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於媽媽連忙上前勸道:「太太何必動怒,不過是懷孕而已,女人懷孕十個月,生產更是過鬼門關,她有命懷,還得有命生下來才是!」

二太太吳氏情緒激動地一把抓住於媽媽的手,猩紅的眼睛盯著她的臉,「你有什麼好辦法?」

於媽媽搖了搖頭道:「我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韓煜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他讓我把糕點留下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讓他抓到把柄,反正懷孕有十個月那麼長,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布置,不急於這一時。」

聽了於媽媽的話,二太太吳氏稍微冷靜下來一些,「你說得對,我們現在不能操之過急,沈秀英不過才剛懷孕,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只要讓她生不出孩子來,我們等一等又有何妨,我現在是急糊塗了。」

於媽媽寬慰她道:「女人生孩子又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多少人都死在最後的那一刻,說不定還用不著我們動手,她自己就沒命了,太太儘管放寬心便是。」

二太太吳氏哪裡真能寬心,只不過聽了於媽媽的話,點了點頭,總算不像先前那麼暴躁了,又想起於媽媽吃了摻了秘藥的千層糕,關切道:「今日這事真是辛苦你了,害得你吃了那髒東西。」

於媽媽肚子裡一陣難受,面上艱難扯出一抹笑來,「太太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吃點兒那秘藥又算什麼,反正奴婢都已經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了,這輩子也都夠了,以後生不出孩子就生不出孩子吧。」

二太太吳氏一陣感動,握著於媽媽的手道:「你對我的好我不會忘記的,將來等事成之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隔壁三房院裡,三太太張氏正陪著韓蕊在榻上選珠花,韓蕊有一匣子各式各樣的珠花,粉色、紅的、黃的、紫的、橙的,裝了滿滿一大匣子,好看得很,是韓蕊的寶貝。

三太太張氏拿起一朵粉紅色的珠花遞到韓蕊面前,笑著道:「我覺得這個很好看,你試試?」

韓蕊把珠花接過去,拿起銅鏡照著比了比,嫌棄地癟了一下嘴,把珠花丟在一旁,「不好看,這些都不好看,我要去玲瓏閣買新的!」

三太太張氏無奈地輕斥了一句,「你這孩子……」

「娘。」韓蕊朝著她撒嬌,聲音軟糯甜膩,聽得三太太張氏心都酥了,哪裡還捨得斥責她。

兩個人正說著話,有嬤嬤快步走了進來,行了禮道:「太太,剛剛奴婢得到消息,聽說信義軒里的那位懷孕了。」

信義軒里的那位說的就是沈秀英。

三太太張氏拿著珠花的手一頓,側頭看向來稟告的嬤嬤,目光瞬間變得銳利,「你說的可是真的?」

嬤嬤飛快地道:「當然是真的,連大夫都請來看過了,滿信義軒的人都在議論,吳嬤嬤正張羅著給信義軒上上下下的人發喜錢。」

聞言,各種心思在三太太張氏的腦海里轉了又轉,最後扯了扯嘴角道:「大嫂懷了身孕是好事,照理說我應該過去看看,不過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你帶著人選幾樣孕婦可以用的東西送過去,就說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不便過去打擾,改日再去看她。」

這改日就不知道改到什麼時候了。

「娘。」三太太張氏的話音剛落地,韓蕊就嘟起小嘴一臉不樂意地喊了她一聲。

「怎麼了?」三太太張氏側頭過去看她。

韓蕊想起自己跟沈靜瑤的過結就十分不滿,癟嘴道:「沈靜瑤的姑姑懷孕你幹什麼要送東西給她,她又不得祖母的喜歡,你這樣做就不怕祖母生氣啊?」

對於只有七歲的韓蕊來說,喜歡誰和不喜歡誰都掛在臉上,並不是很懂大人之間的那些陰暗官司,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反正不喜歡就要說出來,絕對不會給對方好臉色,更不可能去送禮。

三太太張氏用手指戳了一下韓蕊的額頭,「小孩子,管這麼多幹什麼,你娘我自有分寸。」

被訓斥了,韓蕊不高興地癟了一下嘴,還從嘴裡哼了一聲。

三太太張氏看她一眼,嘆口氣,哄她道:「你不是要去買珠花嗎?趕緊去吧,再不去小心好看的珠花都被人買走了。」

韓蕊「哼」了一聲,不爽地道:「我要買好多珠花回來!」

三太太張氏無奈一笑,摸摸她的頭,「你喜歡就好。」

「我走了。」韓蕊氣鼓鼓地起身告退,帶著丫鬟走了。

……

信義軒里,沈秀英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侯府,她下午好好的睡了一覺起來,就收到了李嬤嬤奉老夫人王氏之命送來的東西,都是些給孕婦的補品,有人參、枸杞、燕窩等,她對這些也不太懂,就讓吳嬤嬤負責收了起來。

吳嬤嬤把東西讓清婉先登記造冊,再收到庫房裡去放好。

沈秀英看著她們做事,心想著如今韓岳出門在外,她懷孕的事情韓岳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寫封信告訴他一聲?她如今已經能識得不少字了,寫封信告訴韓岳這個好消息似乎不錯!

