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說起影子,虞幸最先能想到的,就是階段二里,守在周雪床邊的那道黑影了。

他當時已經看出那應該是鬼新郎,也就是方少爺的鬼魂,現在大師又專門讓他小心影子……所以方少爺死之前,就有控制影子的能力了嗎?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啊。

虞幸關上大師的門,這一次,一種被注視的感覺油然而生,其中的惡意一閃而逝。

他微不可察地偏頭看去,正好看見侍女阿翠在遠處的樹下掃落葉,和他隔著整整一個半院子,中間還豎了道拱形院門。

[這不是昨天站出來指認幸的妹子嗎]

[被幸懟的妹子]

[她怎麼在這裡]

這麼遠,她能看到我?虞幸眼睛眯了眯,他也是仗著自己被削弱後的視力依然比大多數人好,才能將彎著腰,垂著頭的阿翠認出來。

可阿翠一個近視眼,怎麼能看他看得那麼準確?他相信,阿翠不會隨隨便便對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露出強烈敵意,這沒有道理。

當然了,虞幸朝她看的瞬間,阿翠就已經收回視線,裝作正在認真打掃的樣子,

虞幸揚起一個有點陰沉的笑容,輕聲自語道:「呵,我還沒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了。」

他理了理衣服,既然阿翠假裝沒看見他,他也就配合地當什麼都不知道,沿著一條現在沒人走動的小路,貼著植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轉身後,那種注視感再次襲來,直到他進屋才消失。

「啊~這才有點意思嘛。省得我把一個團隊遊戲完成了單機。」他在床上坐下,不得不感嘆一下從前的人們生活有多枯燥。

作為僕人來說,白天除了幹活吃飯就只能發獃,晚上七八點就該睡覺,九點不睡就是熬夜,十二點不睡就叫徹夜失眠。

[哈哈哈單機可還行]

[先別笑,他為什麼要自言自語?]

[什麼東西有意思,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誒,幸的視角里看不出來隊友是誰,我想去別的直播間瞄一眼]

[享受被劇透的快樂?]

由於虞幸的角色算得上一個反派,而且被大師的人、方少爺的人緊緊盯著,根本沒有機會去認真地找隊友,所以觀眾雖然能在這兒看到劉雪那條線的劇情,卻少了一點安全感。

確實就像虞幸說的,像單機。

虞幸掃了一眼床頭柜上擺著的雜書,目光暗了暗。

實在是無聊到了一定的境界。

這種時候,不給自己找點樂子,他會很不開心的。

就像最開始的推演,他之所以扮成膽小鬼,還不是為了好玩嘛。

他出生那會兒,已經不是這樣了,加上在學校的時候學習很充實,完全沒體會過如此健康的作息。

也算是……反向感悟了一下人生吧。

反正現在沒事可做,虞幸乾脆把這個階段接下來的打算在腦子裡羅列了一下。

第一,把礙事的惡鬼幹掉。

第二,搞清楚夫人和大師之間維持關係的紐帶是什麼。

第三,找出大師的目標和夫人的目標,夫人對方少爺的態度也一定有原因。

第四,小靳和劉雪的後續需要著重關注。

第五,找機會背刺一波大師,讓大師體驗一下快樂。

最後一點是最可有可無,又最重要的,虞幸現在就是想完成第五點,可惜沒有足夠的前提條件。

列好這些,他胳膊撐著臉,微闔著眼,似乎打算休息。

不一會兒,阿桂完成了中午的工作,推門走進,伸了個懶腰,然後有點奇怪地問道:「小靳,你在幹什麼啊?」

虞幸轉過頭,眉毛一挑:「在等你啊。」

阿桂奇道:「等我?小靳怎麼啦,是梁媽媽又打你了嗎?」

「不是。」虞幸看著阿桂,起身關上了窗。

「你是外來者吧?」

「什麼?」阿桂懵逼。

虞幸靠在窗沿,神色似笑非笑,他身體前傾,做出一個頗有壓迫感的姿勢:「我說——你是外來者吧?」

「什麼是外來者?」阿桂神色警惕起來,「小靳,你不會被梁媽媽虐待瘋了吧?」

「這裡可就我們兩個,哦不,你一個大活人在啊。」虞幸嘴角咧開,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沒有別人看見的時候,我可是能把你……」

