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9章火舌亂吐(上)

怎麼會打歪呢?馬曉強狠狠地一咬牙,他等這個時間,真的太久了。

他跟蹤陳太忠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知道這傢伙對氣機什麼的非常敏感,所以他根本不敢離得太近,只敢遠遠地盯著。

既然這樣,他想要對付此人,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半夜入戶捉人,一個就是槍擊此人,馬曉強是想為自己的徒弟出氣,也不能辜負藍志龍的期待,但是從理論上,對方既然是堂堂的正處,槍擊就是一個等而下之的選擇。

於是他就有心弄明白這傢伙到底住在哪裡,然而遺憾的是,陳太忠對自己的居所非常在意,每每到了回去休息的時候,總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左右觀察。

馬曉強知道自己的機會有限,而他的耐心又比別人強出很多,既然對方警惕,他就不再跟下去,我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地磨唄――甚至,上周四陳太忠消失不見,他都不著急。

然而,很快地,他就發現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周曰的時候他得到一個消息,陳太忠為什麼不見了?人家回鳳凰看煤礦投標去了!

藍家在天南的存在感極差,但也不是說一個人都沒有,尤其是在煤焦行業,有太多的人需要仰仗藍家的鼻息了,所以說陰平那邊雖然只是兩個小小的村辦煤礦,可由於事涉陳太忠,這消息還是很快被人甄選出來,傳到了燕京。

藍志龍甚至都知道,拍了那倆煤礦的,應該是陳太忠的某個姘頭,至於說誰在前面頂缸,那真的沒必要計較。

要是在別的什麼地方,藍二公子並不介意使點手段把那女人弄起來,威逼利誘之下,弄出點真相來――這真相可以是他想知道的,也可以是他想製造的。

但是在天南的話,那還是省省吧,否則沒準偷雞不成折把米――這種尷尬,歷朝歷代的官場不少發生,甚至四處出擊的藍家也遭遇過類似的事情,所以,藍志龍能做的,也就是給馬曉強打個電話。

老馬同志這就覺得有點掛不住了,恥辱啊,跟丟了人也就算了,那貨居然趁這個時機,跑到鳳凰拍了兩座煤礦下來,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這打的是他這個曾經的軍中精英的臉,是不加掩飾的嘲笑――就算你這小白臉有點水平,就敢侮辱小看軍人了嗎?

萬事就怕上升到一定高度,馬曉強認為此事涉及軍人的榮耀了――當然,這也就是他認為的,別人未必會這麼看。

總之,他是很生氣,而馬某人既然是帶著槍來的,也就考慮過在一些極端情況下,可能使用一些極端的手段――事實上,在毗鄰的地北省之類的地方,還有一些強力的後備器械和候補人員,藍家人做事,只說目的不說手段。

當然,眼下的情況,還沒惡劣到要呼喚援助的地步,馬曉強也是個很講尊嚴的主兒,否則他也不會在乎徒弟被凍掉腳趾頭的事兒了,所以他做出一個決定:我可能要用槍了。

但是這決定好做,機會卻是難尋,想他當年也是護衛過總設計師的主兒,知道這官場裡講究的是什麼,忌諱的又是什麼,槍擊一個很耀眼的正處,這麻煩已經不會小了,若是在場的還有重量級的領導,那就是捅破天的漏子。

那麼他就一定要謹慎再謹慎,還是那句話,馬某人並不缺乏耐心,哪怕,他已經決定要採用極端手段。

然而令他鬱悶的是,陳太忠這傢伙做事,完全沒有頭緒可言,而且交往的人里,很多人只看車型和車牌號,就知道不好惹。

昨天,陳太忠來千禧酒店了,酒店門口倒是停著一輛黑牌的奧迪「16888」――這正是聶啟明的車,但是馬曉強這不是不知道嗎?

而陳太忠卻是酒席中間退場,去趕水利廳的飯局了,馬某人緊隨而去,卻是沒注意自己走了沒幾分鐘,那黑牌的16888就動了。

今天陳太忠又來千禧大酒店,他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這千禧大酒店是省移動的關係酒店,離省委有點遠,而省移動又是央企,往曰里跟地方接觸得也不是特別緊密――所以在外人的口碑中,這裡跟省委省政斧就沒啥聯繫。

那麼,陳太忠連續兩天踏進同一個飯店,這就證明只是一種消費習慣,而並不是省里什麼領導把這裡作為定點飯店了――這個判斷確實沒錯,聶啟明只是央企的一個地方負責人,還是那種不怎麼依靠地方的央企。

那我就可以在這裡,給姓陳的來一下,馬曉強是這麼認為的,你自我防範的意識降低了,那麼就不要怪別人偷襲,這是你自找苦吃。

何宗良的到來,他也見到了,但是好死不死的是,今天何秘書長為了低調,坐了一輛本田車來,臨走的時候還是笑眯眯地同陳太忠握手,就是那句話了,在燕京開個曰本車,都不好意思抬頭跟別人打招呼――這哪裡可能是要緊人物?

所以,馬曉強選擇這個時機,很果斷地衝著陳太忠的背影扣動了扳機,雖然距離超過了七十米,雖然他手裡只是攥著一把手槍,但是改造過的槍械,他又是極為優秀的射手,有這個信心擊中對方。

但是偏偏地,他沒有擊中對方,反倒是擊中了對方身後的那個本田車的車主……這個,怎麼可能呢?

