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上交了自己的方案,然後就回越王府去了。

畢竟就算走也不可能這麼著急的走,又不是什麼生死攸關的關頭,照常回去,照常休息。

然後李泰剛洗漱好,準備躺下來,便有內侍過來宣李泰入宮,說是李世民召喚。

李泰能怎麼辦呢,還是只能重新穿好衣服,無比無奈的跑過來。

而等到李泰來到兩儀殿時,倒是嚇了一大跳,鴻臚寺唐儉,兵部尚書李靖,民部尚書竇靜,戶部尚書戴胄,中書令溫彥博,侍中王珪,尚書左僕射房玄齡,可惜沒見到魏徵。

李泰心中不由略帶著幾分的發慌,感覺這規格的會議是自己能來參與的嗎?

「青雀,你的平遼東一策我已經給諸位的朝臣們看過了,但諸位大臣對你的政策多少有幾分疑惑,需要你來解答一下。

解答得好,你便做好去幽州的準備,解答不好,那我也就只能另外給你安排一處地方了!」

李世民倒略帶幾分的期待道。

很顯然,李世民純粹是看熱鬧不嫌棄事大,同時也想明白一下李泰的策略。

「這是應該之事!」李泰點頭道,「還請諸位大臣給青雀查漏補缺,青雀在這裡謝過。」

眾人見到李泰這般的話語,倒是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打算先選一個人出來問一問李泰。

一群人的目光由房玄齡開始,向王珪、溫彥博、戴胄、竇靜、李靖,以及唐儉看過來,落到唐儉之時,唐儉也只能硬著頭皮出來。

唐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從三品的鴻臚卿都有幾分官職地位不夠的時候。

唐儉出來給李泰與李世民先行禮,然後道:「越王,今日聖人召我等前來。

看了越王您所寫的以幽州為核心撫異族,積輜重,平遼東的策略。

深有所感,更有所惑,所以便請越王過來為等解答一二。

比如我,越王便提議過由鴻臚寺配合,團結當地異族。

我有所好奇,越王準備需要我鴻臚寺,怎麼樣配合您?」

唐儉一口氣把整個事情始末跟李泰說了清楚,同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很顯然,唐儉看到李泰那真的是一臉茫然,並沒什麼準備,便是提醒一下。

而對李世民來說,讓李泰在沒準備的情況下,接受朝廷這群文臣詢問,明明白白就是針對李泰的考核。

李泰能不能說服所有朝臣倒是其次,更重要得是要看看李泰到底對幽州那邊有多少準備。

簡單的說,李世民要看得就是李泰的一個態度。

畢竟幽州幾乎是朝廷在東北最重要的城市,哪怕李泰有能力也有恆心,但讓一個皇子過去李世民多少還是有幾分不放心。

所以這群人便是對李泰的最後考驗了。

李泰聽到了唐儉的話,倒是說道,「唐鴻臚可還記得還在修築的鄭國渠!」

唐儉聽到了李泰這話,倒是有幾分的恍然。

而李泰道:「因為我在高陵用東突厥異族,感覺他們作為徭役進行勞動還是很不錯的。

那我覺得這種方案便能用到幽州,讓幽州異族勞動,通過勞動改變他們的習俗,使得他們成為漢人。

對比起鴻臚寺需要千里迢迢的把異族轉到高陵,異族直接在幽州就能送入我的手中。

等他們為大唐建設多處設施,完成勞動改造,到時去民部再換個戶籍,想來也不是難事。」

唐儉聽到李泰的話,不由皺起眉頭。

對鴻臚寺來說,理論上所有的異族都是要跟鴻臚寺打交道的,只不過以前鴻臚寺只是管異族中的上層人物,對底層百姓那真的是視而不見。

畢竟為了幾個異族百姓費心,那投入與回報也不成比例啊!

但現在,因為李泰只要有什麼工程,那就會向鴻臚寺招募很多的外國異族來替代徭役。

這就在無形間增強了鴻臚寺的職能,尤其原本頂多也就是往來接送的人,現在慢慢成為了大唐頭號奴隸販子……不對,是人力開發部門,這價值自然就往上走了。

而且越王這裡能用這種方法操作,那大唐其他地方修橋鋪路之類的建設呢!

