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坐在車上看著行駛的車輪不斷滾起煙塵,這條道路算不上寬敞,而且也是常見的黃土地面,現在晴天還好,地面頂多有些灰塵,如果到了下雨天,那這地面可就要泥濘起來了。

「從高陵到長安的道路的確要修繕,但以我現在的身份卻沒辦法修路。」

李泰摸著下巴感受著馬車奔跑起來的起伏,對比起當初平穩的牛車,現在跑起馬車來,李泰馬上就感受到了差距,這道路實在算不上平穩。

對於修橋鋪路,李泰倒不是不想干,而是不方便這麼干。

說到底自己甚至連高陵的縣長都不是,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修路。

要知道那些御史也都知道自己是個來事的主,多少都懷等自己干出出格的事然後參一本。

一般上來說,只要御史不是那種死參,對於李泰來說也就這樣了。

雖然看著討厭,但也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他們吃得就是這一碗飯,無所謂對錯。

甚至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招呼,表示你被朝廷關注了。

所以,李泰不能隨隨便修路,因為這不是李泰本職的事。

自己掏錢那就是收買人心,哪怕李世民不在乎,但肯定會被人盯死,這不是李泰想要的。

「到底應該想個什麼理由,能讓阿耶重新建立高陵縣,最重要的是讓我管理這裡呢?!」

李泰摸摸下巴,思索著如果能實現這目標就好。

就在李泰思索間,十里道路騎著馬車的眾人很快就到了。

李泰下車前撩起帘子,看了看身後還跟了一輛馬車,這上面是自己的護衛,見到他們到了,李泰這才下車。

李泰這不是怕死。

只不過自己的目的只是白龍魚服,了解一下高陵現在的環境。

但高陵本身的確是沒足夠守衛,所以還是讓越王府的守衛跟得緊一點。

「酒……酒……好酒!」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從自己下馬車的頭頂上傳過來。

「有沒有感覺這聲音很是熟悉?」李泰開口道。

「好像是馬府掾的聲音。」白鶴倒回憶了起來,對李泰道。

話語間,李泰退後了幾步,卻見到馬周正在二樓的酒肆上面喝得相當豪爽!

「我們要去見見馬科長嗎?」盧安壽此刻不由對著李泰問道。

「我不認識他!」李泰看著馬周這個酒不離手的爛酒鬼,表示自己從沒見過他。

因為李泰安排的作息時間表是作五修一,不過學生們還在校園裡。

這校園裡至少有吃飯與洗浴的基礎設施,而每學習五天,讓學生們休息一天,就是讓他們洗乾淨身上的汗漬與髒東西,能讓他們以更加飽滿的精神投入到下一周學習中。

而學生放假就是老師放假,這是馬周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李泰管不了。

但李泰沒想到的是,馬周居然會大下午的就來這裡喝酒,而且看起來有些醉了!

