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幾幅贗品畫作的名額都被劃分完畢,其他人便沒了在美術館繼續努力的目標和興趣。

等寧楓三人從三樓回來,他們徹底進入了鹹魚時間,就縮在不同的休息室等待時間過去,美術館大門打開,他們好回去。

二樓除了幾幅畫之外,武士盔甲、紅綢之類的東西也很危險,所以沒人打算在當前的實力情況下去做無意義的事情,體驗師們分散在兩個休息室,虞幸和趙一酒兩人占著一個,看起來互不干擾,歲月靜好。

「唉……這麼久了還是渾身疼,真煩啊這次推演,不僅受傷有疼痛放大,遇到鬼物我還會虛弱,憑什麼就我一個這麼慘啊!」虞幸在休息室里適當地賣完慘,又在沙發上休息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發現趙一酒十分關心這個狀態的他,嘆氣得更來勁了。

歲月……十分靜好。

好到仿佛這個副本的所有危險,已經悄然遠去。

在剩下最後一小時的時候——

「怎麼歇了這麼久還沒東西找上來啊,真會這麼簡單嗎?」雲肆手裡沒槍,總是手癢,老想在手裡拿點什麼,於是拿了一個蘋果在手裡拋著。

他翹著二郎腿,坐沒坐相,奶奶灰的頭髮非常顯眼,加上他張揚明媚的長相,懶洋洋的樣子就像正在和狐朋狗友聚會的紈絝子弟,與之相比,一旁坐得端端正正的執棋者仿佛誤入了不良會所的乖高中生,可那抱著兔子的樣子又不是很正經。

寧楓的姿態處於二者之間,坐得很優雅,聽到雲肆的問題,微微低頭沉凝,半晌笑了一下:「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小喻子不是說,這些建築範圍越大,危險度越高嗎,美術館有三層,如此豪華……怎麼可能除了不靈活的盔甲之類,只藏了五隻鬼?甚至還不是主動攻擊。」

「我也覺得,進入這裡之後,我的預警就沒完全消失過,後面肯定還有場……boss戰?」雲肆將蘋果在手裡轉出了花,「小江怎麼想?」

執棋者目光黑沉沉:「兩個可能,觀賞者、畫家。」

「觀賞者至今未表現出攻擊性,不代表畫展結束時也無害,畫家和負責人一個陣營,未必不會在帶我們進入所謂藏品室的時候反水滅口。」他淡淡地將可怕的可能性羅列出來,「無論是哪一方會成為最後的攻擊者,正面對上,我們都無絲毫贏面,這才是這個副本的存活難點。」

「嗯……說得好。」寧楓象徵性為執棋者鼓了鼓掌,「那麼我們該怎麼應對呢?」

「……」執棋者每次看到寧楓這幅明明有腦子就是不想動的模樣就來氣,但總有一股練就出來的佛性讓他選擇原諒對方,相比起來,雲肆才是比較單純的那個,他選擇面朝雲肆說話,「從邏輯上看,你認為哪一方更有可能?」

「都有可能啊……畫家那邊,首先是起碼五個畫家沒有找出自己畫中隱藏的假畫,丟了臉,他們比較聽負責人的話,負責人在和我們接觸的時候也充滿了惡意。」雲肆哪怕被提問也是一副校霸一樣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想付出藏品成為我們的獎勵,臨陣滅口的可能性很大。」

執棋者沉默了一會兒:「動機倒是挺大,那觀賞者呢?」

「觀賞者……」雲肆噎了一下,是啊,要是以動機來論,觀賞者為什麼要傷害他們?

從他們找畫時的反應來看,這些觀賞者是可以分得出他們外來者的身份的,都和平相處這麼久了,不至於一結束就突然就對他們產生了敵意吧?

那觀賞者沒道理攻擊他們啊……

「如果要一個觀點去議論二者之間的可能性,就要每一方都能找到結論才行,其中一方不能被這個觀點所分析的話,就說明你的方向找錯了。」執棋者聲音平淡,頂著一張高中生的臉,說著雲肆長輩才能說的出來的教誨和指導。

