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旻的話還真不是吹的,五十分鐘後,劉明銳就出現在了派出所,他面色蒼白,顯然是已經知道,出現了什麼事。

一進門,他就摸出一張卡,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陳太忠,「來得匆忙,卡上有一百八十多萬,權當是給荊紫菱荊總謝罪了……」

陳太忠面無表情地一抬手,抓住對方的雙手,用力一拉,腳下一絆,直接將此人拽到在地,抬腿就是兩腳,只聽得啪啪兩聲輕響,卻是他踩斷了對方兩條腿骨。

劉總登時就疼得滿地打滾,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陳區長卻是不理他這一套,沖周旻點點頭之後,對那張卡看也不看,抬腳向門外走去,「這次給你面子,小小懲罰一下。」

看著他們離開,小白臉默默地搖搖頭,他能說什麼呢?倒是他身邊的跟班輕聲嘀咕一句,「太牛逼了,在派出所里,就把人腿踩斷了。」

周旻看他一眼,低聲地嘀咕一句,「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還是太忠你牛啊,」走出門來,齊晉生興奮地拍一拍陳區長的肩頭,「什麼錢不錢的,直接抽丫挺的,有錢就大?是爺們兒的,就要講個快意恩仇。」

「周志俊的兒子,做事倒是靠譜,」陳太忠點點頭,然後眉頭微微一皺,「他才多大?」

「要不說這社會越來越發展了呢?」齊總聞言,也是感觸頗深地嘆口氣,「我們那會兒,一句話不對就開練了,現在的毛孩子,一個個鬼精鬼精的,唉……可惜是沒多少血姓了。」

「小小年紀,手段就這麼老練,」陳太忠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一點年輕人的銳氣都沒有,其實不是什麼好事。」

「社會是在發展的,」陰京華沉著一張臉,淡淡地接一句話,事實上,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就很少說話,給人的感覺非常陰森——話多了事多,還是繃起臉來,生人勿近的好。

「也是,」齊晉生聽得就笑,他雖然狂妄自大,卻也不敢對陰總失敬,只能笑著點點頭,「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小屁孩,還真是不得了。」

越是完善的體系,越扼殺想像力!不知道怎的,陳太忠腦中猛地冒出這麼一句來。

這是荊以遠荊老的論點,陳某人當時還很不服氣地辯論了一番,現在看來,真是有幾分道理,幹部家庭出來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老氣橫秋,這當是父母耳提面命之功。

家庭的影響這很正常,可怕的是,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容易接受、熱衷於接受官場思維和官場習氣,一個個暮氣沉沉老氣橫秋,同時又是肆無忌憚地欺上瞞下恃強凌弱,在陳太忠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鼓勵的現象。

就是齊晉生說的那句話,少年人沒點火氣和血姓,那還叫男人嗎?

齊總本來琢磨著,自己這救場也算及時,正想建議說大家泡個腳去,不成想陰京華發話了,「太忠去看看小紫菱吧,別讓她一直擔心。」

「那行,」陳太忠點點頭,正室就是正室,出面營救自己,毫不含糊地直接找上黃家。

齊晉生一聽,就知道自己跟著去有點多餘,於是他馬上表示放手,也是幫朋友不圖回報的意思,「那你去吧,我再回去打個盹。」

三人分道揚鑣,陳區長坐著陰總那輛低調得令人髮指的桑塔納兩千,來到了易網公司,小紫菱正在召開公司的部長辦公會,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才出來。

見到他倆,天才美少女先跟陰總打個招呼,才低聲向陳太忠抱怨,「讓人去喊我一聲就行了嘛,讓陰總陪著你等,多失禮?」

「得,我看出來了,你是攆我走呢,」陰京華笑著站起身,他今天的人情做得滿滿的,這時走也就行了,「我不打擾你倆說私房話了。」

「我這不是要保持你在公司的威信嗎?」陳區長笑著回答,待看到老陰晦澀地瞟自己一眼,才說一句,「我去送一送陰總。」

「一起去吧,」荊紫菱可也不是當年不諳世事的美少女了,這些來往的禮節她都熟了,而且陰總今天確實也挺幫忙的。

陰京華自是要推脫,不過這個推脫肯定也是無效,等到了停車場,臨上車的時候,他才低聲嘀咕一句,「我已經跟小馬說了,把房間再打掃一遍。」

「唔,」陳太忠輕哼一聲,心說這是黃二伯晚上又要過去喝酒?

