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樓大部分結界都被余郭和展勛二人闖過,場景也出現了莫名的變化。

從玄關開始,一直到正廳、茶室、書房,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破敗與陳舊。

木質的家具出現了垮塌與腐敗,瓶中所有鮮花均只剩下殘骸。棚頂的白色湧現了大片的黑褐色斑點,地面憑空多出無數的灰塵,腳踩在上面留下一串串腳印。

在短短几秒鐘之內,這棟原本文藝中帶著古色的別墅,像是破舊了幾倍不止。

「和我預想的一樣,這就是一個死穴。」余郭抬頭觀察著四周的變化,緩緩說道。

展勛用手觸碰了一下牆面,手掌上被蹭了一片灰塵,沉聲說道:「這個死穴的根源,要麼是三樓的0號鬼童,要麼是黑桉桉的屍體。」余郭在正廳內搜尋了一下,在書房裡找出了一塊堅硬的石雕,來到窗口。

「我們得試著找出離開別墅內部的方法,這個結界好進不好出。」石雕砸向了窗戶,這一下他用了十成力道,但本來脆弱的玻璃窗此刻卻堅硬無比。

甚至石塊落地將地板砸了個窟窿,但玻璃窗上連半點擦痕都沒有。余郭見狀搖了搖頭,看來是破局還是要從規則上入手。

於是他來到了玄關處,踩過小鬼留在地上的血跡,他看向了虛掩的大門。

先是試探性地推開門,走出別墅。涼風拍打在他的臉上,帶來一瞬間的暢意,但下一秒他仍然回到了玄關。

余郭轉過頭看向展勛問道:「我剛才從原地消失了嗎?」展勛肯定地點了點頭。

余郭站在門內,皺起了眉頭,暗暗思忖著。從這道門出去,他的確可以離開別墅半秒鐘的時間。

那麼結界的邊緣,就不是在門內,而是在門外。想到這裡,余郭還需要再做一個實驗,來印證自己的想法。

他快步地跑回了正廳,將窗戶打開。儘管窗戶靠蠻力砸不破,可是開窗這種舉動還是可以奏效。

窗戶與大門敞開著,呼嘯而過的穿堂風將地上的塵土吹起。余郭手腳並用,將身子順著窗戶鑽了出去,在他的視野中那是別墅的後院。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落地。當他的身體大幅度出現在外界時,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

還沒等回過神,就已經觸底反彈,被硬生生推回了別墅內。余郭調整不及,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了結界的關鍵處。結界的出入口,只有大門。余郭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儘管他們時間已經不多了,但他的動作並不快。

目前只知道大門的結界的進出口,可到底該如何破解,卻全然沒思路。

當他再度來到玄關之時,正看到展勛手中拿著一根螺絲刀,正在撬防盜門的邊框。

展勛自然也是沒有閒著,既然這道門如此古怪,那麼索性把門直接拆了。

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方法了。余郭看到這一幕,並沒有出言阻止,不過他內心對這個方法是不抱希望的。

結界在門外,並不是在門上或是門內。可以說,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應該圍繞門外行動。

可是現在既沒有合理的方法,又到不了門外,只能看著時間一點一點被浪費。

展勛要做什麼,儘管去做好了,說不定還可以為他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堅實的防盜門遠沒有展勛想像的那麼好拆卸,他沒有趁手的工具,只是螺絲刀根本拆不掉。

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中,展勛和余郭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這不是熱的,而是急的。

他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限,而現在只剩下了四分鐘……展勛已經手抖得厲害,整個人趴在門板上,賣力進行著撬動。

但他十分清楚這樣做下去,幾乎等同於浪費時間。可不撬門,他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而後方始終陷入沉思中的余郭,挺立的身子正在出現細微的顫抖。這是神經過於緊繃,壓力太大造成的生理不適。

他已經想到了生路,只要走出別墅,按照死氣指引方向,一定可以找到黑桉桉的屍體。

但偏偏,這道門成為了生路的最大阻力。季禮給了他們半個小時,可他真的能撐到半個小時嗎?

天明山那可是有三隻鬼。雜念越來越多了,在時間的巨大壓力下,幾乎要擊碎所有理智。

「到底怎麼出去!到底該怎麼走出結界!」余郭的腦子裡一團亂麻,他雙目里滿是血絲,死死地抓著頭髮,嘴裡不停念叨著。

……

「余郭,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你太活躍了。就因為這樣的性格,所以你總會有這樣那樣、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勝券在握時,你要去撩撥一下鬼物;死到臨頭時,你只想著你那未婚妻;你的腦子就是一個裝滿了廢料的垃圾場,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它們會將你淹沒、吞噬!記住了,想要活到冬天,就把世間的一切看的簡單點,更簡單點。」方慎言曾對余郭如是評價道。

……

「世間一切的複雜,都有其簡單一面。人生如此,任務如此,生路亦如此。」余郭的腦海里閃過方慎言那張冷酷教訓自己的影像,而後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巴掌。

他呼吸急促地走向了那個防盜門,站在展勛的邊上,從門內望向門外,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們二十六分鐘前下了車,克萊得很著急,走在最前方。翻過院牆,觀察別墅,克萊得第一個上前撬鎖。他當時做了什麼?」余郭閉著眼睛重新回顧其了一切,自言自語說道:「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在開門。然後他進了結界。展大哥也什麼都沒做,我也什麼都沒做。只是進行了開門這一簡單動作。那麼開門,就是結界開啟的方法。」余郭倒吸了一口涼氣,大腦內忽然划過一陣清風,吹散了那些雜亂的想法。

當看待事物的角度變得純粹時,他驚訝地發現生路竟如此簡單。

「我們唯一的共性,是全都將手握在了門把上!」

「是門外的把手嗎?」展勛眉宇間的愁緒頓散,他猛地站起身,語氣激動地問道。

「不不不,不是門外,是門內!」余郭興奮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金屬把手,那上面還殘留著幾道模糊的掌印。

「我們三個人在握著門外側把手時,並沒有被立刻分割,打入結界。反而是全部躋身門內後,才被困結界中。這說明,門內的把手才是結界的開關。」門內的把手,是一個開關。

每一個握住把手的人,會被判定為闖入者,進行標記,從而導致只能進不能出。

展勛聽後,果斷上前用衣角將金屬把手擦乾淨,率先推門而出。但下一秒,他卻又被打回了原位。

展勛不可思議地看著大門,狐疑地望向余郭。余郭默默思考片刻後,將頭看向了背後玄關處那一大灘仍然沒有消失的鮮血。

之前小鬼留下的痕跡都被抹除,但唯有這攤血並未消散。擦掉標記既然不行,那麼或許他們可以換另一種身份出門。

「用鬼血開門!」余郭高喊了一聲,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雙手按在血泊中調頭就走。

展勛的速度也很快,緊隨其後。二人同一時間將單手住在金屬把手上,一同推開了這道大門。

那一刻,上午的陽光正盛,照在人臉上,是希望的味道。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