寧楓優雅地旁聽著,順便找了一顆沒被雲肆霍霍的蘋果,擦乾淨咬了一口。

「那應該從哪個方向去看?」雲肆問。

反正他已經習慣了,只要喻封沉不在,那就聽這個小弟弟的就完事了。

除非寧楓突然迴光返照發表意見。

「別忘了,造成美術館副本這一切的源頭,其實是一個我們未知的組織。」執棋者說了和虞幸一樣的話,很篤定這背後的始作俑者是一個群體。

「如果換作我們針對別人,我們精心布置的東西被一群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未來者給破壞了,難道我們不會報復嗎?」他說話聲音像是一個沒有波動的直線,要不是聲線和咬字都是人類特有,真的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了。

「而且,是副本就有規則,是規則就要遵守。」寧楓突然勾著嘴角插了這麼一句。

雲肆神情嚴肅起來。

他收斂起那股懶散勁的時候,和虞幸有著某種相似的特性,那就是他們看起來都會有一些攻擊性,雲肆就像獵物伸出了尖銳的爪子,冷酷地問:「知不知道你們兩個現在像什麼?」

「知道,一步一步教兒子做作業的耐心的父母。」寧楓很有自知之明,雖然他的答案讓執棋者有些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但得到了雲肆的認同。

「沒錯,所以能不能不要這麼侮辱我?」雲肆眼瞼抽搐了一下,刻意做出的嚴肅表情瞬間破了功,「你們要討論就自己討論,不要給我出試卷了,我只要得到答案就可以。」

「……我的意思是,如果背後的那個組織想要對我們進行報復,並且給美術館製造最後一次麻煩,那麼他的選擇範圍,一是剩下的四個沒有被偽造贗品畫作的畫家,二是這麼多觀賞者。」執棋者看雲肆比較可憐,畢竟這個傢伙與他們相比是真的不擅長推理和思考,但是當打起架來的時候,雲肆算得上是他們隊伍里遠程最強的人,不能得罪,所以放棄了智商考驗,自己解釋起來。

「如果那個組織的後手在畫家之中,說明那四個畫家之中必然有起碼一位是組織插進來的臥底,而負責人邀請這些畫家舉辦畫展的時候,一定查過這些畫家的底細,尤其是被威脅之後,只要負責人不是一個腦殘,他一定會再一次調查這些畫家,因為這些畫家是離畫作最近的人,想動什麼手腳也方便。」

「所以可能性不大。」寧楓吞下了口中的蘋果肉,悠悠道。

「我懂了。」雲肆抿了抿唇,說到這個地步,他就聯繫上了隊友們的腦迴路,「後手安排在觀賞者中利遠大於弊,雖然不能在畫展開始之前就近距離接觸所有的畫作,但是觀賞者的背景人設不需要背美術館調查,而且他們長的奇形怪狀的,有一些的攻擊性直接浮於表面,但因為他們是花錢進來參觀的客人,美術館的人也不能禁止他們攜帶攻擊武器。所以,在畫展即將結束的時候,只要那個組織混在觀賞者中的人利用一個話題惹起眾怒,就可以製造大規模的混亂。」

「而這個混亂的目標是我們這些外來者還是美術館,可操作性就很大了,全憑一張嘴。」執棋者點了點頭,懷裡的兔子也跟著點了點頭,嚇得雲肆瞳孔一縮。

雲肆:「你的兔子點頭了,快把它摁住!」

寧楓也偏過頭:「你這小崽子注意點!」

他們這些體驗師都知道廚師拿到了祭品後那飄飄然的狀態,對方誤以為自己是體驗師當中當前戰鬥力最高的人,其實不然,只有寧楓小隊的人清楚,論當前戰力,還是執棋者最恐怖。

執棋者的兔子玩偶不僅是一個惡靈,還和他有著靈魂上的聯繫,在判定的時候被判定成了執棋者身體的一部分。

儘管由於執棋者能力被收回,這隻惡靈兔子被壓制了很大一部分的實力,但只要他一個沒留神,兔子立馬就變成除了主人之外六親不認的大殺器。

所以執棋者才無時無刻不摁著兔子玩偶的頭,以防裡面的惡靈甦醒。

擱平時,就算惡靈醒來了,小隊里的人也能用各種方法給它壓制住,畢竟他們本身的戰鬥力並不比惡靈差,可現在他們手無寸鐵,萬一脖子被惡靈兔子玩偶擰斷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執棋者聽話地將雙手都按在了兔子玩偶的天靈蓋上,玩偶紅寶石般的眼睛裡,剛剛出現的神采重新寂滅下去,寧楓和雲肆這才放鬆下來。

