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如晦的府邸離開,李泰長嘆了一口氣,自己果然不應該小看這個時代的大臣啊!

「還好自己不要臉,不求挽回所有印象分,但爭取個浪子回頭的印象也是好的!」

說實話,李泰的確是飄了。

當他用日記去影響杜如晦好說,但影響杜如晦後,接下來應該怎麼樣處理好與杜如晦的距離尺度,對杜如晦的遭遇應該要怎樣應對,李泰沒處理好。

而只要稍稍有一點差錯,那對這些頂尖人精來說,肯定能發現端倪的。

但李泰不可能不來杜如晦這裡報道,因為李泰需要維持自身在日記中的人設。

因為李泰演戲的對象不是這些大臣,真正的目標是李世民。

對李泰來說,哪怕這些大臣發現自己在裡面有幾分問題,但自己也不可能做出跟自己日記裡面不符人設的舉動。

自己已經在日記中寫了自己會親近杜如晦,結果轉眼杜如晦要離京就不再理會杜如晦。

對其他人來說理所當然,但在李世民看那充滿李泰心聲的日記後會怎麼想!

是想著李泰心思敏銳,居然這麼快體察聖心,還是反應過來,反推出這日記有問題。

或者自己這孩子有幾分實心眼,所以更要讓杜如晦離開長安,避免李泰胡思亂想。

所以,杜如晦的家李泰必須要來,但只要來了,那麼李泰的一切言語,就非常容易被杜如晦這種頂尖文臣看清楚。

當然,看清楚歸看清楚,但看清楚怎麼對待李泰,對這些頂尖的文臣也是頭疼。

因為李泰不是普通人,是李世民的兒子,而且是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生下來的嫡子。

所謂皇家貴胄,對其他的人來說,在朝廷上混,出錯了一次,那就死無葬身之地。

但對李泰來說,第一沒反李世民,第二沒反李唐,那自己就擁有無數次試錯機會!

舉個簡單的例子,李泰因為來自現代,思維與這個時代的人不同。

所以面對漢滅於誰的話,隨便吐槽了一句,在現代來說,誰還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但那次因為機緣巧合,加上李世民本身為了朝堂的穩定,果斷把李泰踢出去開府。

讓李泰明白了身為皇家子弟,一言一行都不可以失禮。

說實話,這還是因為李泰是皇子,在李世民把李泰踢出東宮,讓李泰開府算是過去了。

但如果換成是其他的人,說錯這話後,怕是一輩子直接就到頭了。

這次事情也一樣,大臣們知道這件事實際上不重要,甚至對李泰有惡感也不重要。

畢竟李泰作為皇子最大的好處就是試錯機會,比普通的二代要更多。

普通人那是失敗一次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翻身,富二代失敗一次可能就會成為平民。

至於李泰是皇子失敗了,就失敗了,當一個皇子,哭著向你認錯,表露出自己知錯就改的決心,你這做臣子的,哪怕是最頂尖的臣子,是不是會有幾分動容。

至少李泰對杜如晦表現出來得就是跟自己老爹一樣,知錯就改,善於納諫的形象。

至於直接哭,且不說做為孩子心虛後哭一下有什麼,就算李世民本人也是淚腺發達。

所以李泰才真正有了李世民的正統傳承啊!

這次教訓讓李泰明白了,自己玩陰謀可以,但陰謀的善後工作,自己能夠做到毫無破綻?

別說李泰,歷史上又有幾個人能夠把陰謀玩得誰都不知道的地步!

基本上歷史上所有玩弄陰謀的人都被人發現了,只不過有的人能好好活下去而已。

因為皇帝需要這些人干黑活,所以能順利活下去,而這種玩弄權術的皇帝到最後都受到反噬。

比如李治讓武則天出來跟朝臣們打擂台,朝廷重臣誰不知道武則天代表李治,所以一個個的講道理,但李治與武則天不講道理啊,最後導致武則天無人能治,奪取李唐政權。

比如唐玄宗讓李林甫執政,從而橫行朝野,是唐玄宗不知道李林甫的不擇手段嗎?