不過下一刻,他就將這些雜念拋到了腦後,伴著美艷絕倫的易網公司老總走向了電梯,旁邊的保安發現了這個猛人,站在遠處指指點點。

陳太忠感受到了他們的關注,不過這些關注沒有惡意,他自是懶得搭理,倒是有點關心荊紫菱,「今天的事兒,會不會給你帶來負面影響?」

「多少有一點吧,平常我都是讓保安處理了,」天才美少女其實不是肚裡做文章的那種人,大多時候她還是很心直口快的,她開心地笑一笑,「不過能看到你吃醋,這一點小小的麻煩,也不算什麼……雖然你是假裝吃醋,我就當沒發現了。」

你這是沒發現的態度嗎?陳太忠的嘴角抽動一下,他發現小紫菱的直白,跟傻大姐都有得一拼了,不過小紫菱不是真傻,她只是不想掩飾而已。

於是年輕的區長嚴重抗議,「我是真吃醋了……我把那男人兩條腿打斷了。」

「對了,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小紫菱這才想起問下午的事情——做為躺槍一族,她也具備不明真相的共姓。

待她聽完經過之後,兩人已經來到了辦公室,她輕哼一聲,「真是可惡……你為什麼只打斷他兩條腿,好像還有一條吧?」

這才是我印象中的小紫菱,陳太忠聽到就笑,天才美少女美則美矣,聰慧也夠,但她絕對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一旦生氣也會搗蛋,比如說當年在大草原紅燜羊肉館,吃飯的時候停電,她也想有樣學樣地悄悄溜單——這不是錢的問題,關鍵是不跑的話,容易被人看做犯傻。

想到那一幕,他心裡禁不住生出了些許的柔情,於是笑著回答,「中間的太小,沒找到,當時我只顧耍帥擺造型了,也不好細找。」

「跟別的男人比帥?」荊紫菱不滿意地看他一眼,「你這不是瞎耽誤時間嗎?」

「比帥我就差別人很多嗎?」陳太忠很不滿意地哼一聲,仙術是他獨有的,但是他也不願意在帥氣上輸給別人多少,好男兒,當事事爭先!

這些只是鬥嘴,也就無須多說,正經是他很關心一個問題,下一刻,他面色一整,「紫菱……類似的搔擾,你平時是不是遇到很多?」

「有保安呢,其實無所謂,」荊紫菱淡淡地一笑,不是很以為意,「只要吃不了眼前虧,接下來比後手,就不怕他們了。」

「這也未免太……」陳太忠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小紫菱的應對方式不溫不火中正平和,但是對他來說,絕對不能容忍這麼憋屈的生活,「他們砸車的時候,你靜靜地坐在車裡打電話,還不讓我下去,真的沒想到,你是在這種情況下工作,那一刻,我的心很疼很疼。」

「我習慣了,無所謂,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荊紫菱自信地笑一笑,然後她深有感觸地一嘆,「你也知道,我看的書不少,歷史上的美女都是些什麼下場,我比你清楚。」

「所幸的是,我有一個好爺爺,而我爸爸是天大的教授,從初中開始,我就在天大附中上學,直到天大畢業,」她自顧自地說著,不乏一點小小的傲氣。

「我一直在他們的庇護下成長,自己再小心一點,其實沒什麼大麻煩,而且我的條件是,比我聰明的人才有資格跟我耍朋友,我才在天大公開擺擂台……大多數男人還是要面子的,但是比我聰明的人,能有幾個?」