「接著剛才的話題。」執棋者是最淡定的那一個,他如同沒事人一樣輕描淡寫地將這件事略了過去,「綜上所述,我認為比起這兩方群體本身的動機,未知組織才是副本的boss,而這個組織如果想搞事,有八成的可能是混在觀賞者之中。」

雲肆勉強將注意力從兔子玩偶那裡收了回來:「……還有寧瘋子剛才說的規則,我知道了,你是想告訴我,幫負責人他們找到贗品,他們就要給我們獎勵,這是一種他們也不能違背的規則,是吧?」

寧楓攤攤手:「是你自己要做試卷的,不是我逼你。唉,地主家的傻兒子。」

「我警告你不要對我的智商進行口頭侮辱!」雲肆齜了齜牙,像是馬上就要潑出去傷人的猛獸,他凶了一秒之後委屈上了,眼中閃爍著某種詭異的神色,「艹,喻封沉都不會說我是傻兒子。」

「我錯了,把你腦子裡拿到槍先給我來一發的想法收一收。」寧楓眼看著隊里的高戰力人員要小心眼地記住自己,他能屈能伸,立馬道歉,絲毫不見隊長的威嚴。

「事情就是這樣。」執棋者依舊沒有受到影響,他自顧自地總結,「我們之後會受到的攻擊不出所料會來自與被煽動的觀賞者,我的應對建議是,臨近畫展結束,就去二樓到三樓的樓梯口守著,一旦出事,衝進鑒畫室尋求庇護。」

「負責人和那些畫家會保護我們?」雲肆怎麼想都想不出來那個場面。

「規則。」執棋者提醒道。

「我們要不要告訴其他人?」雲肆又問,他們三個占了一間休息室,得出了最後攻擊的結論,在大家都勉強是同盟的前提下,總不能什麼都不說。

「不用。」執棋者說。

寧楓理了理自己微卷的三七分劉海,替執棋者說全了話:「其他人和血源待在一起,想得出和我們相同的結論並不難,推演者那邊是虞幸,有什麼好擔心的。」

……

「為什麼你覺得負責人會因為規則保護我們?」

另一個房間裡,一位女體驗師聽到血源的分析之後,有些納悶。

「什麼都不說,當然不會有相關規則規定負責人要保護外來者,在畫中鬼物和古代盔甲攻擊我們的時候,美術館的工作人員也並沒有進行干涉。」血源蒼白著臉,一個人分析了半天也不見任何的不耐煩,「實際上,按常理來說我們確實不在負責人的保護範圍之內,因為我們沒有為他們找到贗品。所以待會兒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要跟緊得到了名額的人。」

「我相信那五個拿到名額的人都能想到這一點,並且會在進入三樓之後,利用'獎勵還沒有發,如果在美術館內遭到殺戮,就是負責人的違約'這一點,強行要到一個被保護的狀態。」

三十七號殺手問:「跟著瘋醫隊里那三個,還是……?」

容器一哆嗦:「讓我跟著幸我害怕啊。」

「能跟著誰跟著誰,這個時候還挑三揀四的,只要對方不明確表明要丟下你們,那就臉皮厚一點。」血源看了容器一眼,又看看屋裡另外三個體驗師,「在座的各位之前都是很有名氣的體驗師,但我相信大家都是從弱小時期過來的,不至於拉不下臉吧。」

「那確實,而且又不是要對比我們弱的人示弱,大家都在一個水平線上,沒什麼丟臉的。」還是剛才提出疑問的那個女體驗師,她已經得出了活下來的關鍵——在最後的攻擊中,他們這些沒有找到贗品的人的危險程度顯然遠遠大於有名額的人,這恐怕也是給有名額的人的一種獎勵。

……

虞幸打了個哈欠。

趙一酒剛才小小地補了一覺,現在一醒過來就看到虞幸懶洋洋的樣子,他頓了一下,問道:「睏了?」

虞幸搖搖頭:「不是困,是無聊的。」

「這個副本會這麼平淡的結束嗎。」趙一酒同樣有著這方面的擔憂,「其他人在做什麼?需不需要我用影子去偷聽一下。」

想動用影子巫師的能力,意味著他需要轉化為厲鬼狀態。

虞幸立刻拒絕。

然後他笑了笑:「沒事沒事,待會就不無聊了,酒哥,我渾身都疼,嘴也酸,就不跟你說長篇大論的了,反正待會兒我讓你跟上,一定要跟緊我。」

「對了,要是我走的沒你快,那就你想辦法讓我跟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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