也不是,只不過唐玄宗想要享受了,所以找一個最貼心的丞相。

而李林甫這個很有手腕的精緻利己主義者,便是成為了唐玄宗的背鍋俠。

之後,李林甫因唐代出將入相的制度,會出現自己相位的競爭者,便提議胡人為將,從而為安史之亂埋下伏筆。

所以很多事情,真正的源頭都是皇帝本身,才讓陰謀家們有一種令人無奈的無解。

但只要是陰謀,你用過了那終究會留下痕跡,畢竟官僚這種生物最擅長的就是內鬥了。

古代統治者在統一後,講起怎麼樣做大蛋糕,這些官僚就只能傻眼。

但怎麼樣勾心鬥角,怎麼樣分配利益,他們真是無師自通。

現在的李泰也是如此,別人哪怕不知道李泰是怎麼操作的,但通過對李泰對事物態度前後不一的對應,就能判斷出李泰在裡面參與。

頂多因為李泰是皇子,所以不好對付而已。

「陰謀,權謀這一種東西果然不是我所擅長的,以後還是能不碰就不碰吧!」

李泰嘆了一口氣,明白自己只是個順位十億左右的社會主義事業接班人而已。

自己玩發展,靠著前世的參照,操作起來浩浩湯湯,用事實讓人無話可說。

但在自己不用這些操作,而是通過寫日記來玩陰謀,李泰表示,自己只是普通人啊!

李泰回到越王府,那是在長安連夜都不敢過了,果斷帶人回高陵緊急避險去了。

李泰這般舉動,杜如晦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搖搖頭,

「越王,到底還需要磨練啊!杜芳,準備好牛車,我們明日便啟程幽州!」

杜如晦表示,自己也是需要去正式幹活了。

正所謂聽其言,觀其行,雖然越王認錯態度誠懇,但越王到底沒說他是怎麼把自己給弄出長安的。

說實話,杜如晦真的表示很難理解。

要知道自己可是在李泰的身邊安插了杜楚客,哪怕杜楚客對李泰有那麼幾分心思,但以自己對杜楚客的理解,李泰對自己下手,杜楚客肯定會通知自己。

但李泰就什麼人手都沒用到,然後就這麼把自己這僕射給踢出了長安。

顯然這絕對是非常了不得的手段,李泰沒把這渠道告訴自己也是正常啊!

