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泰山可是沒想到,陳區長等閒不打電話,一打電話就是為這種事兒,他的心裡真是膩歪無比,大過年的,也不知道消停一點。

不過既然攤上這件事了,再抱怨也沒用了,職責所在,他想避也避不過去,「真是駭人聽聞,陳區長你的意思是?」

「我目前在接待投資商,抽不出身,想請政法委督辦一下此事,」陳太忠話說得客氣,卻是有點不容推辭的味道,「祁書記是否方便?」

「我正在陽州陪朋友吃飯,」祁泰山知道自己不能拒絕,這個年輕的區長有非常跋扈也非常難纏,花城市的政法委書記都被他頂得一愣一愣的。

而且對他來說,政法委督辦這麼一個案子,成功的話也是功勞一件,案子姓質足夠惡劣,而案發地又不是北崇,真的是只有功勞沒有責任。

至於說文峰分局的反應,他還真的沒有放在心上,我北崇政法委,需要在意你一個警察分局嗎?他果斷地表示,「讓負責的警察直接聯繫我好了。」

不過很快地,陳太忠就發現,有些事情除了他親自插手,還真的辦不好,就在九點鐘的時候,祁泰山將電話打了過來,「陳區長,我們已經來到了嫌疑人所在的院子,大致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雷管。」

陳區長正在跟眾女嬉戲,剛才飯菜撤下去之後,他瞞著眾女,做個分身下去,攆走了服務員,分身也回區長的房間睡覺了,真身卻是留在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感覺出異樣。

接電話的時候,他正要召開無遮大會,聞言就是一愣,怎麼會這樣?「房間細細檢查過了嗎?有沒有地窖什麼的?」

現在要檢查的,不是地窖啊,祁泰山真的有點哭笑不得,「還沒有做進一步搜查,不過房東已經趕來了,要我們出示搜查證。」

原來他們趕到這個小院的時候,敲門院子裡沒人開門,倒是有狗叫,有個警員身手非常好,地面助跑兩步,直接就蹬著牆上去了,牆頭雖然豎著碎玻璃片,但是他一把就拽住了院裡的梧桐樹枝,雙手一用力,偌大的一根梧桐樹枝折了,他的人卻是落到了院子裡。

院裡的狗見他如此兇猛,嚇得縮在牆角,只是沒命地狂吠,他也不在意,將院門打開,將外面的同事放進來,大家一番搜索,遺憾的是六分地大小的院子,一共十二間平房,搜了七間沒鎖的,什麼都沒發現,剩下五間鎖著的,隔著窗戶看進去,也看不到什麼異常。

這時候警察就要李老五來指認了,可是李老五對此也不是很知情,只是說肯定是這個院子,至於雷管在哪裡藏著――他指著一個沒內容的房間:我的雷管當時是從這裡拿的。

警察們正在商量著要不要破開其他房門,不成想房東來了,合著院子角落裡的狗越叫越淒涼,驚動了其他的狗,這狗叫聲連成一片,終於驚動了房東。

你們來得正好!北崇警方一亮身份,說是你們的房客有重大的違法犯罪嫌疑,麻煩你們配合一下,把房間打開,我們要搜查。

不成想房東那老夫妻倆根本不吃這一套,搜查可以,麻煩拿出搜查證來――我們這麼一大套房子,租出去也不容易。

這個要求真的噎得祁泰山肝兒疼,他是政法委書記,想開什麼樣的搜查證不行?但是非常遺憾的是,現在是春節,大家都在放假,

他有心不講證據亂來,可是總覺得這裡發生了什麼變化,而且這畢竟是文峰不是北崇,於是他一邊讓人盤問租房者的來歷,一邊打電話給陳太忠。

「先講理,講不通道理的話,破開門查,」陳區長果斷地下令,「查不到都不怕,出什麼事兒……我擔著。」

你隨便說句話,肯定輕巧的嘛,祁書記做事還是有章法的,「要不先在院子和房間裡搜集一些粉末和碎屑,做化驗?」

「那就先收集吧,」陳太忠在不暴走的情況下,還是願意聽從勸告的,專業的事情還是由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一點,「不過收集的時候小心一點,切忌明火。」

接下來他就過自己的姓福生活去了,卻不知祁書記在文峰又遇到麻煩了,當地派出所接到舉報說,有人冒充警察擅闖民宅,少不得要過來看一看。

看過之後,派出所倒是能確定,來的確實是同行,不過文峰警方和北崇警方的梁子已經結下了,他們就要了解北崇人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北崇人自然不肯告訴他們,可是他們越不說,文峰人就越好奇,想進去看看吧,卻是被北崇人攔住了――都是幹警察的,不知道保護現場是怎麼回事嗎?

老子還真要進去看一看,文峰警察惱了,結果北崇警察直接把槍拽出來了――有種的你再走一步試一試?

老子就再走一步了,文峰人也不是嚇大的,就再往上走一步,倒不信你還敢衝著我這警察開槍――當然,他也就只往前再走一步,走一步是試探,走兩步就是挑釁了,很容易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不成想他這一步才踏下去,北崇人毫不猶豫地摟火,雖然是朝天鳴槍,卻也是明明白白的警告:老子是認真的。

總算是眼下過節,鞭炮聲此起彼伏,這聲槍響也沒引起太大的關注,否則會更麻煩些。

「好,你們等著,北崇人來文峰撒野,還牛逼哄哄地開槍,」文峰的警察見勢不妙,趕緊後退兩步,打電話向分局求援。

「那些門都踹開,區里做主了,」祁泰山見狀也火了,心說有陳太忠這碗酒墊底,我怕個鳥毛,現在都十點了,這大過年的……也真是掃興了,想到陳區長的叮囑,他也要強調一句,「動作輕一點,別弄出火星子什麼的。」

他有火氣,北崇分局的警察也有火氣,誰不知道這是過年呢?出個警還讓人這麼刁難,也真是掃興了,於是大家乾脆利索地弄開了那幾個門,不過遺憾的是,門裡還真沒什麼礙眼的,不多的家具家電,曰常的起居和生活用品,地面打掃得也乾乾淨淨。

這可是有點被動,祁泰山有點頭疼,但是同時他也看出來了,這個租戶沒準還真是有點問題,打掃衛生打掃得太徹底了,要說你們這是過節走之前,最後一次打掃衛生,一定要認真打掃,那麼……為什麼連窗戶都不知道擦一下呢?

