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冷風順著敞開的玻璃窗,陣陣襲來,刺穿每個活人的血肉。

季禮那頭濃密的暗色長髮隨風飄揚,蹲在地上開始翻找著工具包。

繩索、頭戴電筒、電鑽,一樣一樣地被他擺放在地面上,連成了一排!

季禮對於生路的猜測,還在其餘活人的心中迴蕩著,並且越來越激烈!

「對啊…對啊!如果這隻鬼的殺人規則,是殺死女人之後再來找我們,只要我們干擾它的殺人行動,或許真的有可能拖延到第二天早上!」

余郭的神經已經高度繃緊,無法再安定下來,一個勁兒地在房間內踏步。

時不時地還要趴在東牆洞口,觀察著隔壁702的殺人進程!

「我們要快,那個女人還在掙扎,但想必也持續不了太久,兩分鐘!最多兩分鐘!」余郭在一旁倒計時。

方慎言看著面色冷峻的季禮,扭過頭看向了窗戶:「你的計劃是什麼?」

季禮將安全繩綁在身上,將另一端固定在窗口位置,隨後腳步輕盈地跳上窗台。

月光照耀在他的背上,讓那張臉色,顯得更加清冷。

「牆角終究只是管中窺豹,我要去正面看一眼,殺人影像的全過程!

死路反過來,就是生路!

我不知道我怎麼做才可以阻擋那個女人的死亡。

但我想試一試。」

方慎言點了點頭:「你確定可以嗎?任務地點在701,如果你前往702的窗口,是否算作違背酒店意志?」

「我剛才觀察過兩個窗口的距離,我側躺下去,用雙腳踩著701的窗口,胸口以上的位置可以趴在702的窗戶!

這樣來算,我也並不算做是脫離任務地點!」

其實對於這一點,季禮心中也沒有把握,但這個無限期拖延的方法,實在是目前最像生路的方案!

已經出現了死者,而且第二名死者也很快就會來臨。

現在只有四分之一的機率,他沒法去賭!

方慎言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蹲守在了余郭的旁邊,回應了一句:「我們這邊,會看情況與你策應。」

季禮心知時間緊迫,也不再猶豫,直接在狹小的窗台一翻身,整個人在空中轉了一圈。

從仰面到俯視,兩個腳尖死死地抵在窗台上面,身體一陣恍惚。

秋夜的風,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割著他的臉頰,有些酸疼。

如果不是有安全繩保障,季禮絕對不敢如此託大。

他戴著手套的右手,開始攥著繩索,一點點往下順,同時身軀放鬆,左胳膊長長地伸出去。

一點點去觸碰702那寬度不過七厘米的短小窗沿!

短短不過兩秒鐘的時間,懸掛在空中的季禮已經額上見汗,長發順著脖頸向下垂盪,有些瘙癢。

季禮的注意力全面集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往的窗沿。

他現在的姿勢可以說是十分反人類,右手攥著繩索暗自下放用力,每一寸的力道都要掌握得恰到好處。

左臂向前伸展,試圖抓住那與其胳膊差不多粗細的窗沿,最要命的是他的雙腳又必須片刻不離701的窗沿!

就是這麼一個彆扭到了極致的姿勢,讓季禮苦不堪言。

而另一邊,始終緊盯著那偷窺洞口的余郭,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他算作是所有人中心理素質最好的一個,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已經見過數隻鬼物的季禮還要強上幾分。

「快了…快了……我看見那個女人的掙扎幅度越來越微弱,呻吟聲也越來越小!」

余郭的臉色冒了汗,他扭頭看向方慎言那張表面溫和,實則散發著死板的面容,沉聲問道:「你有沒有辦法,在這個位置阻止它殺人!」

方慎言抿了抿嘴唇,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有!但存在風險!」

余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路的機會就在眼前,怕什麼風險,你就直說吧!」

方慎言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後方唯一一個閒若無事的男子。

「曹源,你去客廳把那本偷窺日記拿來。」

曹源一直處於閒置狀態,此刻心中六神無主,聽到方慎言的話語,他先是一愣:「啥?」

「快去!」方慎言突如其來一聲暴喝,把身邊的余郭都嚇了一跳。

曹源看著那張刻板無神的臉,再不敢多說,在極短的時間內快速衝到客廳,將日記本帶了回來。

余郭看著翻動著日記的方慎言,茫然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方慎言沒有理會,只是將余郭的身子推開,自己對準了洞口,開始朗聲念道:

「ta的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我躺在ta睡過的床單上,瘋狂地嗅著,沉醉著……

ta一定想不到,每天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其實是睡在我睡過的位置,被我的氣息包裹。

每每想到這一點,我就恨不得將自己切割,融入ta的被子裡成為血色鵝絨,每晚都與ta相擁!」

余郭在一邊聽得直犯嘔,曹源也驚恐萬分!

但方慎言的計策卻全都被他們反應過來。

激怒!

日記的內容,是鬼物曾經的親筆,這對於它來說有著難以想像的意義。

現在藉由店員們的口中念出,不僅是將那最後的遮羞之物撕開,更是宣告著它那惡臭不堪的執念!

而這個方法果然有效!

原本騎在女子身上的雨衣男,在方慎言話語臨近的同時,猛地身軀一顫,隨後像是神態陷入了狂躁之中!

一把將床上的女人掀翻,整個人帶著陰冷的腥風,快速朝著牆角的偷窺之洞走來!

「這隻鬼不太一樣,它有很深的執念,甚至殺人也要在折磨過女人之後!

如果換做別的鬼物,或許根本無法被刺激!」

方慎言對於即將逼近的鬼物置之不理,按照先前的推測,不先殺死女人,他們絕對無法受到傷害。

雖然這個猜測只是活人的主觀推測,根據丁妙心死亡得出的殺人規律,但執行這種任務,本就是賭命!

方慎言,看似性情穩妥,其實膽子很大!

「余郭,把刀拿出來!」

「為什麼?」

「殺人規律的猜測,還需要進一步印證。」

方慎言猛地抽出肋下的細長匕首,塞到了余郭的手心。

「在它來臨的那一刻,用這把刀,捅進它的眼睛!

如果我們仍然無法被殺,那麼殺人規律就會完全成立,同時季禮所想的生路,也將具備更高的可能性!

既然決定要刺激它,就讓刺激更加強烈一些!」

余郭手中攥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第一次凝視著面前與他一同進入酒店男人。

眼神中滿是振奮,在他看來,之前一切的探靈行動,都遠不如這次刺激!

那可是將一把刀捅進鬼物的眼睛!

方慎言看著余郭的肩頭微微有些顫抖,隨意一笑說道:「不用怕,它大機率不會對我們動…」

余郭已經激動的無與倫比,眼珠放光,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爽!太爽了!早就該這樣做!」

方慎言沒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裡,心中不由得暗罵了一句「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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