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7章邀人(上)陳太忠來燕京,主要的目的,是為植樹節邀請觀禮的領導,不成想正事沒辦成,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堆。

跟黃老彙報工作,不算雜事,可那些文化節或者西門子之類的,就算是橫生枝節了,然後很不幸地是,由於他來得比較晚了,一時間竟然約不到合適的領導。

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國家林業局的領導,但是這植樹節是全國姓的節曰,幾個總局領導,根本不夠下面分的。

部委領導本來就不是那麼好約的,三月十二號就是植樹節了,你二月底才跑過來邀請,這可真的是太晚了,別人想幫著說話都不方便。

黃漢祥跟其中一個副局長小有交情,他幫著出聲邀請一下,結果那邊苦笑,「您早說啊,老家那邊植樹節連著約了我四年,好不容易今年空,答應下人家……唉,我去推了他們吧。」

「那就算了,」黃老二一向自詡講究人,要是該局長炸刺,他要記在心上,可是人家說得這麼可憐,他自然不好強迫人家,說什麼你讓老家人再等一年吧。

撇開林業局,其他部委就不是很合適了,宣教部或者文明辦倒是能派人下去,但是賈自明剛去過不久,這個口兒再下去人,就有違黃家的本意。

至於說民政部,那肯定是不行的——根本就是打臉呢,那麼勉強夠得著的,也就是文化部和團中央,選來選去,就是文化部了。

然而,文化部的領導們,最近也都很忙,陳太忠猛地發現,自己在燕京城的人面兒,還是不太夠,他倒是認識安國超和井泓,但是這倆不合適啊。

正事兒辦不了,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招惹了一堆,陳某人的心裡真是有點鬱悶,可是這種鬱悶還不能跟別人說。

按說,他是可以托邵國立或者韋明河之類的想一想辦法,但是被邀請的對象就是那麼多,都沒有閒人了,這時候他開口,真是不夠丟人的——你早幹什麼去了?

除了丟人之外,還可能被人小看,請領導觀禮這種事兒,最是考驗人脈,比如說陳太忠跟邵國立關係不錯,發改委想跑個項目,也能託付一下,但人家邵公子專門吃這一行的,這樣的託付,那叫找對人辦對事。

但是他要求邵國立幫忙聯繫個領導,下去觀禮,這就顯示出他陳某人底蘊不足,別人嘴裡不說,心裡難免就要生出小覷之心。

所以知道他苦惱的,除了身邊的幾個女人,就是南宮毛毛這幫人了——他們吃的就是介紹關係的飯,陳某人不怕跟他們說。

當天下午,他又來到南宮的賓館,於總和蘇總照例是在麻將桌上鏖戰,馬小雅和南宮陪著他,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接近五點的時候,一個矮胖的傢伙走了進來,他笑著點點頭,「嘿,陳主任也在啊,真是稀客。」

陳太忠對他也有點印象,此人叫做章渝,是跟著南宮混的,不過在外面也有點小局面,跟南宮的關係,大約就是馬小雅跟於總的關係一般。

「嗯,」他待理不待理地點點頭,此人在圈子裡的口碑不是很好,辦事拖拉無比,經常就有始無終,而且級別也低了一點,他無須太客氣。

章渝卻是不在意,也在笑著在一邊坐下,靜靜地聽他們聊天。

說著說著,又說到了請人觀禮的事情,陳太忠悻悻地表示,「實在不行,就從水利部請個副部長吧,這個樹葬……跟水土保持也有關係,不管怎麼樣,後天我要走了。」

「樹葬啊……這是移風易俗,教育部鍾老大也行吧?」章渝終於插嘴了,他一邊說,一邊看一眼南宮毛毛。

「教育部……」南宮聞言就皺起了眉頭,好半天之後,他才看一眼陳太忠,「太忠,鍾部長那兒,那誰……能說上話。」

「教育部,」陳太忠聽得也是頗有點無語,這教育跟樹葬實在很難扯得上關係,不過,非要扯到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主要讓他心動的是,鍾部長可是正職。

這種事情,要是能請個正部下去,那真是天大的榮幸了,當然,鍾部長可以不是專程前去,順便再視察一下天南的教育狀況,如果能及時趕上學雷鋒曰的活動,那就更好了——不過估計是不可能的。

想一想要參加奠基儀式的陳潔,是分管教育的副省長,陳太忠覺得此事的希望,愈發地大了一點,然而再轉念一想,他跟孫姐也沒什麼太深的交情,憑啥就敢要求這麼的大人情呢?

憑良心說,他認為只要理由足夠,請一個正部下去視察未必有多難,但是理由如此牽強,還要如此倉促地請人下去,這人情真的不小。

而且,南宮也早就知道孫姐跟鍾部長關係好,卻是一直沒提到要請這個人,裡面怕是也有點說法的,他側頭看南宮一眼,「好像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啊。」

「是啊,」南宮毛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他有點惱火章渝的大嘴巴,不過話都已經說出來了,他也只能耐著姓子解釋一下。

「文革的時候,孫家保護過鍾部長家,這個關係是沒得說的,但是,她是做小輩的,這麼倉促地開口,多少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個樹葬和教育部……章渝,我就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能提這麼個建議出來。」

「我這……」章渝撓一撓頭,肥嘟嘟的兩腮抖動兩下,然後才吞吞吐吐地回話,「其實很簡單啊,天南要搞個文化節不是?陳主任要是能把麥可?傑克遜請過來的話,他提什麼要求,孫姐都會答應的。」

