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之亂？」
提到這個，司徒青青臉上的神情一時無比複雜。
既有著仇恨、憤怒……也有無奈、苦澀，甚至帶著一點恐懼。
「想必閣下也聽到了，百巧祁家、青葉徐家、天符沈家還有宋家一齊沖我家發難……其實不過是覬覦我家在紫幽山秘境中的收穫。」
良久，司徒青青表情冷淡地回答。
『此女有所隱瞞，我記得……當初可是有人喊『上宗有令』的……越國只有一個上宗，那便是——玄天宗！門內有築基大修數十，還有結丹老祖坐鎮，堪稱越國修仙界當之無愧的霸主！』
『不過……司徒家與紅葉谷，果然因為紫幽山秘境遭難了麼？』
方夕暗中思忖，又似隨意般，問出自己心中最想問的問題：「對了……今日坊市陣法，似乎被二階破禁符攻破，此事與那雲夢仙子以及符師陳平，是否有所關聯？」
「嗯？道友竟然知曉陳平？」司徒青青頗為意外。
「呵呵……我自然知曉一些。」方夕高深莫測地回答。
司徒青青咬了咬紅唇，卻又嘆息一聲：「事已至此，也並無不可對人言……的確，今日坊市被破，乃是我司徒家計差一籌，沒有算到那個陳平，竟然覺醒了『血符靈體』！」
「原來如此……」方夕頷首：「不過關於『血符靈體』的細節，仙子可否告知一二？」
他倒是知曉，修仙界中，也有修士不僅具備靈根，同時還具備某些靈體天賦。
比如『劍骨』，就十分適合劍修。
而『玄水靈體』若配合水靈根修士，能讓其功法進步速度猛增一籌，比如具備此靈體的中品偏水靈根修士，修煉速度幾乎堪比地品水靈根的天才的。
曾經就有這樣一位靈體修士出世，引得越國上下震動。
只是這靈體比靈根還要稀少，在修士中幾乎萬中無一。
至於血符靈體有何功效，方夕還真不知曉，畢竟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血符靈體是一種符道體質，天生契合符籙大道，能使修士在符籙一道之上突飛猛進，既能主動消耗精血，增加制符成功率，也更容易突破極限，製造高階符籙……甚至在必要時刻消耗自身壽元，將特定符籙提升一個大品階！」司徒青青介紹道。
「符道體質？」方夕有些吃驚，居然還有特別適合符籙一道的靈體？
這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修仙界中奇功秘技數不勝數，多出一種血符靈體也是正常。
很快，他就聯想到陳平的突飛猛進，以及坊市中那一張關鍵的二階破禁符：「所以……那張破禁符是陳平所製作，本身乃是一階上品……但其消耗精血壽元，硬生生將其推入二階層次？這血符靈體，當真恐怖！」
「哼，不過竭澤而漁罷了，那陳平不過鍊氣期……為了此張符籙，起碼消耗半個甲子的壽元。」司徒青青提到此人，還頗有些氣憤：「我司徒家本已經通過追蹤茗青閣那雲夢賤人，查到蛛絲馬跡，正要上門抓人，沒想到對方就狗急跳牆……」
『等等，還有點不對……如果陳平是血符靈體，怎麼可能一開始還那麼窮困潦倒，居然還是靈農？』
方夕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直接問了。
司徒青青坦然回答：「血符靈體是一種隱性體質，平時不顯，關鍵還是要後天激發開啟……」
「莫非所謂的開啟，需要某種符籙傳承？」方夕想到陳平的轉變，就在獲得宗符師的筆記之後，不由如此猜測。
「非也……」司徒青青冷笑：「我司徒家雖然對靈體研究不多，但根據我的推測，此靈體之開啟，大概需要某種血祭！」
「血祭？！」
方夕驀然間，想到了殺害宗符師的『寇氏三凶』！
方才追殺司徒青青的，就是『寇氏三凶』中的老三！他們明顯與這些叛亂勢力穿一條褲子！
當然，寇氏三凶是外人的稱號，他們三兄弟一般自稱三雄來著……
這麼聯繫起來，簡直細思極恐！
『我早就有些奇怪，陳平交往的圈子有些高了……想必是靈體未曾開啟之前遇見雲夢仙子等人，被發現端倪，然後故意折節下交……』
『大概是這血符靈體未開啟之前，也有一些印記與線索，可以通過某種手段確認……』
『然後，便是研究如何開啟……雲夢仙子等人聯繫寇氏三凶，也不知為陳平湊了多少血祭材料，就連宗符師也……』
『幸好我機靈，基本不離開青竹山，否則只怕……』
『嘖嘖……陸道友可真是羊入虎口啊，也不知陳平本人知不知情？這算殺其夫而占其妻吧？當真曹賊啊！還有宗符師的幾個孩子，都認賊作父了……』
『然後，便是陳平順利開啟血符靈體，一飛沖天……』
