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跑官,也不是很難嘛,」陳太忠從潘劍屏的辦公室處理,心裡禁不住有一點小小的自得,他真沒想到,老潘居然這麼好說話。

事實上,他還準備了若干後手,甚至想著實在不行,就只求一票了,然而,潘部長表現得太乾脆利索了,讓他的後手沒起到任何作用。

不過,這也算好事,至於說潘部長交待的跟鄧健東通氣,他很明白這一層含義,潘部長雖然也是省委常委,但是提名這種事兒,一般都是省長或者省黨委書記考慮的,他想提個名,若不是直管的口,提前吹風是必然的,否則就是不知自愛了。

出了宣教部,他也沒有去文明辦,而是身子一轉就去了組織部,陳某人總共才在天南待幾天,抓緊時間辦事是必然的。

組織部的人也認識他,雖然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已經離開的天南的傢伙來這裡做什麼,不過大家並沒有攔住發問的意思。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鄧部長不在,陳太忠並沒有延續了他在宣教部的好運,所以他開始後悔,今天早上……似乎有點太恣情縱慾了。

該怎麼辦呢?他有點撓頭,於是琢磨著該不該去找王啟斌了解一下,鄧部長到底去哪兒了,不成想在樓梯拐角,他又碰到了熟人――黨校的同學花華。

花華乍一見他,也是微微呆了一下,「原來是班長,你不是去恆北了嗎?」

「想你了,就打算調回來,恆北女人太難看了,沒有一個比得上花同學的,」陳太忠笑眯眯地開個玩笑,「鄧部長辦公室沒人,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我可比不上荊老的孫女,」花科長被他調戲得雙頰微微一紅,陳主任的美貌女朋友,在省委還是有點名氣的――這麼年輕的正處,有的是人惦記著幫他介紹對象,一打聽才知道,陳主任的女朋友才貌雙全,家世也不錯。

於是她轉回正題,「鄧部長出席全省優秀青年幹部表彰會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他不會等會議完的。」

「那……我去外面等一等吧,」陳太忠本來想再逗她一句,說我去你辦公室等呢,不過再想一想,這年頭開玩笑適可而止就可以了,好歹同學一場,一個勁兒作弄就沒意思了。

他出去了,花華身後卻是冒出一個女人來,女人乍一看有二十**,細細辨別一下,就會在眼角眉梢發現細細的皺紋,屬於保養得當的那種,「小花,陳太忠很喜歡你啊。」

「蘇科,他是開玩笑呢,只是我黨校同學,是我們班長,」花華可知道,這蘇科長的嘴巴並不緊,她雖然不怕對方,但是也不想引起太多的麻煩。

「是嗎?」蘇科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已經離開天南了,來組織部幹什麼?」

「這我怎麼知道?」花華就見不得她那種八卦的樣子,所以就不肯再說了,不過她心裡卻是暗暗懊惱,這個副班長也真是的,開這種玩笑,你不知道你的那個綽號嗎?

陳太忠還真沒想到這層因素,在他的官場經歷中,一開始他認為,做領導要有做領導的氣勢,不能隨便開玩笑,後來這個認識逐漸改變,直到主政北崇之後,他才越發地確定,當領導的適當跟下面人開開玩笑,甚至偶爾說句髒話,更能顯示親民形象。

可他就偏偏沒想到,自己在省委的那個外號,對女姓來說有多惡劣。

於是,後果就產生了,郭科長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聽到的話傳了出去,三分鐘後,花華就接到了自己愛人的電話,質問緣由。

花科長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副處了――沒錯,在青干班培訓過後,她終於在去年年底升為副處,陳區長不明就裡地稱她為科長,她也不好說,我已經是副處了。

總之,花華家是有背景的,她愛人家裡也是有背景的,所以做老公的得到消息極快,但是再有背景,聽說惦記上自家老婆的,是那個色中惡魔陳太忠,也完全不能坐視。

花處長就覺得心裡甜甜的,往曰里老公對自己交往的人不甚在意,現在一聽說搔擾自己的是陳太忠,就急吼吼地打電話過來――看來你還是在乎我的嘛。

於是她就甜蜜蜜地告訴自己的老公,陳太忠是開了個玩笑,他是找鄧部長辦事來的――辦什麼事兒我也不知道,不過據說……也許他會調回來,你是不相信我?

「我肯定相信你,十二年的感情呢,」做老公的在電話南邊賠著笑臉,「主要有人說,陳太忠看上的女人,一個都跑不了,我是擔心他找你麻煩……我現在就去抽那造謠的傢伙。」

陳太忠不知道自己走出樓之後,還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他站在樓門口,等了一會兒又蹲了下來,摸出一根煙點上――反正哥們兒現在不是天南的幹部,有些形象沒必要太注意。

一根煙在他手上燃完,他站起身來,心裡有點糾結:老秦還等著我聊天呢,我這是繼續等下去呢,還是先通知老秦一聲?

他正糾結,猛地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抬頭掃一眼,卻發現樓上幾個窗戶處有人影晃動,心裡禁不住有點悻悻――我說,我就算交流出去了,回來一趟也正常吧,你們有必要這麼圍觀嗎?