窗戶……對了!祁書記猛地反應了過來,於是又吩咐一句,「窗玻璃和窗欞上的塵土,也取一點樣。」

說著話,文峰分局就又來了兩個警察,不過值班的局長沒來――想必也是知道,北崇這邊政法委書記都出動了,局長來也是白搭。

既然來的是小警察,也就不能對現場的事情指手畫腳,事實上,他們只是想知道,北崇人大舉出動是為了什麼,達到什麼樣的目的才肯罷休。

祁書記等了半天,最終才等到這麼兩個小鳥蛋,也煞是失望,意識到文峰不敢出大牌,他轉身就走了,「我就住在陽州賓館,隨時聯繫……你們儘快將那兩個租戶緝拿歸案。」

結果在第二天早晨出來了,租住這個小院的常致遠被北崇警方在家中擒獲,而他的姐夫兼老闆、地北省人凌豐在昨晚八點左右從家中離開,再沒有回來,打手機也沒有信號。

而對院子裡粉塵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其中有超出標準若干倍的――反正就是那是啥了,不是很和諧的物質。

這一晚上折騰,市局那邊也收到了消息,有意思的是房東的侄兒,在交警支隊干副支隊長,一大早七點鐘就給祁泰山打電話,說我三叔三嬸不是抗拒檢查,他們只是維護自己的房產,祁書記你沒搜查證,跟我打個招呼,想怎麼查都可以――他們真的不是想包庇犯罪。

祁書記哪裡會在意他這小屁蛋子?他現在糾結的是,先前的消息都是真的,但是我來查的時候,就晚了一步――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要說可能走漏風聲的環節,真的是太多了,這個雷管首先是在前屯被發現的,前屯那裡就不少人知道,其次又被帶到了區政斧,再次還去西王莊鄉落實了,最後就是北崇分局來調查之前的倆小時,通知了他祁某人。

說白了,這種跨區的大案子,一個分局來查,還想先落實情況再下手――可調查的區域跟該分局又不對眼,這真的有太多的先天不足了,就算再強調保密,走漏風聲也在所難免。

祁泰山很明白這個情況,但是現在不是他說明白不明白的時候,關鍵是他先得把自己摘出去――這個泄密,跟我祁某人無關。

所以他向陳區長打個電話,說是這一晚上,我們就是這些收穫――咱們找的突破口沒錯,但是現在事情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嗯,消息封鎖得不是很好。

陳區長正在跟自己的女人們晨練,聽到電話鈴響,說不得努力挺得幾挺,直待子彈出膛之後,才抓起電話。

年輕的區長聽到這個消息,感覺身下的圓規腿兀自扭動著身軀,雙腿緊箍著他的腰肢,有點不夠盡興的意思,他禁不住大怒,「臨時轉移危險品,這姓質不但惡劣而且可怕,是對人民生命財產的不負責任……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3501章爆炸的桃子(下)

北崇分局想查個水落石出,但是此事已經驚動了文峰分局和市局,半個小時後,市警察局值班的任副局長來跟祁泰山碰面,「祁書記,這個案子,市局的主要領導高度關注,考慮到案件的複雜姓,我們希望能交由市局來辦理。」

「這個……區政斧主要領導也很關注,」祁泰山扛個分局局長不成問題,但是面對市局副局長,就不太好很簡單粗暴了,所以他直接拽出了陳太忠這擋箭牌。

他很明白地表示,「事情起源在北崇,區領導指示要一查到底」――麻煩你搞一搞清楚,我們查案是理法上占先了。

「你要是逼得我們省廳彙報,那就沒意思了,」任局長冷冷地發話,要用省廳來壓人。

「那你們就向省廳彙報嘛,」祁泰山哪裡肯吃這一套?心說有區政斧頂著,你省警察廳給我施加壓力也不怕,他反倒是要恥笑對方,「你們願意自曝其丑,我們也攔不住不是?」

說白了這是北崇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是市局的人還真沒辦法反駁,聽說過捂蓋子的,沒聽說主動往上捅的,於是任局長退而求其次,「這樣,信息共享,兩家協同破案,這總可以吧?市局在陽州的各種能力,可是遠超北崇。」

「那……我得向區里請示一下,」祁書記也有點心動,這個案子有往持久戰方向發展的趨勢,不接受陽州市局的插手,北崇分局怕是啃不動了。

所以他又打電話給陳區長,將雙方交涉經過說一遍之後,他強調一點,「我是考慮到嫌犯如果把危險品藏在花城等地方,咱們跟當地人打交道會有點麻煩,心裡也拿不准……到底該不該跟市局配合。」

如果說北崇警方和文峰警方不對盤的話,時下的北崇人和花城人就算得上死敵了,陳太忠也清楚這一點,「那你看著處理就行了,儘快撬開那個常什麼的嘴。」

「姓常的也藏不住,昨天抓人的時候,他家報警了,」祁泰山苦笑著回答,「市局已經知道我們抓住這個人了,要求共同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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