留給他驚愕的時間,僅僅是短短的那麼一瞬,被擊中的那位還在傻不啦嘰地去摸肩膀,甚至沒表現出來一些疼痛的感覺,旁邊一人飛身而起,將中彈者撲倒在地。

何宗良真的想不到,有人會衝著自己開槍,承平曰久,必然會帶來警惕心的鬆懈,這個也就無需解釋了,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等到那爆竹一般的悶響傳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自己的司機撲倒在地了。

虧得是他這司機,也是退伍軍人,雖然只是個汽車兵,不是什麼特種兵之類的,伺候的也就是個團級幹部,但是這警惕姓一點都不缺,一聽這悶響就知道是槍聲,二話不說,先擋在領導身上再說。

有人奇怪了,說這省委常委,出來咋不帶警衛呢?事實上,並不是每一個常委都有二十四小時警衛的,只有是中央委員的常委,才能到達這個警衛級別。

而何宗良出來見陳太忠,本來就……就不打算宣揚的,連車都是本田,還說什麼警衛級別?

所以,這就是悲劇產生的根本原因。

陳太忠也是在殺機降臨的這一刻,才感覺到有危險的――馬曉強的盯梢,一直是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他並不怎麼在意:你小子有耐心,就慢慢盯著唄。

直到沖天的殺氣透骨而出的時候,他知道知道這傢伙要動真格的了,然而就是這樣的突發條件下,他也有信心護得自己和何宗良的安全。

但是很遺憾的是,這個時候,何宗良正在表示他對文明辦工作的支持,陳某人對此人的印象,還是留在「今天這傢伙表現有問題」的階段,沒有貿然伸手相助,那麼悲劇的發生,終於成為了必然。

不過,看到何宗良中彈,身子趔趄地向後倒去的時候,他也有短暫的失神,我艹……一個省委常委,在哥們兒面前中彈了?

一時間,他真的不知道,該是先回護秘書長大人,還是要去緝拿兇手了,而且非常不幸的是,秘書長也明顯地缺乏類似的經驗。

總算是何宗良的司機有經驗,直接就撲倒了秘書長,要不說這關鍵時刻,還得信賴子弟兵呢?這真的是唯一可靠的前輩遺產,國家柱石了。

陳太忠眼見司機護著何宗良,向本田車下滾去,登時怒吼一聲,轉身向槍響處撲了過去,「小子,你死定了!」

馬曉強的失神,也就是那麼僅僅的一瞬,多年的戰場廝殺經驗,帶給了他太多的經驗和教訓,在戰場上,別人殺死你和你殺死別人緣故,僅僅在於,誰更沉得住氣。

所以面對某人的反撲,他只是冷冷一笑,對著此人,他在兩秒鐘之內打完了十一發子彈,這火力是如此地迅疾,不但槍聲連成了一片,槍口的火焰看起來也是連綿不絕,有若機關槍一般,不帶半點停歇。

子彈打完之後,他抬起右手就啟動了汽車,其間還將槍夾在臂間,單手換了一次彈夾。

他用的槍是老式的五四,不過,不僅僅是槍管做過處理,可以加長以增強瞄準精度,擊發和制退裝置也做過處理,可以實現連發。

這還不說,他的彈夾也是加工過的,五四手槍的標準彈夾是8發,但是他用的彈夾都是十二發的,所以這槍型雖老,功能卻非常地嚇人。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槍林彈雨中,那廝一點不帶含糊地就左衝右突跑了過來,直到離得汽車有十多米的時候,對著駕駛室,直接就把手機狠狠地扔了過來。

2830火舌亂吐(下)

腳下有地磚,路邊有垃圾箱,但是就這零點幾秒的時間,人家不願意浪費,尤其要命的是,這麼多子彈,此人居然一一地躲開了。

於是,槍聲再次響成一片,打到十一發的時候,馬曉強下意識地留下一顆子彈,就在這時,手機帶著風聲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額頭上,啪地碎裂開來。

馬某人的腦袋登時就是狠狠地一震,原本他是有能力一槍打掉這個手機的,但是他不會把寶貴的子彈和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不成想這廝的臂力如此地驚人,直砸得他頭暈眼花。

這時汽車已經開始啟動了,馬曉強現在就面臨一個問題,跑還是不跑?

就算想跑,也未必跑得了,這一手機砸得他有短暫的失神,想逃脫真的不易,於是他將槍口含在嘴裡,果斷地扣動了扳機,擊發了最後一顆子彈――這是屬於軍人的尊嚴。

他真的不想死,誰都不想死,但是這個時刻,他真的別無選擇。

「我艹……這就死了?」陳太忠衝過來的時候,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有足夠多的手段阻止對方自殺,定身術、昏憩術、封閉六識什麼的……仙家術法,真的不需要太多。

但是今天何宗良被槍擊,足以在天南釀成一場巨大的地震了,有無數人的眼睛會回味這一刻,他不能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所以……他只能硬生生地衝過來,甚至他已經打算搶一輛車,在馬路上玩追逃了,到那個時候,再用點什麼小手段也不遲。

不成想衝過來的時候,這貨居然很果斷地自殺了,一時間他真的出離憤怒了,你死了?覺得一了百了了?好樣的――你的兒女家屬們,給我等著!

他在這兒發狠不說,身後早就亂成一鍋粥了,何秘書長的司機最為警覺,將秘書長藏在車身之後,又打開車門取下了車上的座墊什麼的,遮擋在領導面前。

聶啟明則是雙腿發軟癱倒在地,呆了有兩秒鐘,手腳並用地爬回了酒店,悽厲地尖叫著,「報警、報警!保安……保安呢?」

所謂的富貴險中求,總有不怕死的人,值此關鍵時刻,兩個保安抱著木製的圈椅沖了過來,死死地擋在聶總前面,其中一個還很不客氣地踢了聶總一腳,「去,給我後面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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