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劍距離華雲樓還剩下一尺的地方遭遇了阻擋,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劍鋒阻擋在外,劍鋒撞擊在屏障之上,劍身如同薄冰一般碎裂,整個劍身全都碎裂成渣。

白玉宮的手上只剩下了一個光禿禿的劍柄,她將劍柄全力向華雲樓扔了過去,卻反彈回來撞擊在她的胸口。

白玉宮尖叫著從空中跌了下去,身體越過圍欄,直接向山崖下墜落。

眾弟子齊聲驚呼,這女人終於要把自己作死了。

八卦台上的骨舟已經不見,白玉宮落入雲霧之中,感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身體卻已然落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骨舟之上,華雲樓背身站在骨舟前方,骨舟在穩穩接住她之後,冉冉升起。

白玉宮意識到自己和華雲樓的修為有天壤之別,只怕今生今世都無法找他報仇了。

華雲樓道:「生死全在一念之間,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要跳。」

白玉宮望著身邊的白霧,忽然感覺自己在這世上是如此的孤獨,自己的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前所未有的孤獨感籠罩了她的內心,身軀蜷曲在骨舟里,低聲啜泣起來。

面無表情的華雲樓聽到她的啜泣聲,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秦浪義無反顧地跳下了山崖,山風從他張開的嘴裡灌了進去,蒙在骨骼外面的甲障迅速膨脹起來,在白龍江的時候,他曾經被周鍊石用骨簫吹得周身膨脹,利用體內氣體的反衝逆轉戰局擊敗了周鍊石。

剛才的那種狀況下,秦浪沒有選擇,如果僅僅是林逸風為代表的七名四代弟子,利用白玉宮要挾他們大機率可以逃出生天,可華雲樓的出現讓一切轉機都沒有了可能。

自從第一次見到華雲樓,秦浪就對此人懷有敬畏,華雲樓似乎擁有看穿一切的能力,而且他又不近人情,不知為何,秦浪總覺得他對自己抱有殺伐之心,種種跡象表明凝翠崖一事就是他的刻意安排,不排除他借用肖開壁的手來剷除自己的可能。

利用白玉宮要挾的策略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秦浪在華雲樓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計劃全新的逃生方案。

選擇束手就擒,其結果只有死路一條,不僅僅是自己,還有白狐雪舞。

跳下去也許會死,但是好像還有很大的機會可以逃出生天,在吸入了足夠的山風之後,秦浪周身的甲障膨脹如球,下降的速度明顯減慢。

山崖很高,只有親身丈量過,才知道萬丈深淵的真正意義,死亡並不可怕,奔向死亡的過程才可怕。

秦浪本來還擔心華雲樓會駕著骨舟追上來看看他們有沒有死,幸好沒有發生這種狀況。

山風越來越大,而且方向不定,膨脹後的身體受風的影響很大,朝著山崖越來越靠近,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秦浪手足亂舞,猶如在空中游泳一般,可惜他並沒有空中跳傘的相關經驗,非但沒有遠離山崖,反而距離山崖越來越近。

白狐雪舞驚呼道:「……要……要撞上了……」

秦浪道:「沒事,不用緊張……」

膨脹成皮球一樣的身體不可避免地撞在了山崖上,然後反彈了起來,雪舞發出驚呼之聲,腳爪已經就快抓不住秦浪。

風的方向很亂,一陣山風從下方席捲而起,秦浪向上飄起,以為危機暫時得以解除,卻聽到雪舞尖叫了起來:「上面,上面!」

秦浪目前的膨脹狀態轉頭很難。

就在他們上方,有一棵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鳥不沾,鳥不沾的上面生滿銳利的尖刺,密密麻麻就像箭矢的鏃尖。

雪舞道:「快向下,向下!」

秦浪也想向下,可是他此刻根本無法操縱身體,被這股衝下向上的陰風吹得仍然繼續升騰。

雪舞惶恐地抓住秦浪的頭髮,身上純白如雪的毛都豎立起來,無可避免。

秦浪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擋了一下,數以百計的棘刺穿透了他的甲障,秦浪大吼道:「雪舞,跳!」用力將雪舞扔了出去。