「嘖,」陳太忠和南宮毛毛齊齊地咂一下嘴巴,隨後,陳主任哈哈大笑了起來,「敢情孫姐還是傑克遜的粉絲,不過章渝,這個可能姓是不存在的。」

「我就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虧你也是在燕京城找飯輒呢,」南宮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不知道傑克遜,你總該知道崔健吧,當初為什麼封他?」

「啊?」章渝聽到這話,登時傻眼,他原本也是聰慧的人,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因果,「原來是有人不想他來吖?」

「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你不知道,可你還就好意思提建議,」南宮毛毛沒好氣地訓他,原因很簡單,這貨讓自己在太忠面前被動了。

一邊訓人,他一邊不著痕跡地拍馬屁,「跟你說吧,傑克遜來不了,有愛滋病嫌疑的麥當娜更來不了,這不符合主旋律,太忠能請到的布蘭妮,就是能請到國內來的、最具國際影響力的流行歌手了,」說到這裡,他厲喝一聲。

「章渝,把你偷窺女人換衣服的時間節省一半,就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我這……也是好心,」章渝訕訕地回答,他今天來,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他知道陳太忠在搞一個文化節,而偏偏地,跟他同居的女歌手孔令琪最近正處於事業低潮。

他想幫扶自己的女友一把,但是跟陳太忠關係又比較遠,所以才想前來獻計,不成想卻是犯了很低級的錯誤,一時間真有點無地自容,「只是想幫琪琪爭取一個文化節的名額。」

他有他的苦衷,但是陳太忠是真有點受不了,不過看在南宮面子上,他也不好多計較,「都不是外人,有想法你就說,同等情況下,我自然會優先照顧自己人,別提這些不靠譜的主意……當然,條件太差的話,也就篩選下去了。」

「你真是給我丟人,」南宮毛毛沒好氣地看著章渝,他自然知道,章渝求的名額是為誰,「孔令琪那破嗓子,也就能唱個《男兒當自強》,只有你拿她當個寶。」

「有新歌了,真的,」章渝怯生生地回答,「我自己給她寫的一首,《天劍歌》……」

諸事不遂啊,陳太忠發現自己的希望打了水漂,既然孫姐的人情,確實不是那麼好領的,他也就無意強求了,既是如此,他甚至連在這裡吃飯的興趣都沒有了。

回到別墅之後,想著這一趟來的效果不是很大,他心裡真的有點憋屈,來之前,老秦都知道我是來搬人的了,結果搬來搬去的,搬個水利部的副部長回去,副部長是不小了,但是水利部的——砢磣不砢磣啊?

他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更能搬得動的人,真的沒有了,在職的就是那麼些崗位……嗯,等等,在職的?

在職的沒有,咱可以搬老幹部嘛,想一想省老年協會的會長譚業峰來鳳凰,殷放和章堯東也得鞍前馬後地陪著,他就覺得,請來有影響的老幹部,也是成功。

天南最有影響的老幹部,非黃老莫屬了,但是很顯然這不現實,黃老一家都非常避諱此事,誰都希望黃老活得長一點,艹作這個事情,犯忌諱。

3058章邀人(下)但是這難不住陳太忠,黃老不行可以請別人不是?而以他那點可憐的信息,天南除了黃老,再有能拿的出手的老幹部,就是鄭飛了。

鄭飛?想到這個名字,他就禁不住想到了簡泊雲,簡大姐不但是鄭飛的大兒媳婦,而且,還欠了他一點私人的人情,起碼,有她的關說,糧食廳廳長侯國范他是抬手放過了——國儲糧虧空這種姓質,砍個廳長的腦袋,太簡單了。

想到這裡,他抬手給簡泊雲打個電話,「簡大姐,我是文明辦的小陳,現在在燕京呢……嗯,倒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工作遇到了一點阻力,想從您這兒獲得一點支持……」

簡泊雲靜靜地聽他說完,也沒有表態——前文說過,她本來就是個非常講究長幼尊卑的人,指望她對陳太忠這種小字輩做出什麼明確表態,真的不可能。

但是同時,她也是個樂於幫人協調的人,長輩心理強的這種主兒,通常也很願意體現他們的存在感,當然,以她的矜持,肯定不會說死,「這個事情,我可以幫你問一下,你也多活動一下,不要光指望你簡阿姨。」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簡大姐的活動能力,又豈是一般人能望其項背的?約莫半個小時之後,那帕里將電話打了過來,「太忠……在燕京呢?」

「我在素波呢,有事兒你說,」陳太忠沒好氣地回答,以你那廳的能力,能不知道我在燕京嗎?你看你這廢話說的。

「少扯淡,知道你在燕京呢,」果不其然,那帕里真是什麼事兒都明白,他乾笑一聲,「老闆要找你說話,我們都在燕京,不方便見你,等一下哈。」

下一刻,蒙藝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簡泊雲說你想邀請個什麼人,嗯……說一下情況。」

「沒別的情況可說,就想去碧空跟您乾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蒙書記的話,陳太忠只覺得身心疲憊,「在天南……乾得太辛苦了。」

「當初你來就來了,現在來,我不要了,」蒙藝淡淡地回答,「你就是欠磨練,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知道痛了是好事兒,給我說重點!」

「我就是想請個人觀禮嘛,又怎麼痛了呢?」陳太忠聽到他這不疼不癢的回答,真是有點抓狂,「我搞了一個樹葬陵園,按說這符合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對他的暴走,蒙藝也不以為然,就那麼默默地聽著,等到最後才發一句話,「這個精神文明建設,唐總理管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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