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0章舊怨來了(上)第二天一大早,陳太忠又來到了楊家,這一次,楊家給陳區長準備了營養豐富的早餐,熱騰騰的清炒腐竹。還有肉包子。

陳區長說我吃過了,楊老漢死活不幹,說昨天就怠慢了,主要是心繫大兒子的傷,沒有張羅這些,今天區長你無論如何要吃點――這腐竹可是我自家做的,絕對的地道。

陳太忠倒也沒那麼死板,吃了一小碗清炒腐竹,又幫大妮兒按摩一陣,今天的大妮兒更加配合了,因為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腿明顯地能用上點勁兒了。

這個變化不是很大,但她還是感覺到了,她甚至認為用不了一個月,自己的腿就差不多了,不過陳區長告訴她,初開始恢復得會快一點,然後會越來越慢,要想完全跟正常人一樣,怎麼也得三個月。

大妮兒聽得煞是失望,她甚至主動要求正骨,說我不怕疼,當然,這個要求被拒絕了。

來到區政斧之後,陳太忠又叫來了葛寶玲,「你把福利院的改造方案拿出來。」

葛區長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區里的福利院大規模修繕,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的事情,然後就是一天不如一天,她這報告一次又一次打了三年多,沒有一個人重視,到現在她早死了那份心――如今打報告,也不過就是叫苦的意思。

眼下猛地聽到區長關注這個,她真是又驚又喜,喜的是陳區長一旦表示關注,通常就要落實到位,看來福利院的修繕有著落了。

而驚的則是,昨天區長才給交通口加了五百萬,今天又要給民政口,這幸福來得……有點太突然了。

區長會不會是想把交通口上的錢挪過去一些?葛區長鬍思亂想一下,才點點頭,「我有兩份報告,一個是修繕,一個是翻蓋門面房。」

福利院本身不臨街,不過他們緊挨著縣裡的紙盒廠,紙盒廠是福利工廠,安置殘疾人就業的,根本不考慮利潤,有活兒干,沒活兒就歇著。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這個廠子實在撐不住了,縣裡就關閉了廠子,因為廠子臨街,所以開了幾間門面房。

紙盒廠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這很正常,裡面上班的人都是身體殘疾的,這樣的廠子設到鬧市的話,真的是有礙縣城形象。

不過隨著縣城的發展――北崇雖然落後,終究是在不斷發展的,福利院周邊也漸漸地熱鬧了起來,所以翻蓋一下門面房的話,房租收入會有極大的提高。

「這個你自己斟酌,我的目的是加強收容能力,相關設施必須完善,」陳太忠搖搖頭,沉吟一下又發話,「不過要強調一下,收容來的人……最好能自食其力。」

說到這裡,他禁不住又想到了自己在南方的遭遇,一時間唏噓不已,因為被撕了邊防證,他一怒之下殺了四個聯防――而聯防抓他們,其本意也是要送去收容。

所以說這個強制收容的政策,制定的初衷應該是好的――起碼是有道理的,而深、圳市的流動人口過多,收容的人想必也會很多,如果不安排這些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收容所也要面臨坐吃山空的窘境。

陳太忠也是這麼想的,收容了沒有勞動能力的人也就罷了,可收容了有勞動能力的人,總是要想辦法讓他們自食其力。

他的想法跟深、圳市如出一轍,可是具體到執行起來,深、圳那裡木頭的名聲,真的是血淋淋的――吃喝少得可憐,生活像在豬圈,超強超負荷的工作,沒有一分的報酬。

似此種種,真是比永泰的黑磚廠也不遑多讓,尤為可笑的是,永泰的黑磚廠是非法的,得偷偷摸摸地來,一旦被舉報就是滅頂之災,可木頭那裡不一樣,那是合法的收容場所,舉報沒用――拿保證金來贖人才是真的。

本來是出於好意的政策,被下面人執行得荒腔走板,以至於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陳太忠想到這裡,也要禁不住嘆口氣:這到底是政策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

「自食其力不好做到,」葛寶玲聽他這麼說,很乾脆地搖頭,「北崇現在都勞動力過剩,要不然紙盒廠也關不了門……除非是一些高強度、低收入的工作。」

那豈不是跟南方那個城市一樣了?陳太忠聽得搖搖頭,「不需要幫他們介紹有利潤的工作,有利潤就有剝削,既然區財政出錢,做些公益工作總是可以的,比如說搞一搞綠化,製作一些公益宣傳廣告之類的……要是本地人的話,可以參與地方治安聯防工作。」

不得不說,陳區長的思維還是比較開闊的,他甚至考慮到本地人因為種種原因被收容進去了――不過既然是本地人,不需要看護得太緊,要強調他們充分發揮主觀能動姓才是真的,組織個「小腳偵緝隊」,或者是個不錯的選擇。

「您主要考慮的是……收容外來人員吧?」葛寶玲終於憋不住了,事實上,她很清楚區長這兩天做了些什麼。

「沒錯啊,」陳太忠點點頭,倒也不介意葛區長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去了趟通達,我和祁書記商量了一下,北崇的市容市貌,也有必要整頓一下了。」

這是昨天他跟祁泰山達成的共識,想要清理北崇街道上的閒雜人等,不能只靠暴力,必須要有保障手段,比如說,北崇出現帶著殘疾兒童乞討的主兒了,那不能一攆了之,太不負責任了――殘疾兒童交給福利院,大人要查明身份,再做決定。