話音還沒落,阿桂就果斷轉身,飛起一腳踹向房門,轉身的同時,一道黃色紙符長了眼睛一般往虞幸頭上襲來。

他瞳孔收縮,由於毫無準備地被惡鬼抓包,背後浮起一層冷汗。

很顯然,阿桂已經做好了房門被禁錮無法打開的準備,誰知道一腳下去,門開得毫無阻礙。

外邊兒還有僕人在打掃衛生,聽見這個屋子的響動,向阿桂投來詫異的目光。

「噗。」

身後傳來一聲笑,阿桂比外邊兒的掃地小姐姐還要詫異,緩緩轉過了頭。

只見,他的符咒準確無誤地貼到了「小靳」的額頭上,但是小靳毫無反應,甚至很幼稚地對著垂下來的符紙吹了口氣,任由其站在腦門兒上:「逗你的,別緊張,把門關好。」

[???怎麼感覺好像和別人的直播間合起來了,人變多了好多]

[不是錯覺,靠這個小靳嚇死我了,他是推演者?]

[哈哈哈哈新來的觀眾朋友你們好,幸老扮鬼人了]

[笑死,幸的扮鬼技能永遠向著友方輸出]

新觀眾:「……」

阿桂:「……」

他眸光一閃,很快想清楚了事情的走向,試探道:「你是最先進入這個階段的那支隊伍的人?」

「猜對了。」符紙蓋住了虞幸的面部,十分阻礙視線,他這才戀戀不捨把符紙摘下來,「用符的……還真是眼熟呢,你是洛家的人啊。」

推演者在這場推演里沒有利益衝突,洛良確認眼前這人不是惡鬼,而是其他隊伍的推演者之後,稍微放鬆了一點。

他昨晚剛進第三階段,如果能遇到一個先一步進來的人,無疑可以從對方身上得到很多信息。

「我是洛良,有一個隊員,洛曉。」阿桂這張怎麼看都很好欺負的臉上露出沉穩的神色,主動作了自我介紹,然後問,「這位朋友做事風格很……隨性,是許家人嗎?」

觀眾聽出了他的猶疑,紛紛接上了彈幕。

[盲猜停頓是想說「惡趣味」]

[是「詭異」]

[是「人幹事」]

[許家風評被害]

虞幸攤攤手:「趙家趙儒儒這一隊的,外姓小替補。」

洛良:「……」

這可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他定了定神,這才接著道:「原來是幸。」

作為一個風格沉穩的准明星推演者,洛良當然仔細看過參加死亡平行線的名單,即使關於每個人的資料不多,記住所有隊伍的人員分布卻是輕而易舉。

「你怎麼看出來我是推演者的?」

「很簡單,你剛才吃午飯的時候,幫我喝止阿虎了。」虞幸熱心地為他分析道,「阿桂雖然不膽小,但是性格溫和,哪怕是一間屋子裡的人對我不好,他也只會小聲反抗,慢條斯理。真的,要不是你中午那一嗓子,我一直以為阿桂不會大聲說話呢。」

竟然是這種小細節嗎,這個人夠細心的……洛良點頭應下,然後試圖反客為主——

「既然你主動暴露,想必是有互相幫助的打算,我和洛曉剛來,很多事情還沒摸清楚,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給我們提供幫助?」

「當然可以,在這個階段合作遠遠比單打獨鬥更有優勢。」虞幸十分果斷地同意了洛良的提議,然後神秘兮兮地說,「不過,在我告訴你情報之前,你得先幫我一個忙。」

洛良側頭,掩飾著自己的警惕:「你先說是什麼忙。」

……

阿翠正在掃地,秋天一到,樹葉泛黃,每天都能新落下許多昨日還在枝頭苦苦堅持的葉子。

第三次把落葉從左邊一掃帚一掃帚搬運到右邊的時候,監視著的人終於又有了動靜,她想起小少爺的囑咐呼,連忙用餘光瞥著那邊。

只見,阿桂氣呼呼地從屋裡走出來,小靳則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後,看樣子好像在道歉,可平時對小靳最好的阿桂這次卻沒有聽,依舊生氣地遠離小靳。

而且看著方向……似乎是朝她這邊來的?

