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3章理順民政廳(上)

陳太忠上午去民政廳的時候,因為談崩了不得不掩面而走,惱怒之下,就在凌洛身上下了神識備用。

當他意識到,沒準可以用蛇來威脅人的時候,掃了一下就發現,凌廳長目前正停留在二七路附近一個小區內。

他對民政廳不熟,對民政廳宿舍也不熟,不知道那裡是凌廳長的外室,又喝一陣酒之後,他琢磨著,這手段合用不合用的時候,不小心發現……凌廳長轉移地方了。

也就是凌洛活該有這一難,被人惦記上了,還要放縱一下,結果陳太忠就發現,老凌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離民政廳不遠――按說這才應該是民政廳的宿舍。

二七路的,不會是外室吧?他心裡做出了猜測,說不得隱身術、穿牆術再加上萬里閒庭,過去轉悠了一圈,發現一個二十多歲的豐滿女人正在洗澡,臥室的床上亂七八糟,紙簍里也滿是用過的衛生紙――只要是過來人,就知道這是幹啥的。

果然如此!驗證了自己的判斷之後,陳太忠悠悠迴轉,有這麼個把柄在手,他就不怕做得出格了,於是,在眾女身上耕耘完畢之後,他就又到素波動物園轉了一圈。

擱給一般的幹部,就想著通過這個女人,徹底扳倒凌洛就算了,但是陳某人見識過的事兒太多了,知道這只是一種理想狀態下的行為,而且說真格的……這麼搞的話,不但效率太低下,也未必能如願以償。

發現外室,去舉報的話……那只是等而下之的手段,好吧,或者說是別無選擇的手段,而陳某人的選擇,真的很多。

接下來事情,大家就知道了,說實話,他不想把太多精力放在民政廳這裡,因為他實在太忙了,哪怕是他能夠確定――新建的民政大廈,絕對是有文章可做的。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大部分的官員,都是官越大膽子越小,原本他想逼著凌洛第二天去文明辦就行了,不成想老凌多少還有點火氣,終於逼得他髒話出口。

凌廳長見到陳太忠猛地翻臉,登時又是一怔,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別的把柄在對方手裡握著,怪不得這廝如此肆無忌憚呢。

不過,這個小陳的話,說得實在太難聽了,他愣得一愣之後,又瞟自己的臥室一眼,才哼一聲,「誰說我就尸位素餐了?我在民政廳的成績,有目共睹……小陳,你的工作我沒配合好,我個人的生活作風……有點散漫,這我都認,但是請你不要否認了我的成績。」

「嘿,你要真跟我叫真,那我就跟你叫個真,」陳太忠冷哼一聲,「這個民政大廈,省里只撥了八百萬……這麼一棟樓,怎麼也得三千五、六百萬吧?其他的錢……你哪兒來的?」

他其實還沒弄清楚這其他錢是哪兒來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將此事說出來,到帳的資金和花出去的資金,雖然都叫資金,但那純粹是兩個概念。

花出去的資金,帳目和去向很可能與實際不相符,查起來的難度不會很小,但是到帳資金,那是很好查的,在這個上面作假意思不大――所以他不怕說出來。

你管我從哪兒弄來的呢?凌洛心裡暗哼一聲,不過,這個話他也只能放在心裡,正如陳太忠想的那樣,這自籌的資金里,還是有一些名堂的。

但是他也不能不吭聲,要不然那就是默認了,說不得他就出聲辯解,「這錢現在也才到了兩千四百萬,不過……廳里使用的每一筆資金,都是經過省里同意了的、符合相關政策的。」

「哼,我就知道有問題,」陳太忠為官這麼久,要是連這樣的話都聽不出來,那這個情商真的是白練了,於是就虛言恫嚇,「挪用救災捐款,也是省里同意了的,是吧?」

「怎麼叫挪用呢?你這個同志……」凌洛眉頭一皺,才待下意識地打一下官腔,猛地想到,跟面前這位這麼說話那是找虐,說不得哼一聲,「救災物資中心的幾個庫房,年久失修,已經成了危房,救災物資得不到充分保障……」

「物資都不能保障,我們拿什麼去救災?新建的民政大廈,地下兩層是庫房,地上也有三層是庫房,我用捐款建庫房,這叫挪用嗎?」

「地下兩層,不是停車場嗎?」陳太忠皺一皺眉頭,心說你那圖紙上,就是這樣設計的。

「嗯……部分是停車場,」凌洛不以為意地揮一揮手,侃侃而談,看得出來,他對類似的問題有著成熟的見解,「有些物資需要防潮,倉庫全建在地下,不但不負責任,也是對資源的浪費,這庫房地下要有,地上也要有。」

「這樣的話,物流中轉管理起來會有麻煩,」陳太忠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解釋,但是人家說得一套又一套的,他也只能試圖從理論的角度,以證明「你這話處處是漏洞」。