這裡面的一些關鍵變化，方夕甚至親身經歷過。
此時再回想起來，頓時覺得都有跡可循。
『一切都清楚了……由於司徒家與紅葉谷在紫幽山秘境的豐厚收穫，導致兩家實力大漲，引起『玄天宗』的不安，安排附近勢力予以剿滅……』
『至於陳平？或許一開始雲夢仙子只是想拉攏一下這位有可能覺醒血符靈體的天才……但後來伴隨形勢變化，卻安排其血祭，要瘋狂壓榨其力量……最終消耗其壽元，製作二階破禁符，為攻破青竹山坊市出力！』
人總是短視的。
哪怕是修仙者，也同樣如此。
雲夢仙子背後的是青葉徐家，只是一個築基家族。
血符靈體這種符道頂級天才未必守得住，更大可能是玄天宗一道命令傳來，便得乖乖送入宗門為弟子。
如此一來，雖然也能收到一點宗門獎勵，但並不算很多。
遠遠不如攻破青竹山坊市的利益大！
『竭澤而漁，這是散修甚至小宗門小勢力的首選……什麼培養絕世天才一飛沖天，再回報宗門雞犬升天的事例不是沒有，但就極少極少……為什麼？因為小勢力的資源根本不夠培養絕世天才所需，甚至可能引起敵對勢力的提前抹殺！這就叫德不配位，必有其殃！』
『相反，這種殺雞取卵的手段看起來浪費，卻能獲得更多的眼前利益……如何選擇，自不必說！』
方夕嘆了口氣。
這既是感慨，也是為陳平而惋惜。
若是此人生在一些資源豐富，有強大宗門的修仙界，或許修仙之途會比如今順遂許多，不會走入絕路。
「道友莫非認得陳平？」
司徒青青明眸善睞，仿佛看出什麼一般。
「不，只是在感慨一位頂級符道天才之隕落……」方夕心頭一跳，語氣依舊平淡。
鍊氣期修士壽元都在百歲左右，驟然減掉半個甲子，也就是三十年！
這絕非一個小數目了。
司徒青青也並未追究，反而又誠懇一禮：「道友實力過人，不知可願加入我司徒家，成為客卿？雖然我司徒家如今正是風雨飄搖之際，但患難才見人心，此時絕對對外來散修一視同仁，只要立功必有獎賞，增進法力的丹藥、強大法器與符籙、乃至家祖築基的心得……都能傾囊相授！」
『這司徒青青果然身份不太簡單……連築基心得都敢隨意許諾。』
方夕雖然有些心動，但也僅僅只是一點點而已。
或許司徒青青說得不錯，瀕臨滅亡的司徒家什麼飲鴆止渴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但他怎麼可能願意去給司徒家陪葬？
因此果斷拒絕道：「本人閒雲野鶴慣了，不願加入什麼勢力……仙子一路保重，咱們後會有期！」
拱了拱手，施展身法，宛若龍蛇一般飛快竄了出去，只是幾折，便消失不見……
『此人是誰？』望著方夕離開的背影，司徒青青目光微凝：『煉體二重的體修……使用的更加類似世俗武者的身法，卻又猶有過之……此等人，不會默默無名才是，如果家族四海堂還在，未必不能查出蛛絲馬跡……』
但旋即，她臉上便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青竹山坊市被猝然攻破，一位築基老祖生死不知。
司徒家的未來怎樣還說不定，實在沒有這個精力去調查一個區區鍊氣中期的體修了。
『玄天宗，還有徐家、宋家……此仇我司徒青青記下了。』
司徒青青最後望了一眼坊市方向，換了一個花籃法器，飛快駕馭著離去……
……
另外一邊。
方夕跑出老遠，來到一處山林間。
溪水潺潺，上面還漂浮著枯樹的落葉。
他選了一塊巨大青石下方，挖了一個地窖，又做好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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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青竹山附近要亂起來了，大勢力覆滅是小魚小蝦的盛宴，方圓數百里都不會太過平靜……我懶得摻和，還是躲躲為好。』
這一次，方夕準備在大涼好好躲幾年。
哪怕為此耽誤了長春訣進度……反正他在此功法上也沒什麼進度，再說……還有混元真功代替呢！
若是能在大涼晉升真罡武聖，也就是堪比煉體三重修士的宗師之境，那回來搞不好還能吃一波魚尾。
『還是算了……魚尾最好都不要吃，我只要掌握兩界貿易，還怕沒有資源？』
大涼。
三元城外的一處荒山。
方夕的身影浮現，繼而帶著一點激動之色，看著手上的兩個儲物袋：「總算到檢查戰利品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