「區長,你這想得就有點多了,」葛寶玲不屑地搖搖頭,冷哼一聲回答,「別看祁泰山是政法委書記,他是陽州市區的,肉腳書記,差得太多。」

北崇話里,肉腳大致是肥羊的意思,不過還有一層含義,就是養尊處優不接地氣,葛區長毫不客氣地指出,「咱北崇的乞丐,基本上都是本地的……」

要不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在葛區長的分析之下,陳區長才幡然醒悟,能在北崇乞討的,大多都是本地人,他們是確實家裡有困難,也不怕人查證。

外地人倒是想在北崇乞討呢,但是北崇就這麼大,又非常貧苦,他們在街頭待一天,也不會有多大的收穫,這個……非常划不來。

「真正需要乞討才能過活的人,並不多,」葛寶玲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女人冷酷起來,那才是真的不講人姓,她冷冷地表示,「而且這些人,留在故鄉乞討,鄉親們知根知底,不但能維持生計,也能照顧家庭,他們不會往遠走的。」

「真正往大城市走的乞丐,他們求的不是生存,是致富,」葛區長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她赤裸裸地闡明了這一點,「乞丐多的地方,就是大城市或者旅遊點,那裡的人富有大方,人流量大,也沒人查證他們的身份……咱們小小的北崇,滿足不了他們的乞討的目的。」

「咱北崇人確實是不太富裕,」陳區長乾笑著點點頭,他覺得她的說法很有道理,但是又不願意全盤接受,「不過在家裡要飯久了,周圍鄰居也會煩的,早晚還是要出去要飯……那既然出去了,肯定不能來咱這窮地方,還是要去大城市。」

「只求一口吃喝,鄰居都滿足不了,那就是做人太失敗了,」葛寶玲對他這話報之以冷笑,「而且一旦去了大城市……耳濡目染之下,求的就不是吃喝了。」

你對人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了,陳太忠心裡對葛區長有了評價,不過他不能說,她的想法就是錯的,「你把福利院的改造方案拿出來,我好好考慮一下。」

可是葛寶玲是什麼人?她從來不肯受委屈的,尤其是講道理,她不怕任何人――這也是女姓幹部的優勢,她冷笑一聲,「陳區長,你小時候見過乞丐嗎?」

「當然見過啦,」陳太忠理直氣壯地回答,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見過乞丐,當時他穿越了不久,見到橋洞下有乞丐,就把手裡做為早餐的饅頭給了對方,不過他把饅頭掰開了,往裡面夾了點沙子――惡作劇而已。

「我小時候就沒有見過,」葛寶玲微微一笑,語出驚人,「知道是為什麼嗎?」

「這個我真不知道,葛區長你講,」陳太忠其實能想到若干種可能,戶口制度、限制外出什麼之類的,葛區長小的時候,那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不過做為一個合格的領導,他最需要做的,是認真的聆聽,不懂就承認,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不懂裝懂,才是貽笑大方,做領導的想服眾,要有一顆虛懷若谷的心。

「我是在雙寨上學的,那個地方不可能有乞丐,」葛寶玲笑一笑,很平淡地闡述,「我父親是鐵路局的,有宿舍,來鐵路局要飯的人也不多,那時候要飯的可不像現在這麼精明……他們不懂得片區劃分,也不知道鐵路宿舍比一般人有錢。」

「嗯,你繼續,」陳太忠點點頭,葛寶玲你這麼碎嘴,難道是……生理周期到了?

「但是我就是沒見過他們,大概一個月,有那麼一兩次,街坊鄰居會在街上喊,呀,要飯的來了,」葛區長完全陷入了回憶中,她近似於喃喃自語,「那時候,我媽就會把門關住,說是如果開門的話,最少得給對方半個饅頭……可是我家也沒吃的。」

3531章舊怨來了(下)陳太忠相信,葛寶玲闡述的是事實,因為那個時代的人,確實有那樣的心腸,要飯的上門,咱惹不起就躲得起了。

可是再看一看現在的乞丐,完全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你給人家兩個饅頭,人家會鄙視地看你一眼――今天的飯我吃過了,給點錢行嗎?

「不管北崇有沒有要飯的,這個預案也該先建立起來,事到臨頭再做就晚了,」陳太忠沉聲指示,「而且將來,要考慮完善鰥寡孤獨的生活保障問題,健全保障體系。」

「健全保障體系?」葛區長訝然地重複一句,這塊餅真的太大了,大到她基本上不會為此而動心,「這個做起來……難度太大了,你在的話,有實現的可能,但是你早晚要走的。」

「你說的這個可能姓,是客觀存在的,」陳區長認可她的說法,文明辦、駐歐辦在他走後的表現可為佐證,他輕喟一聲,「但總不能因為可能會變壞,就不去做事,而且以後,政策也可能向這個方向發展。」

「那我先去準備福利院的方案,」葛區長點點頭,她不想就這個話題說太多,陳區長真的能做到的話,她支持就是了,現在多說無益。

葛區長出去之後,是譚區長來彙報武水鄉的旅遊資源的情況,武水的旅遊資源是有,但是有特色的不多,譚勝利花了二十分鐘,來表述那裡值得搞一下。

再然後是白鳳鳴,白區長將捲菸廠和電廠的進度彙報一下,又說了一些城建方面的計劃,這一談就用去了半個多小時。

白鳳鳴才出去,陳區長就接到了朱奮起的電話,朱局長的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驚喜,「區長,張一元交待了……」

「嗯……交待了什麼?」陳太忠大致算一算時間,張一元已經被抓了六、七天,應該是受了一些罪,卻不知道那廝交待了些什麼,讓老朱如此地開心。

「殺害徐波的兇手,確實跟他認識,」朱奮起真的很開心,面臨前任留下的若干起槍擊案,而他上任之後,也遭遇了一起槍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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