還是給老秦打個電話吧,他摸出手機才要撥號,正好有電話打進來,一看號碼還是熟人,他接起電話笑著打個招呼,「王處你好。」

「太忠你這麼說多見外?」王啟斌在電話那邊笑著回答,「我在外面辦事呢,不在部里,聽說你去了組織部?」

不管你在不在外面辦事,如非必要,我也不會去你辦公室找你,陳太忠心裡明白,不管怎麼說,自己都已經不是天南的幹部了,一來組織部就找王啟斌的話,一個是容易讓老王被動,另一個就是……他也不想看到別人同情或者幸災樂禍的眼光。

所以聽到這話,他乾笑一聲,「過來辦點事,王處有什麼指示?」

「指示什麼啊,」王啟斌在那邊不以為然地答一句,在一個短暫的停頓之後,他才繼續說話,「有傳言說,你要調回來了?」

「嗯……嗯?」陳太忠先是漫不經心地哼一聲,緊跟著就大吃一驚,然後他就想明白了謠言的出處,心裡禁不住有點失望,真想不到花華是如此嘴快的人。

不過他也沒有闢謠的興趣,只是順便又開個玩笑,「我回來……不好嗎?」

「你回來當然好了,我是有點不敢相信,所以打個電話求證一下,」王啟斌在電話那邊訕笑一聲,又善意地提示一句,「不過類似這樣的事,你這個保密工作……做得不太好。」

「我就是隨口一個玩笑,你也是老組工了,覺得這種情況,我能回來嗎?」陳太忠實話實說,憑良心說,老王這人,交朋友都比較實打實,他也不好將玩笑開得太過。

「我也覺得奇怪,畢竟是中組部組織的交流,」王啟斌一句話說到點兒上了,中組部搞的活動,就算交流幹部不能紮根當地,撐一兩年裝裝幌子也是必須的,所以他就笑一聲,「不過不管什麼事兒,發生在你身上都正常。」

「這真是無稽之談,」陳太忠正說著,發現面前停下一輛車,鄧健東從上面走了下來,他趕緊壓了電話。

鄧部長看他一眼,直截了當地發話,「你來是找我嗎?」

「是,知道您參加會議去了,就等一等,」陳太忠見這做派,心說這省部級幹部確實有氣度,說話含糊的時候,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該單刀直入的時候,直接迎著就上來了――這肯定是有人彙報了,老鄧才會如此說。

「嗯,」鄧健東也不多說,逕自向樓內走去,陳區長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上。

鄧部長的門口,還有幾人在等著,其中還有兩個省委的熟人,不過他直接向門內走去,連個招呼都沒有,可見這組織部長還就是牛氣。

陳太忠見狀,自然就跟了進去,雖然老鄧沒說讓他這麼做,但是氣場就該是這樣的。

鄧健東進了辦公室,也不理會他,自顧自走到辦公桌之後坐下,又拿起一份文件來看,頭也不抬地發話,語氣生硬而威嚴,連主語都直接省略,「什麼事?」

你要直接來,那就直接來唄,陳太忠也很直接地回答,「對於鳳凰市的常務副市長,潘劍屏部長覺得,鳳凰現在分管農林水的吳言很合適……他想提個名。」

「鳳凰的常務副?」鄧健東雖然得了消息,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猛地聽說是這麼件事,還是禁不住生出一點訝異來,不過他依舊沒有抬頭,略略遲疑一下才發問,「鳳凰的常務副是曾學德吧?嗯……也是,他快到點了。」

要不說這組織部長厲害,整個天南的廳級幹部全在腦子裡面裝著,隨便說一個人,鄧部長馬上就對上號了。

3478章不收不行(下)

陳太忠倒是沒覺得意外,能當了高官的,真沒幾個簡單的,所以他也不說話,等了一等,見鄧部長不再說話,他才又說一句,「吳市長的工作能力很強,善於團結同志和群眾……她曾經是我的區委書記,對我的成長起了很大的幫助作用。」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我就是幫我的老書記跑官來的,而且說動通潘劍屏提名了,這個吳言――甚至都可能跟潘劍屏無關。

鄧健東聽這點話不成問題,但是現在,他考慮的是別的――如果我要是不同意,接下來你會做點什麼呢?

陳區長能知道組織部里最新的傳言,鄧部長肯定也能知道,雖然一個副省級的幹部關注一個處級幹部,真的有點跌份,但是――這個處級幹部姓陳名太忠的話,天南的任何一個副省級幹部,都會多少關切一下,所以他知道了最新消息。

鄧健東有點糾結,不是為這個提名糾結,他是在考慮,這一個小小的要求,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如果我拒絕,接下來,姓陳的會不會提出回天南的要求?

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養成了這種陰謀論的思維方式,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是省委常委,但是接二連三地拒絕陳太忠的請求,也不是什麼好事。

王啟斌說得一點沒錯,鄧部長也相信,中組部組織的事情,一般人很少能抵擋,但是同時,個例總是會相對存在,這一點,王處長說得也沒錯――陳太忠背靠黃家,具備挑戰規則的實力,而這也正是鄧部長頭疼的。

陳太忠若是想返回天南,肯定是做了不少工作了,鄧健東相信,自己這一環並不是很關鍵,但是再不關鍵,他也是其中一環,負相關的責任。

所以他略略糾結了一下,不過然後再一分析,副市長升常務副,真的不是太大的事情,潘劍屏肯提名,那就更不是什麼事情了――成和不成,都在常委會了,鄧某人已經是要走的人了,何必攔這麼一下?萬一惹出其他的意外來,值得嗎?

「潘部長對幹部的成長,也很關心啊,」鄧健東沉吟半天之後回答,聽起來是不滿意潘部長隨便提名――畢竟是有點越界的事,但事實上,他並不是想對潘劍屏表示不滿,他只是提醒陳太忠,這個章程有點不對。

「既然這個吳言曾經做過你的領導,那就提名吧,」鄧健東賣好之意十分明顯,「不過小陳,提名之後的事情,我就管不了啦。」

「還請您大力支持了,」陳太忠賠著笑臉回答,心裡也是說不出的不舒服,他為人跑官,這次是最憋屈的,到處賠笑臉不說,甚至差點給潘劍屏行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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