這高陵的發展怎麼樣自己還看不出來,但馬周的酒鬼屬性也太出乎預料了。

畢竟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休息的時間,正好被自己的上司撞到了。

如果正好在進行某些自己很喜歡,但很不惹人喜歡的事,那就太尷尬了。

所以李泰絲毫沒去跟樓上的馬周打聲招呼的意思,就當做沒有見過他。

這裡的人流就算算不上是川流不息,卻也已經相當繁茂,百姓們更三三兩兩的叫喚著,一些小餐點的店鋪仿佛野草般出現。

衣食住行,這四樣最基礎的生活設施,是那些趕到長安發現長安已經宵禁,錯過進入長安的時間在高陵暫居的人最需要的。

同時一些感覺長安物價太高,所以選暫時待在高陵的一些人的所需的。

而凡是主動來長安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貴。

他們的消費能力也高,出手也比較的闊綽,李泰還是相當歡迎他們的。

唯一可惜的是,在這般古色古香熱鬧的街道上,居然沒有人買賣冰糖葫蘆,真可惜啊。

當然,李泰也明白,這個時候的糖可是奢侈品,想要等著向百姓普及,怕是還遠著。

而就在一行人走著時,便聽到了骰子的聲音,一行人對視了一眼,很快便見到不遠處開了一家賭坊讓李泰有幾分無奈。

賭博這種東西幾乎是從古至今就有的,在唐代的《唐律疏議》也明確提出了禁賭。

但這種東西就好像是禁止世家經商一樣,基本上是雷聲大雨點小,聽聽也就得了。

甚至唐朝幾乎所有皇帝本身都對賭博感興趣,這風氣可想而知怎麼樣。

「賭場……」李泰撇了撇嘴,伴隨著經濟的發展,這種地方的發展是正常的。

但很可惜自己沒有管理這裡的權利,所以自己也不可能合法的取締這裡。

不過,李泰正遲疑著自己要不要進去時,卻見到一個熟人從這裡面走出來。

同樣的李淳風在賭場門口,李泰也瞪大了眼睛,張開嘴說道:「越……」

「叫我四郎!」李泰主動上前說道。

「四郎!」李淳風見到了李泰,神色多少帶著幾分尷尬,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好這一口!」李泰聽到李淳風的話,倒有些意外的看著賭坊。

「主要是一些算學上的嘗試!」李淳風開口道,

「雖然每次擲骰子單次投擲出來的數是不定的,但到底只六個數,每人又有每人的習慣。

理論上來說,只要投擲的數量看得多了,應該能看出這個人投擲出來的骰子數目。」

白鶴與盧安壽兩人聽到了面面相覷,雖然李淳風的每一個字自己都聽得懂,但就實際來說,李淳風說得到底是什麼,那就完全不明白了。

反而李泰聽到了李淳風的話到有些明白了,李淳風所說的已經算得上是統計學了。

當然,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數學大家覺察到這點並不困難,真正困難得是如何把這個知識能夠平鋪直敘的講述出來。

講得任何人都能夠聽得懂,這才是最關鍵的。這樣的差距,就是宗師跟真正聖賢的區別。

因為想要把簡單的問題搞複雜這很容易,但想要把複雜的問題簡單的解析出來,甚至任何人都能看懂,這就是難點了。

「你帶了多少錢去的?」李泰反問了一句。

「一吊錢!」李淳風略帶著幾分雞賊的笑著道,「我每次只壓一文錢。」

「你也不怕被賭坊裡面的人給打了!」李泰倒沒再多說什麼。

「我每次可是輸完了錢才出來的!」李淳風道,「我這麼好的肥羊,他們捨得打!」

李泰聽到李淳風的話,不由沉默了一會兒。

若真如此,李泰總感覺,要是李淳風在路上被打了,只要賭坊裡面的人看見,怕不是要上來幫助李淳風打人才行。

畢竟這可是整整一吊錢啊!

羽絨服在物以稀為貴且能與皮裘爭一爭冬天保暖衣物的情況下,也就買賣到一吊錢。

對普通百姓來說,一年能存一吊錢就相當不容易了。

所以,對於這樣的細水長流的肥羊,賭坊不好好的保護起來那才是怪事。

「那你平時若是輸完了,那是打算走路回去了!」李泰卻是好奇的問道。

李淳風搖搖頭道,「呂科長在前面的花船譜曲,馬科長在你們過來方向的酒樓喝酒。

我想蹭蹭他們的馬車,應該還是能回去的,用不得走上這十里多的路!」

「呂才也在這裡嗎?」李泰有幾分的愕然,但是回想了一下,這樣好像才正常啊!

他們又不是自己下達了命令後,然後就真零零七的工作機器。

在休沐之餘找些能讓自己放鬆的東西好好休息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不過這三個傢伙傢伙一個沾酒,一個沾賭,一個沾色,就不能找點其他的愛好嗎!?

李泰嘆了一口氣揮揮手,道,「算了,我去大商場轉轉,隨你們吧。」

李淳風便果斷告辭,然後就去找馬周去了。

李淳風拉上這個醉鬼,再去拉上了呂才,自己三人的愛好被李泰發現了,雖然李泰沒有說什麼,但多少需要合計合計啊!