雪舞騰空跳到了前方凸起的岩石上,不等它做出下一步的反應,就看到秦浪的身體如同流星一般墜落。

氣體從被刺破的裂口爭先恐後地向外排出,秦浪因為反衝,就像一顆火箭彈一般旋轉著射向下方的深淵。

即便是在這樣的生死關頭,秦浪仍然保持著過人的冷靜,抽出短刀刺入胸口,一刀將腹部劃開,讓更多的氣體從前方的切口排出,這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降低反衝力。

一切來得還是太快,儘管秦浪所有的應對措施都選擇正確,可是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應該起到了一定的緩衝作用,但是仍然無法扭轉大勢。

穿過一層黑蒙蒙的霧氣,秦浪看到了地面的景物,景物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放大,可見他下墜速度之快。

沒有時間做出反應,秦浪的身體就摔落在了地面上,幸好不是山岩,但是土質很硬,感覺不到痛,身體就在衝撞中變得四分五裂,前不久才剛剛接上的頭顱沿著斜坡嘰里咕嚕地滾了下去。

視野中是一個瘋狂旋轉的世界,聞到一股腐臭的氣息,頭顱一直轉到斜坡下方的沼澤,這才得到緩衝,在沼澤中越轉越慢,終於停了下來。

從秦浪的角度可以看到剛才滾落下來的斜坡,三十度角的樣子,算不上陡,卻很長,換成過去,很輕鬆就能爬上去,可現在自己只剩下一顆光禿禿的腦袋,只能眼睜睜看著。

身體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大機率散落在最初的落點。在李空山衣冠冢的時候,這身骨骼也曾經解體,不過當時還是全都找了回來,既然那次可以,這次也一定可以。

秦浪提醒自己務必要冷靜,嘗試和自己失去的身體建立聯繫,一直努力到月上中天,心中的信念和希望也隨著夜色的到來變得越來越黯淡,也許腦袋和身體的距離太遠,彼此之間感知不到對方的存在。

現在只能等待外援,希望雪舞不會放棄,也許它能夠很快找到自己。

黑漆漆的夜色里秦浪黑洞洞的雙眼望著這黑乎乎的沼澤,他開始想到一個可怕的現實,如果雪舞找不到自己怎麼辦?如果永遠沒有人發現自己怎麼辦?

夜好像突然睡去,死一般的氣息,死一般的寂靜。

烏鴉的叫聲驚醒了沉睡的夜,它撲楞著翅膀飛了下來,踩在秦浪的腦門上,低下頭,篤!篤!竟然開始去啄秦浪的眼眶,兩隻眼睛雖然在墜落中崩裂,可畢竟還殘存著些許的血肉。

秦浪看到烏鴉尖銳的嘴喙不停刺向自己的眼眶,連一隻鳥兒都能虐待自己,這是一種怎樣悲哀的命運,卻偏偏無可奈何,只能接受。

沼澤地里,一隻白骨森森的骨爪慢慢冒升出來,突然這骨爪閃電般啟動,一把就將烏鴉的雙腿抓住。

烏鴉尖叫著撲楞著翅膀,黑色的羽毛四處紛飛,一具白骨骷髏從沼澤地里爬了出來,雙手各自扯住烏鴉的一條腿,用力一扯,將烏鴉扯成兩半,鮮血四處飛濺,迸射了秦浪滿頭滿臉。

白骨骷髏將烏鴉的屍體扔在了地上,低頭望著秦浪。

這骷髏的腦袋只剩下了半個,另外半顆腦袋應該是被刀劍之類的利器削掉,邊緣齊整,裡面空空如也。

秦浪暗自佩服這骷髏強悍的生命力,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死而不僵。

骷髏一隻黑洞洞的眼眶對著秦浪,看了一會兒,它蹲了下去,仿佛在思考人生,足足考慮了半個時辰,終於伸出一雙骨爪,抓住自己的半個頭顱,用力一擰,竟然將它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擰落下來。

秦浪被這貨出人意料的行為嚇了一跳,他開始意識到這骷髏想幹什麼。

骷髏捧起了秦浪的頭顱,秦浪激動不已,從心底催促著骷髏,快裝上去,快裝上去,只要自己擁有了全新的軀體,就能夠走出困境,找回本屬於自己的散亂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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