隨著視野打開,唐儉已經感覺到鴻臚寺這個原本的清水衙門,現在的權柄越來越重了。

唐儉對李泰鄭重行禮,對唐儉來說,這個理由已經足夠說服自己了。

不過,民部尚書竇靜馬上走出來,看著李泰道:

「越王的意思是,到時候會有大量異族百姓會以此成為我大唐百姓。

若如此,豈不是胡漢混雜,怕是又會成五胡亂華之禍!」

「肯定需要登記造冊的!」李泰道,

「唯有把他們登記造冊,那若他們犯了什麼事,我們便以唐律將他們處置。

唐律高於他們的習俗,只有在不違反唐律的情況下,才讓他們按照自己習俗處理事情。」

聽到這話,竇靜倒有點明白李泰要做什麼,很簡單,名正言順而已。

而對華夏來說,也正是講得這個的。

如果這些異族人真的入了籍貫,按了手印,成為了華夏百姓,那就能純粹用大唐的辦法去管理他們,這才是最關鍵的。

所以竇靜想了想,倒沒再提反對意見,畢竟至少從鄭白渠的試點來看,這些東突厥的遺民被同化的相當好,若現在讓他們上戶籍,想來都能成功的上大唐的戶籍。

這時候李靖站出來,對李泰道,「我倒對越王您平遼東高麗的想法很是感興趣。」

「李尚書,您有什麼地方有建議的,泰定盡力解釋清楚!」李泰看著李靖說道。

「就從越王打算用管仲之謀開始吧!」李靖道,「越王計劃的第一步是要通商。

朝廷出面,高句麗能夠通商自然是很好,但若高句麗不通商呢!」

「我們大唐水師也在渤海鍛鍊了三年了,或是剿匪,或是打魚,總該找一個對手試一試水準了!」李泰道,

「讓大唐水師出動,直接沿著岸邊騷擾高句麗也就是。

高句麗國小而地狹,能耕種的地方有限,騷擾個幾次,我們也不求割地,只是開放通商口岸,很合理吧!」

「但若如此,此開岸的港口怕會被高句麗緊緊盯住,很難發揮奇襲效果!」

李靖此刻從實戰角度,說出了這開放的通商口岸很難發揮作用。

「那可是讓隋朝滅亡的導火索,這本身就不可能指望高句麗直接覆滅!」李泰感嘆道,「能開放通商口岸,行管仲之策,一點點侵蝕高句麗就很不錯了!」

「我覺得,越王可能有些小看了高句麗!」王珪道,

「高句麗頗具韌性,若我們能夠沿海攻擊高句麗,那以後高句麗是不是能沿海進攻大唐。

若如此,大唐便是要增加數千里的防線了!」

眾人聽到了王珪這般的說法,不由嚴肅起來,這的確是輕乎不得的大事啊!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李泰倒是從容的道:

「但水師並不是那麼容易訓練的,它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士兵,更是需要資源與技藝,而且培養出來後,每年都需要維護與保養。

說實話,且不說我大唐水師未必會輸給高句麗,甚至就算是輸了,只要將士能夠活下來,我們的水師只會越打越強,但高句麗卻註定越打越弱!」

「為何?」王珪聽到了李泰這話,倒是有幾分好奇的問道。

「無他,以本傷人而已!

高句麗體量就在那裡,不論高句麗想要怎麼發展,都決定了他們的數量與規模是有限的。

但對我們來說,縱然水師被打到全軍覆沒,只要人沒事,物資足夠的情況下,造船也不過只是下餃子,跟高句麗繼續拼殺下去也就是了!」

李泰道,「哪怕十換一,只要能把高句麗給耗死,那我們就往死里耗!」

王珪聽到李泰的方法卻是有些發愣,就算是在場的其他人看著李泰的目光也很是迥異。

一直以來兵法不都是講究怎麼樣以少打多的嗎?

為什麼到了李泰的嘴裡,動不動就以本傷人,動不動就十換一,這真靠譜嗎?

