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9章欲加之罪(上)

一聽說這施工隊跟許家有關,邵國立就沒了興趣,他這個圈子跟許家的人關係很一般,而且許紹輝原本是要空降陸海的,結果不得不來了天南,在這件事裡,邵家這一派人還真沒起什麼正面的作用。

雖然邵總自認,自己不需要害怕許家,但是現在好歹是在天南的地頭上,他沒必要主動挑釁――至於說聯合?對不起,他邵某人沒那個興趣。

倒是在一天之後,許純良回了素波,聽高雲風這麼說,氣到不行,「邵國立這小子是皮癢了,我還偏要把這個工程隊搞大,眼饞死這傢伙。」

許純良真可謂是天姓純良,他自然更不怕邵國立,邵某人勢力雖然大,論出身卻是趕不上他和韋明河,而他又不同於韋明河,韋家是已經敗落下去,許家卻一直維繫得不錯。

這種力量對比的情況下,邵國立敢覬覦他的施工隊,那真是有點欺負人,雖然那只是他「同學的」施工隊,雖然邵總事先也不清楚這些因果,但是,欺負人就是欺負人,這個毫無疑問――你不會先打聽一下這施工隊的背景嗎?

不過,許純良也沒有回擊的興趣,只是說要盡力提升工程隊的規模,以眼饞對方,其實,這也是有底氣的表現,他不怕自己的隊伍發展壯大之後,再被人摘了桃子去――有本事你就來試試?

只不過,這種表現底氣的方式,不是很直接,起碼陳太忠就不喜歡這樣的姿態,只是他現在的心思不在這上面,而且不管怎麼說,邵國立跟他的關係也還算將就。

「手機黑屏的原因,找出來沒有?」他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這次去燕京,僅僅是為了魯班獎的評選活動?」

2001年的魯班獎,定於明年三月頒獎,現在就到了最後的評選和衝刺階段,在翟效方的活動下,鳳凰的科委大廈已經摸到了獎盃的底座。

不過現在有點問題,明年的魯班獎爭奪得挺激烈,而科委大廈做為今年後半年完工的建築,可以爭奪01年度的魯班獎,也可以爭奪02年度的。

又由於,科委大廈的項目實在太小了,是通過手段才公關到這一步的,別的項目都是九位十位數的,偏偏冒出這麼個八位數的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這麼一來,別人就想讓這個科委大廈讓一讓,當然,這個讓肯定不會白讓,受讓者肯定要給出一定的承諾,比如說02年的獎項,必須能打了保票才行。

但是許純良不答應了,今年我們讓了,明年是怎麼回事那還不知道呢,就算你肯打包票,我都不信你,而且後年我在不在科委都兩說呢,憑啥就讓這業績從我手裡溜走呢?

說白了就是兩個字:不幹!

所以他要上一趟燕京,於情於理都要走一趟,每每在這個時候,他就禁不住要對章堯東生出點怨懟之情來――你要是不把太忠調走,那該有多好?

「黑屏這些,毛病好找,關鍵是問題不好處理,」許純良無奈地笑一笑,「科技轉化為生產力,哪裡有那麼容易做到的?對了……潘劍屏最近跟你說了什麼沒有?」

「他能跟我說什麼?」陳太忠苦笑著搖頭,「我不但級別低得太多,還是他的直接下屬,他跟誰商量,也不可能跟我商量。」

「這可是個熬資歷的好位子,不止一個人惦記著呢,」許純良嘆口氣,「我老爸覺得,找個人幫著遞一下話比較好。」

他這倒不是暗示什麼,而是實實在在的感嘆,以陳太忠所處的位置,是不可能做這個遞話的人的,否則,不但陳某人里外不是人了,更是容易挑起潘劍屏的怒火來。

「直接說就完了唄,」陳太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他做事最喜歡直截了當,「就算馬勉要走的消息,還沒傳出來,可你家在燕京有親戚的。」

許純良沉吟一下,慢慢點一下頭,「這個……倒也是。」

「好了,你的事兒說完了,該說我的了,」陳太忠擺一擺手,「糧食廳的辦公室主任李強,很沒有眼色,是兄弟的,你就幫我查一查這混蛋。」

鳳凰科委的主任,肯定是沒能力查糧食廳辦公室主任的,所以他這要求是什麼意思,也就很明白了,許純良聽了之後,微微一怔就點點頭,「你手上有材料吧?」

「材料有一些,不夠翔實,」陳太忠聽得就笑,「不過我就是要搞他了,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那我跟辦公室郭主任說一聲吧,」許純良沉吟一下,緩緩地點點頭,「我老爸剛提拔的,應該沒問題。」

「你最好……跟你老爸打個招呼,」陳太忠對這個答覆,不是很放心,「我的態度是,不管是這個人有問題沒問題,他都必須得出問題。」

他跟你仇很大嗎?許純良有點不能理解,不過,太忠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只能點點頭,「那……咱就找他的問題好了。」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這個人真的要是啥問題都沒有,那也沒辦法,不過……這年頭有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幹部嗎?