谷髯

不過,現在杜如晦表示自己先去巡視一下大運河。

等到自己巡視回來,看看李泰到底在玩弄權術,還是在認真做事,自然也就看得清楚了。

畢竟李泰是皇子,還這麼誠懇認錯了,自己若一點機會都不給,那反而是自己不是了。

當然,就在李泰逃回高陵乖乖做事,還是被很多的人見到了這一幕的。

最典型的就是李世民,他心中更是肯定了李泰那日記中所寫得沒錯。

李泰的確想要跟杜如晦親近,而雖然不知道杜如晦跟李泰說了什麼,但看著李泰當天就乖乖回高陵,顯然自己讓杜如晦離開長安去巡視大運河的意思杜如晦肯定明白了。

「不過,讓克明離開長安的意思到了,接下來就是要敲打敲打青雀了。

需得讓他明白,身為皇子也不得無緣無故結交朝廷重臣!」李世民心中若有所思。

而就在李世民黑著臉坐在太極殿中工作,看著下面的官員送上來的奏章,卻見到整個京畿道的稅收都已經收上來。

李世民不由抬起頭,看著竇靜道,「元休,高陵賦稅也都交齊了嗎?」

「前日剛剛交上。」竇靜思索著道,「越王帳目詳細,一共上交十二萬一千兩百三十四石小麥,麻布一萬五百七十五匹,其餘盡為開元天寶,沒有出錯。」

話語間,竇靜便拿出帳簿,把這東西交到內侍手上,上面有詳細數據。

李世民看完這上面的詳細數據,滿意的點點頭,畢竟當初十萬百姓落戶高陵,如果李泰這越王府想隱藏人口,隱藏一部分的人實際上李泰是能做到的。

到時候收稅也不需要收這麼的高,但李泰絲毫沒有要隱藏人口的意思,看看這數據能夠看出男丁占了大多數。

而一般官員為了討好世家,會把一部分人口直接賣給世家,換取世家在地方上的支持。

而最終登記與上報的男性與女性的人口比,會趨同在一比一。

畢竟真出現逃荒,時間越長女性活下來的比例就越低。

這一次災難,幾乎一開始就被按下去了,但即使如此,人口比也不可避免的是男性人口占了絕大多數。

而李泰作為越王府,如果真有心想隱藏一部分的人口肯定能做到的。

但看著李泰拿出來的數據,李世民明白,自己兒子做事上的確是沒有糊弄自己。

李世民抬起頭,看了看房玄齡,卻開口道:「玄齡,當日所說義倉之事是否算數!」

「此乃聖人與朝廷之約,如何做不得數!」房玄齡聽到了李世民的話,站出來說道。

「元休那今年稅收後,補齊義倉還差多少!」李世民聽到這話,對竇靜問道。

竇靜倒從容回答:「此事按照隋朝舊曆,將分戶三等交稅,上戶不過一石,中戶不過七斗,下戶不過四斗,如今秋收之後,已經裝滿義倉三百,想來再過十年便能裝滿義倉!」

「十年……十年!」李世民聽到這話,聲音卻有幾分變冷了!

房玄齡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道:「這是因為去歲幾年花銷大,今年風調雨順定能增加倉儲。」

「……」李世民聽到房玄齡的話,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玄齡,開發鄭白渠吧!」

「額?」房玄齡聽到李世民的話,卻是不由帶著幾分愕然。

他沒想到李泰居然會這麼的說,不由道:

「聖人,國家連年遭災,去年更是用兵突厥,這些情況您都是知道的。

今年雖然豐收,但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尤其去年欠了官員的俸祿更要償還。

我們手中真沒有多少的錢財來開發鄭白渠啊!」

「嗯!」李世民點頭道,「朕知道,國家想發動徭役去興修鄭白渠,的確很難。

但青雀說,如果把這件事情交給他來做,他一定能把鄭白渠開發出來。

而朕只要一道旨意,每年鄭白渠區域開發出來的錢糧滿足義倉後,沒其他苛捐雜稅。

那他保證短則三年,長者五年,便能把這鄭白渠給朕修建出來!」

「……」如果換了是其他人,房玄齡實在是不相信有人能在朝廷沒有任何支持的情況下,把這鄭白渠給修建起來。

但李泰的話……說實話,李泰無中生有去掏錢的能力真的太強了。

別得不說,在兩年前,誰相信只不過是小縣城的村子會興建得這般興盛。

「越王可是有了詳細的計劃!」房玄齡對李世民道。

「嗯!青雀這孩子提出計劃從來都是從錢入手的,他也就這麼個優點了!」

李世民自豪的對房玄齡道,不過語氣中多少卻有幾分得意。

所以李世民也沒賣什麼關子,直接了當道:

「青雀言語,這鄭白渠若開闢出來,都是上好的水田,給普通百姓拿著,時間久了怕也拿不住,反而會被權貴不斷侵吞土地。

所以鄭白渠的這地段,除了朝廷自身出政策要三分之一的土地種植藥材以外,其他開發出來的土地全部交給宗親和世家。

誰家投入多,那誰家拿得地就多。

這些土地不需要交稅,唯一任務就是每年收割後先填滿義倉,多餘便是他們自家的糧!」

聽到這話,房玄齡瞪大眼睛,這麼個操作法,當然也不是說不行。

甚至房玄齡可以肯定,願意參與的人肯定非常多,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在賄賂李世民啊!

「越王真奇才也!」房玄齡卻也忍不住的感嘆。

說實話,這種事情沒說,那自然是誰都不願意開發鄭白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現在把開發鄭白渠跟義倉掛鉤,義倉又跟李世民能不能修建洛陽宮掛鉤,在這一連串操作之下,房玄齡清楚,這鄭白渠的開建的已經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

不說那些到底真清高,還是假清高的世家,但大唐的皇親貴胄,難道出錢討李世民的開心,難道還不樂意嗎!

畢竟,李世民的隴西李家本身就是隴西大族,這些皇親國戚都到這時候了,難道還不拿出點錢來。

而只要有了第一批的初始資金,後面的世家大族誰還不掏錢。

「是啊,青雀做事情的確想得周道。」李世民點頭道,「此事,便讓青雀完成高陵縣令考核後負責主持推進,不過此事干係重大,玄齡你推薦幾位幹吏,協助青雀主持工程。」

李世民思索再三,還是選擇讓李泰繼續外放,也算讓李泰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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