阿翠也不掃地了,叉著腰冷眼看著,一如一個看熱鬧的旁觀者。

阿桂一抬頭看見她,立刻小跑上前,小靳都沒來得及拉住他。

「阿翠!我相信你了,你快救救我!」洛良模仿者阿桂的應有的神色,壓著聲音呼救,除了阿翠就沒別人能聽見了。

他拉住了阿翠的袖子顯得十分驚慌:「我相信你了,昨天晚上真的是……真的是小靳……」

「你瞎說什麼!」虞幸低吼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麼可以跟她說這個?」

阿翠下意識擋在洛良前面,語氣不善:「你想做什麼?」

虞幸看她一眼,嫌棄中透出一絲陰狠:「……阿桂誤會我了,我要找他說清楚,不關你的事,讓開。」

「不行!我找到了他昨晚出門的證據,崔醫生就是他殺的!我那麼敬愛崔醫生,小靳居然……小靳!崔醫生待你那麼好,你的良心呢?」阿桂躲在後面,一手拉住阿翠,急切地讓她回頭聽他說話。

「阿翠,你保護我,我們去跟小少爺說吧!」

阿翠問道:「你有證據?別像我昨天一樣,被這個狡猾的人辯駁了過去。」

「我有!」洛良堅定地點頭,「你看——」

阿翠朝他伸出的手上看去。

一聲輕響,阿翠只覺得空氣里多了很多小粉塵,她伸手撣了撣,看見了洛良手裡一小塊碎布料。

「這是小靳昨天穿的褲子,我發現他把這條褲子剪了,上面濺到了藥汁。」洛良一本正經地解釋著,眼睛卻不斷往阿翠臉上瞟。

「阿桂,我們昨日白天也在崔醫生房裡幫工,我衣服沾到藥汁很平常!」虞幸似是忍無可忍,把洛良從阿翠的保護範圍里拉出來,「你不要因為這些什麼都沒法證明的小細節就來冤枉好人!」

「那你為什麼剪掉它?」洛良繼續追問。

「因為它太舊了,我不穿了,留下來當抹布不好麼?」虞幸回答得理所當然。

洛良轉向阿翠:「阿翠,你覺得我這個碎片能不能讓少爺……啊!!!」

一聲慘叫,附近的人都聽見了,有昨晚的事打底,又一次聽到尖叫,他們十分迅速的停下手裡的活或休息時間,伸長了腦袋關注這邊。

「阿翠……你的臉怎麼了?好唔怕!」洛良還沒說完,就被虞幸捂著嘴往後帶。

「快遠離她!」虞幸高聲喊到,這下,原本不打算靠近的幾個僕人都因為好奇而湊近了些。

這一湊近,他們就看見阿翠的眼睛下眼瞼往下耷拉著,拖得很長,比他們見過的普通人都要誇張,嘴唇鮮紅,顏色像血。

阿翠還是懵的,她突然被眾人圍觀,猛地意識到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舌頭。

好長。

一張嘴,她的舌頭就拖到了胸口,如果其他特徵還能辯解,舌頭可真說不過去了。

「太可怕了!」

「天吶!」

「她是什麼?妖怪嗎?」

周圍傳來此起彼伏地吸氣聲,阿翠面色陰沉,死死盯著虞幸:「是你搞的鬼!」

虞幸無辜地鬆開捂住洛良嘴巴的手:「舌頭是你自己長的,這也想汙衊我?」

阿翠瞪著他,同時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連忙對著周圍人解釋:「我是被小靳陷害的,我去找小少爺評理。」

可惜了,阿翠沒能等到小少爺的救援,因為洛良用驚恐的眼神,充滿正義感地說:「你是不是害死崔醫生的人?不對,你是人嗎?」

僕人們集體瑟縮了一下,結合昨晚上就有人猜測的,為什麼崔醫生的脖子斷的那麼乾淨,就像被什麼東西一下斬斷了一般。

有些風言風語早就流傳開來,說是冤鬼索命,曾經沒救過來的患者讓讓崔醫生下地獄陪它玩……

此時一看到阿翠的樣子,一群人就忍不住往最恐怖的方向猜測。

虞幸的手指沾了一層奇怪的灰,他心裡暗自輕笑一聲——真視粉末的效果比他想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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