「我們的物流管理,會是很先進的,」凌洛不疼不癢地回答一句,也不知道是辯解,還是……對未來什麼高級系統的註腳。

「省里誰同意的這個?」陳太忠見他嘴皮子挺硬,一時就惱了,我今天弄條蛇來嚇唬你,就是不想多跟你計較,你這是……上杆子找死?「范曉軍還是蔣世方?」

「報告打上去,肯定能批下來,」凌洛的回答,有若羚羊掛角又似天際神龍,看起來有跡可循,實則是什麼都沒說,「這是符合相關政策的,不需要省里專人點頭。」

遇上這樣的滾刀肉,陳太忠也頭疼,尤其是這傢伙在省紀檢委也有點人脈,於是哼一聲,「這兩千四百萬就算了,過去的事兒了,誰讓咱倆以前不認識呢?」

陳某人就是這毛病,喜歡以德服人,不喜歡不教而誅,「剩下的錢……你再玩什麼花樣,別人不反應到我那兒也就算了,反應到我那兒,別怪我不客氣。」

「哎,那正好了,」凌洛一聽這話,反倒是來了精神,「小陳你給我評個理,福彩中心的管理機構,要設在廳里……這個相關費用,是不是該福彩中心出?」

他今天晚上,對陳太忠的稱呼,是變來變去,有時候叫陳太忠,有時候叫陳主任,有時候叫太忠,又有時候叫小陳,這固然跟兩個人接觸不久,沒有形成固定的稱謂有關,可同時,這稱謂的變化,也代表了心情的變化。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按理說是可以的吧?陳太忠對這個問題兩眼一抹黑,但是想到此人這樣問自己,必然是有其用心,於是就不肯輕易下結論,「這個我不懂……相關政策怎麼說?」

「這還用相關政策?」果不其然,凌洛不肯正面回答,只是苦笑著一攤手,「福彩中心是他們的管理部門吶。」

「沒有相關政策,你不要指望我支持你,」陳太忠原本就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主兒,「我一向反對以既成事實來為難領導的冒進主義。」

這個表態是他下意識的反應,但是不久之後,事實證明他的表態是謹慎而且正確的。

拿一條蛇來我家轉悠,也算反對冒進主義?凌洛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這通話說完,基本上就三點半了,陳太忠在離開的時候,居然隱隱有點欣賞老凌了――說良心話,他今天來嚇唬人,是想看到凌廳長顫抖的。

結果老凌雖然受到了驚嚇,可是姓子還挺硬的,不管怎麼說,是保持了一個廳級領導的氣度,沒有像一般人一樣,嚇得雞毛子亂叫――雖然可以肯定,報警是沒用的。

他可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凌廳長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足足愣了半個多小時,才扶著牆慢慢地站起來,走進臥室看看,又推一推老妻,發現人依舊睡得死沉。

他再到三兒子房間看看,兒子也睡得死沉,索姓的是,兩人除了睡得死沉之外,其他的生理狀態和生命指數,看起來都很正常――至於保姆,凌廳長是沒興趣去看的。

然後,他就走回沙發,輕輕地……啜泣了起來,陳太忠留下的兩個半瓶啤酒,還留在沙發上,酒瓶里的啤酒冰柱開始融化了,兩個啤酒瓶蓋,隨意地丟在桌上,就像兩隻大大的眼睛一般,發出冷冷的嘲笑。

這是陳太忠夜入民宅的證據,瓶蓋和酒瓶上,應該有指紋,酒瓶口還應該有唾液,你可以拿著去報警,然而問題是――你敢嗎?

他不敢,他真的不敢,凌廳長實在太明白了,官場中不但要有謹小慎微,偶爾也要有流氓手段,一枝獨放不是春……什麼叫官場?這才叫官場!

官場需要循規蹈矩,但是只會循規蹈矩的,就不要去混官場,凌廳長甚至清楚地記得,十年前有人才走出省委門口,就被當街砍下了手臂。

然而,令他鬱悶的,也就在這裡了,陳太忠這種肆無忌憚,通常是上位者對付老百姓或者小幹部的,而他是廳長……是廳長啊。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人家本來是能拿二七路那位做文章的,是的,人家這麼做,只是趕時間罷了……

「連你也笑話我!」他氣得抓起兩個瓶蓋,狠狠地摔到了木製地板上……

2404章理順民政廳(下)

第二天上午九點,彭苗苗敲門走進了陳太忠的辦公室,一臉的欣喜,看向他的眼中,隱隱有一絲異彩在閃動,「民政廳打來電話了,凌廳長會在一個小時後來文明辦,要我代為通知馬主任和您……」

「哦?老凌還是想通了嘛,」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他剛接到賀栓民的電話,說是高樂天已經正式被雙規,曹大寶也被勒令停職――關於對其下一步的處理,需要在調查之後,才能拿出一個結論來……其實這也就是程序了。

所以他的心情很是不錯,「這個消息,你跟馬主任彙報了嗎?」

「馬主任說了,要見一見他,您也要見他吧?」彭處長笑著發問,她要給民政廳答覆,當然,這彙報次序她是不會搞錯的。

「看吧,一個小時後,我還不一定幹什麼呢,」陳太忠搖搖頭。

一個正處見一個正廳,都不一定有空,也只有陳主任敢這麼說了,彭苗苗眨巴眨巴眼睛,又欽佩地看他一眼,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陳太忠卻是被她這個彙報,勾起了一點好奇,說不得抬手拿起電話,找到劉騫的號碼,撥了過去,「劉市長在忙嗎……我是誰?我是天南陳太忠。」

劉騫現在是碧空省西平市的常務副市長,他正在參加一個財稅系統的會議,見到秘書拎著電話過來,不動聲色地拿過電話,不過一看號碼,他就是眉頭一皺,「嗯?」

「天南陳太忠的電話,」秘書小聲提示。

「哦,」劉騫一聽這個名字,可就坐不住了,他原本打算坐著接電話的,說不得急匆匆站起身就向外走去,搞得在座的一干大小領導面面相覷,劉市長不是一向挺穩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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