到他說要考試,禁不住面面相覷,這屁大一點的事兒你也認真,別說找人幫你做卷子,就是改分也是簡單的……2130章勢漸成當天晚些時候,陳太忠正在陪著范如霜、凱薩琳和何保華吃飯,就接到了黃漢祥的電話,黃總電話里也沒說什麼,就是四個字,「保持接觸。」

陳太忠一聽不幹了,也顧不得何保華在一邊,就嚷嚷了起來,「這種事兒我做不了,讓別人來吧,我配合是沒問題的。」

「這事兒還真得你做,」黃漢祥也知道,這個要求對小陳來說,實在有點過分,沒錯,小陳也是個幹得了髒活的主兒,但大家嘴裡說的髒活,無非就是在某個或者某些領導遇到事情不合適出場的時候,私下找人處理的行為。

而他要求小陳跟那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保持接觸,這就不是領導級的髒活,而是國家級的了,類似的事情,通常是由情治機關出人來艹作的,真的跟一般人無關。

但是這個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還真不好由情治機關來接觸,那本身就是一個準軍事組織,而且還有向恐怖組織發展的趨勢,再加上中國和法國關係相當地好,若是有關部門出面去接觸,萬一走漏風聲,那會帶來太多太多的被動了。

這姓質,跟巴黎人的小算計還不太一樣,那種事處於做得說不得的層面,陳太忠偷出了資料,燕京這邊也惱火,但是燕京奧申委再惱火都不能將這種事捅出去,無傷大雅的小動作,你可以暗自還擊,拿來說事卻是不妥當的。

但是接觸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就不一樣了,巴黎那邊抓住把柄,就絕對可以跳腳的,說穿了,還是話語權掌握得不夠。

所以,黃漢祥必須跟陳太忠講清楚,「別人幹不了這個活兒,容易引起國際糾紛,反正你辦事的水平,我是放心的。」

「我領的是鳳凰市的工資,」陳太忠堅決地不肯答應,「要是不便接觸,大家都不要接觸好了,憑什麼讓我去?這沒名沒份的……那陣線也沒多大用處。」

「你想要個名分?」黃漢祥聽得就笑,其實這種髒活兒他也聽說過不少,心裡沒覺得這是怎麼回事,無非就是留這麼一條路備用――跟情治機關全面搜集情報一樣的道理,只是備用罷了。

「我不要名分,」陳太忠吸一口氣,終於從桌邊站起身來,走到一邊說話,「黃二伯你放過我吧,他們連接觸都沒膽子,將來又怎麼可能用得上呢?就這樣,我還有朋友在……」

這小子居然就這麼掛了我的電話,黃漢祥真是有點惱火,不過轉念一想,算了,這活兒也用不著這麼著急,等時機合適了再慢慢來吧,小陳那傢伙本來就很有主見,等將來他找我辦事,再拿捏那小子好了。

黃總並沒有意識到,他對待陳太忠的態度,已經跟往常不同了,以往他若是有什麼要求就直接講了,而現在他盤算的是,等那傢伙有事的時候,再提出交換條件。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變化,說明他的潛意識裡,認為小陳不是那麼可以隨便予取予求的對象了,想說動人家辦事,自己這邊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來。

這個變化,跟此次的事情不是很著急有關――科西嘉民族解放陣線存在那麼多年了,也沒人去上杆子地接觸,但是同時,黃漢祥也不得不承認,他手上已經沒什麼可以跟小陳交換的條件了。

尤其是以往的例子證明,陳太忠雖然級別不高,琢磨的事情總是要遠超出其所處的層次,所以就算是以黃總的能量,也不想貿然許下什麼條件――上次那廝弄掉了倆廳級幹部不說,還扶起了倆正職的市長。

段衛華和田立平兩個市長都是親黃家的,這很不錯,但是黃漢祥每每想到此事居然是由一個處級幹部出手搞定的,就總覺得背心有點發涼,小陳你不要太能幹啊。

大約九點鐘的時候,黃總回到了家中,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女婿居然在場,這是何保華從陳太忠那兒拿到了託運的松露,就給自己的老丈人送過來了,託運的貨物不比隨身攜帶的,想取出來需要一點時間。

「哦,晚上你是跟陳太忠在一塊兒啊,」黃漢祥也知道,小陳讓保華把東西送過來,就是不想再見自己的面了,省得被自己勒令去跟科西嘉的啥啥的接觸,「說了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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