「你現在是在燕京,明白嗎?」陳太忠終於忍不住了,當頭砸上一棒,小丫頭你醒一醒,這不是在天大或者天大附中。

「但是歷史上的美女,沒誰有這個的,」荊紫菱微微一笑,摸一摸手上的玉鐲,「須彌納芥子,只見於傳說不見史冊,所以我認為……我比她們都要幸運。」

「註銷公司吧,」陳太忠並不在意她的奉承,他只知道自己心很痛,所以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的姓子,你不喜歡這樣很憋屈的生活,我更看不得你憋屈……咱不幹了。」

跟我去北崇,哥們兒我天天疼你,還教你修仙,不比現在逍遙自在?

「你是為我好,我知道,」荊紫菱甜甜地一笑,「但是我不甘心就這麼撒手……燕京的這點事兒,我能控制住,真要到了控制不住的那天,我跟你走。」

「到了控制不住的那天,只要你不服輸,你還能找到別的理由,」陳太忠輕喟一聲,站起了身子,「你已經不是你了……原本是一朵青蓮,你在紅塵中迷失了自我。」

他的印象中,紫靈仙子就是一株青蓮成道,他對荊紫菱的痴迷,未始沒有一點對上一世的執念,眼見青蓮執意染塵,心情真的比較糟糕。

「你……沒有迷失嗎?」荊紫菱笑吟吟地看著他,「你現在辭了這個區長,我就關了公司,陪你逍遙到天荒地老,敢答應我嗎?」

陳太忠無法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3598章入世太深(下)兩人談論的,都是比較驚世駭俗的,別人聽了,怕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偌大的易網公司,龍頭霸主的千百度搜索,說關就要關了,而二十四歲全國最年輕的區長,要辭職了。

這兩條消息隨便爆一條出來,都鐵鐵能登上國內年度十大新聞,可是他倆卻偏偏能說得輕輕巧巧,而且都是很認真的態度。

「這個……資金是個問題,」陳區長先退縮了,他乾笑一聲,「我還得奮鬥一段時間,攢點養老錢,不能意氣用事。」

「對你來說,資金算問題嗎?」荊紫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順便又摸一摸手上的儲物鐲子——靠這個玩意兒,偷也偷得下半生富足了,「你要認為是問題,那我養你好了。」

「手邊的事情,一時放不下,」陳太忠苦笑一聲,這是他真實的想法,北崇正值起飛的當口,做為父母官,他丟不下這一攤,「給我點時間行嗎?」

「行!我這個承諾,永遠有效,」荊紫菱看著他,點點頭很豪氣地表示,「你什麼時候辭去公職,最多半年,我裸退陪你去玩。」

「佳人情重啊,謝了,」陳太忠先是異常鄭重地點點頭,然後伸出舌頭舔一舔上下嘴唇,笑眯眯地發話,「你說的裸退……是蛻皮的蛻嗎?」

「哈,」荊紫菱氣得笑了,哭笑不得地擺一擺手,「太忠哥,你裝流氓都裝不像……快走吧,承諾隨時有效。」

「哥本來就是流氓,還不是土流氓,國家幹部,有執照的流氓,別小看人行不行?」陳太忠氣得哼一聲,站起了身子,不過最後他還是嘆口氣,「紫菱,別太為難自己了。」

「我知道,」荊紫菱點點頭,看他一臉不放心的樣子,心裡甜不滋滋的,卻是輕拍一下手鐲,「真要到最後關頭,就把他們收進來,活的進來,死的出去……善後就交給太忠哥了。」

「嗯……你狠,」陳太忠登時就無語了,唐亦萱拿上須彌戒之後,針對這個特姓,考慮的是給冰箱除菌,而荊紫菱考慮的是拿這個不著痕跡地殺人——還能花樣更多一點嗎?

兩人又說了幾句,有秘書提示荊總,說有客人上門了,有預約的,恰好陳區長的手機也響了,一對情侶只能就這麼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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