「能牽扯到糧食廳的領導,那就更好了,」陳太忠微微一笑,將他的目的點明,兄弟嘛,沒啥不能說的,「最近麵粉一廠的事情,我看不過眼,打算管一管。」

「麵粉一廠……那是什麼事情?」許純良聽得皺一皺眉頭,他雖然家在素波,但是並不能對素波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更別說這種事情,素波麵粉一廠註定是要捂蓋子的。

「你艹那麼多心,有用嗎?就是那句話,幫我處理一下,也省得我去找卓天地,」陳太忠白他一眼,卓天地是被許紹輝免了辦公室主任的,但是他跟卓秘書長的關係,瞞不了別人,與其藏著掖著,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

「你讓我辦就算了,還扯什麼卓天地?他現在哪裡還用得動監察上的人?」許純良不以為然地搖一搖頭,「有案子他能過問一下,沒案子主動伸手,就難辦了……麵粉一廠到底是什麼事兒?」

這就是許某人的原則和作風,幫自己的兄弟,他沒二話,但卻一定要問清楚涉及了什麼事兒,如果想得到他盡心盡力的幫助的話,最好陳某人占理――哪怕不占全部的理,也得占大部分的理。

陳太忠也知道他這毛病,說不得將那王從酒後駕車碾死小孩的事情說一遍,「……這麼缺德的事兒,你說這李強居然敢找我來說情,膽子真不小。」

「殺雞儆猴,確實很有必要,」許純良點點頭,他一眼就看出太忠的目的了,要不說這家學淵源就是不一樣,不過下一刻,他困惑地一皺眉頭,「怎麼總是你遇這種事兒呢?你看張愛國本來好好的,跟你去了一趟繞雲,回來腦袋包的跟木乃伊似的。」

「你當我想碰到?你整天坐辦公室,又不四處跑,接觸面不夠廣,」陳太忠鬱悶地嘆口氣,「對了,現在再跟你說一下麵粉一廠的事兒……」

麵粉一廠的事兒,你有點想當然了!許純良聽完他的話,心裡就冒出這麼個想法來,不過太忠要辦的事,他是要支持的。

反正這傢伙的運氣,一向好得很――想到這個事實,他就拿定了主意,於是點點頭,「好辦,摟草打兔子,閒著也是閒著……就算李強他沒事,也得讓他交待一點麵粉一廠的內幕,我幫你安排吧……」

王從已經被刑事拘留了,而且由於他做的事情民憤極大,又有省文明辦和市局的高度關注,所以這期間不許別人探視。

而且最近幹警們還很熱衷於挖掘一些別的隱私,對犯罪嫌疑人,警察們一向如此,破一個案子帶出一系列的案子,那才是最美妙的事情。

尤其是前兩天,王莊派出所的趙明博趙所長過來了一趟,對這個案子表示出了適度的關心――這事兒里透著點蹊蹺。

要知道,警方辦案,是誰的案子就是誰的案子,沒有充足的理由,旁人貿然插手是壞規矩的,更別說趙所長是西城分局的,跟東湖分局根本不搭界。

不過,由於趙所長做出了赴京抓記者的壯舉,又被曝光,所以他在警察系統的風頭,真是一時無兩,所以差不多點的警察都知道,這傢伙背後,就是陳太忠在撐腰。

所以東湖分局的警察倒也沒怎麼奇怪,關於陳太忠強勢的傳言,警察系統已經不少了,更別說事發當天,多少警察看到了,孫正平和覃華兵聯袂而來,陳某人居然衝著覃市長吹鬍子瞪眼。

趙所長過問了一下,撒了幾包煙下去就回去了,臨走的時候說了,歡迎東湖分局的同事去王莊做客,他一定做好東道主。

擱給外人,真看不明白他的來意,但是警察系統就有不少人知道,趙明博這是在敲打某些人:看清楚形勢啊,別拿了王從家人的一點好處,就把自己斷送了。

2570章欲加之罪(下)

有人會拿王從的好處嗎?這個很難說,畢竟天底下不開眼的人真的不多,但若是有足夠的利益,也足以誘使得某些人鋌而走險。

王從家人肯定會捨得花錢,這可是有死刑可能的,花再多的錢都認了,當然,警方這邊可能花的錢不會很多――畢竟大頭是在法院呢。

以趙明博的分析,東湖分局怕是沒人敢接這燙手錢,但是事先敲定價碼,事成之後再拿錢,這就是很正常的行為了,先辦事後拿錢,不落嫌疑。

所以他來一趟,敲個警鐘很有必要,當然……其實他還有別的目的。

果不其然,他回了王莊派出所之後不久,就有東湖分局的人過來了,來的人也不遮掩目的,「這個案子的審訊,還是得要陳主任指導一下,趙所你能幫著引見一下嗎?」

其實困惑的不止是來人,對陳太忠來說,這也是辦案時沒自己人要面臨的問題,丫當時只顧著強調程序正確了,沒聯繫趙明博而是規規矩矩地報警,所以,在審訊過程中,他有些想法也找不到傳遞的途徑。

有些人說了,這不是扯淡嗎?趙明博去東湖分局的時候,找兩個人示意一下,這不就啥都有了?實在覺得有必要的話,塞點錢給相關的人也成。

這個想法不能說有問題,而且,陳太忠不是小氣人,捨得為工作上的事情花錢――雖然在別人看起來,這是一種很傻帽的行為,但是只要事情辦得乾淨漂亮,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不過,身為警察的趙明博,更清楚裡面的貓膩,我幫陳主任花點錢不要緊,萬一這錢砸到得了王從好處的警察身上,那可就白瞎了,反倒容易露出己方的底牌來。

這可不是杞人憂天,每一個系統,都是一個小社會,一點不比外面的社會簡單,警察系統尤其如此,求他們辦事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是聞所未聞的,就能直接找上門來――是的,這裡面的關係,真的是錯綜複雜。

而且,王從此人都要死刑了,肯定絕對不會甘心,所以趙所長知道,自己貿貿然找個人,示意說陳主任如此如此說了,不一定能起到預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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