雖做到這個位置,但李泰這種表明了要以勢壓人的辦法,王珪是真不知道是不是有道理。

不由目光向著李靖看了過去,畢竟也就李靖這軍神能回答自己的疑惑。

而李靖看著王珪有些疑惑的向著自己看了過來,卻只能苦笑著說道,

「若用越王這種打法,怕對面是神仙也受不了,但越王真能有這般造船速度嗎!」

「停停停!」李泰看著李靖,道,「這個問題先放一放,我的意思是,用水師逼迫,能不能逼高句麗與我們進行通商,至少短時間內進行通商!」

「如果只是通商這個要求的話,那想來高句麗是不會拒絕的!」房玄齡一錘定音道,「但這種通商,怕是很容易在高句麗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斷掉!」

李泰搖搖頭,道,「這通商的大門一旦打開,想要合上那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當我們與所有高句麗王公大臣都有所交易時,關上通商大門就等於對整個高句麗宣戰。」

眾人聽到這話,倒也不由眯起了眼睛,很顯然這般手段他們不是不會想到,而是從沒有從這個方向去想過。

但想一想李泰從來都是用錢開路的姿態,這還真是李泰的方式。

李泰道:「當然,對我們來說,也需要這麼一個對高句麗的窗口。

畢竟高句麗能夠讓隋朝失敗三次,可見高句麗這個民族的韌性。

我不認為高句麗是好對付的,所以藉助這個窗口讓我們能夠窺察到高句麗的局勢,以及高句麗本地的信息,這些都很重要。」

最起碼能根據商道知道高句麗境內的山川地形,將來進攻高句麗也多了一分準備!」

眾人聽到李泰的話,到底明白了通商這步的重要性。

這就仿佛是在高句麗的身上切出一處傷口,不僅是要高句麗了流血不止,更重要得是藉助這處傷口污染整個高句麗。

不得不說,聽到這裡,眾人明白李泰的平遼東的策略已有足夠價值了。

整個政策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步步來,覺得能推行下一步了,那就推行下一步。

而且每步都能增加將來真的出兵高句麗的勝算,但只要雙方沒有要發動戰爭的意思,那雙方間卻也能進行通商。

總而言之,只要不爆發戰爭,誰也不知道這通商到底是毒是糖,可以說這已是眾人所能接受的最好政策了。

「不過,錢怎麼來?!」房玄齡到底站出來,看著眾人都被李泰所說動的樣子,房玄齡明白想把個吹得牛真正的落到實處,最重要的就是錢。

哪怕提出這計劃的是李泰,哪怕李泰已經證明了自己真的很能賺錢,但這次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是謀國。

發展高陵只證明了李泰的內政才能,但想謀國,哪怕四兩撥千斤,李泰至少需要四兩吧!

但相對國家而言,謀國所需要的資源就更多了。

「我需要以幽州為核心干涉周圍幾州發展規劃的權利。

我需要打破朝廷鹽鐵專營,能夠自行製鹽煉鐵的權利。

我需要水師護航,保證與高句麗之間進行通商的權利!」

李泰卻是一口氣的說出了自己所需要的權利,喘了一口氣,才徐徐道,

「若朝廷能給我這些權利,那我便一定在不影響幽州以及周圍地區賦稅的情況下,短則三年,長則五年,做好讓朝廷可統帥十萬大軍征討高句麗的準備。」

在場的眾人聽到了李泰的話語,雖然皺眉,但也沒有覺得李泰所要的東西過分。

說到底,李泰要的東西都是內政權限,而不是兵權。

對在場的任何人來說,李泰既然要行政,那多要些內政權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畢竟只要李泰不涉及軍權,說實話在眾人看來,實際上李泰要得東西真不多!

房玄齡看著李泰自信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李泰雖然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但無可否認,李泰已經把這問題給解答了。

因為李泰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向朝廷要錢,相反的,只要朝廷給李泰權利,那李泰便表示這謀國的錢我自己出!

這不由讓房玄齡感覺到幾分的疑惑,幽州,不,就算整個河北道,有這麼多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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