李泰打發了李淳風,便來到大商鋪。

這裡是連成片的交易商鋪,小到生活用品,大到奢侈玩物,倒也算得上是應有盡有。

不過最貼心的,還是在李泰進入其中,很快就有車行的人上來詢問是不是要租用馬車。

這裡占地面積相當大,更是以環形構築,內有一圈,外有一圈都在做著經營。

如果想來從頭到尾的轉一轉,就算租用馬車慢慢的走,少說也要轉上半個時辰。

李泰轉悠著商鋪,不得不孔雀的確打理的相當不錯,自己頂多幫助她解決掉來自上層的覬覦,但能把這商鋪發展得這般繁榮,到底還是孔雀自身的能力。

突然李泰停下了腳步,因為有個比自己大幾歲的青年主動的向自己撞過來。

盧安壽果斷擋在李泰面前,卻見到這個青年直接跟著盧安壽撞了一個滿懷。

「啊,對不起,對不起!」這青年起身對盧安壽連連道歉。

「先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掉了!」李泰看得出是這小孩主動撞過來的便開口道。

聽到這話,這小孩倒想要跑,但盧安壽眼疾手快,一隻大手直接抓小雞似的抓住了這小孩的脖頸,擁立一拽,卻見到這小孩手中正好抓著一個眼熟的荷包。

「好啊,居然敢偷到你盧大爺的身上!」盧安壽看著這青年不由大喝道。

「我乃是好漢幫的人,幾位可否看在好漢幫的份上饒了我!」這青年低聲求饒道。

「送去見官府吧!」李泰聳聳肩道:「什麼好漢幫的我們可不認識。」

這青年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他若因為盜竊被抓進去,怕不是要受到段指的刑罰。

一想到之類這青年大聲道:「人販子,有人販子,大家救救我!」

聽到人販子,周圍人開始包圍上來。

李泰看看,這些人看起來頗有幾分的精壯,相互之間合圍起來倒是有幾分默契。

顯然這青年喊得人販子,為得不是讓周圍的人產生同情,而是告訴自己的同伴,自己被抓住了。

「放了這個小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搶孩子!」

「我這輩子最看不得人販子!」……

剎那間,便見到這群人向李泰包圍過來,一個個出手想搶奪回這青年。

見到這幕,李泰腦海中倒仿佛想到什麼,果斷下令:「這些人是刺客,全部拿下!」

聽到這話,原本就跟在了李泰身後的護衛一個個果斷衝出來。

二話不說,便把這些把李泰包圍起來的精壯給三下五除二的全部打倒在地。

這群傢伙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了,就算那個一直喊著人販子的青年也是愣住了。

一時之間嘴巴裡面不知道應該喊什麼好,畢竟他們真沒見過這場面。

而見到了動手,整個商鋪也開始有幾分的騷動。

「我乃是越王李泰,這些人白龍魚服於此,這些人慾行刺於我,現在要帶回去問話,還望諸位莫要慌張!」李泰從容對眾人道,「一切如舊便是!」

話是這麼的說,這時候眾人看著這幾個被李泰抓住的人,果斷馬上讓開了一條道路。

其中甚至有些人是見過李泰的,頓時主動過來搭把手。

這時孔雀也被驚動,親自過來保護李泰,而見到這一幕,這幾個被抓的人頓時面如死灰。

這青年開口道:「我們沒行刺,我們……我們就想偷錢!」

但聲音越來越小,沒有人能聽到了。

李泰聽到了,但沒理會,只是抓住了這些人,然後當天便是向著長安城裡面送去。

李泰知道他們應該沒想刺殺自己,也就想要來偷錢而已。

這偷錢團伙,伴隨著商場人來人往的情況是非常常見的,幾乎任何現金交易的場地都能夠見到這些傢伙們的身影,甚至想要進行根治也會變得非常困難。

但爭相是什麼對李泰來說無所謂。

他們只是讓李泰把這件事鬧大的工具人而已。

李泰想管理高陵需要一個契機,現在隨著他們的出現,李泰感覺說不定這就是契機。

所以可以嘗試著鬧一鬧,若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失敗對自己的影響也不大!

畢竟當他們做賊時,就應該要有隨時會踢上鐵板的覺悟,現在同情他們,那誰同情那些可能被偷了救命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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