有喜悅的事情沈秀英就想跟韓岳分享,打定了主意之後,她就吩咐清婉替她準備筆墨,她要寫信給韓岳。

等到清婉把筆墨準備好,沈秀英提筆要寫的時候,又不知道該寫什麼好了。

她坐在桌案前面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覺得寫一句「我懷孕了」,又好像太得瑟太讓人害羞了,而她也不是那種會東拉西扯,寫寫天氣,又寫寫其他雜事,最後一句才寫入正題的人,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她寫不來那麼多字。

沈秀英也不好去請教其他人,這麼想來想去,最後在信紙上只寫了一句話,然後就小心翼翼地折起來,裝進信封里,封了蠟,又讓清婉去請了吳嬤嬤過來。

「我寫了一封信給岳大哥。」沈秀英臉頰微紅,把信拿在手上,對吳嬤嬤道:「勞煩嬤嬤著人送去。」

吳嬤嬤知道沈秀英這段日子一直在跟著羅夫子讀書識字,每日回來都會練習許久,已經能識得不少字了。只是讓她很驚奇地是沈秀英居然給侯爺寫了信,她從沈秀英手上接過信,笑著道:「奴婢這就安排人把信給侯爺送去。」

沈秀英點點頭,「多謝嬤嬤了。」

不消兩刻鐘,吳嬤嬤就找了人來,安排把信送去保定給韓岳。

信送出去之後,正在保定辦差的韓越是在第四日夜裡才收到信的。

這幾日他忙著把事情處理好,爭取能提前幾日回去,白日裡才出門去辦了事,剛一回落腳的院子,林默就把信送了上來。

「侯爺,府里來信了。」林默道。

韓岳出門這麼幾日,想著念著的就是能趕緊把事情辦完早點兒回去,心裡很是放心不下沈秀英,生怕她在侯府里有什麼不妥,乍一下聽到府里來信了,心裡頓時一緊,招呼林默道:「把信拿過來。」

韓岳從林默手上接過信,生怕信上會寫什麼不好的東西,三五兩下就把信拆開,取出信紙看起來。

然而等到他看到信紙上的那一句話時,他提起來的心咚地一下就落回了原地,嘴角邊浮起一抹笑來,竟是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

林默看到韓岳臉上的表情先是陰沉擔憂,看過信之後馬上又變成了陽光燦爛,就猜測信上一定寫的是什麼好事,雖然他還不知道沈秀英懷孕之事,不過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侯爺,信上說什麼?」林默好奇地問。

韓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揮揮手道:「出去。」

「是。」林默只得壓下心中的好奇,行禮告退出去。

屋子裡,韓岳拿著信紙反覆地又看了幾遍,嘴角揚起一抹笑來,眉梢眼角都是歡喜,沈秀英只在信紙上寫了一句話――我想你了。

雖然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字也寫得不好,卻也看得出她寫這幾個字時的用心,以及她對他的思念和感情,她像他一樣想著他念著他。

想到這一點,韓岳心裡就是滿滿的愛意,恨不得馬上就能飛回去,回到沈秀英的身邊。

只是他在保定的事情還沒辦完,需得再待兩日才行。

以韓岳此刻的想法,恨不得這兩日的時間早一點兒結束,他早一點兒辦完所有事情回去。

夜裡洗漱好後躺上床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之中,韓岳又做夢了。

他夢見自己在忠勇侯府里,周圍的景象有一些陌生,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這裡是西院,一個他不常去的地方,周圍的景色也有些凋敝,灰濛濛的感覺,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喜。

我怎麼到西院來了?韓岳狐疑地想。

他剛要轉身離開,就感覺到背上有一道大力把他拉了過去,不容他反抗地把他拉進了西院的院子裡。

有兩個丫鬟腳步匆忙地端著水盆從正屋裡出來,另外又有人在屋裡喊,「快,快送些熱水來。」

韓岳聽清楚了屋裡人的聲音,那是吳嬤嬤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地就往正屋的方向走近了幾步,然後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強烈地撲入他的鼻中,連他在睡夢裡都感覺到了那股血腥味兒的強烈,就近在咫尺,跟他在戰場上的感覺一樣,除了血腥味兒他再也聞不到其他的味道了。

他心下一慌,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直接就衝進了房裡。

屋裡眾人都在忙碌,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夫人流產了,血流這麼多,止都止不住,這可怎麼辦啊?」丫鬟在旁邊急著道。

吳嬤嬤一把抓住那丫鬟的胳膊,吼道:「你慌什麼,再胡說八道就滾出去!」

「嗚嗚……」丫鬟被嚇得直流眼淚。

吳嬤嬤丟開她,轉頭對旁邊的大夫道:「大夫,你再想想辦法,好歹撐到我們侯爺回來……」

大夫臉色凝重,「那我再試試吧……」

然後就有人從門口沖了進來,直接把韓岳撞開了,那人撲到床邊,緊緊抓住沈秀英的手,「秀英,我回來了,你快看看我……」

韓岳聽得聲音,轉頭看過去,認出撲到床邊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眼前的一幕太出乎意料之外了,韓岳震驚得往後倒退了一步。

韓岳看到他自己抓起大夫的胳膊,逼著大夫救人,「你治不好她,我就讓你陪葬!」

大夫嚇得冷汗直冒,忙不迭地點頭道:「我治,我治……」

隨後屋裡便又是一陣忙……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畫面一轉,韓岳看到沈秀英蒼白著臉躺在床上,一邊流淚一邊道:「岳大哥,你放我走吧,我不想留在這裡了,我想回鄉下,回鷹嘴村。」

「我不放,我不會放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裡就是你的家,你生死都要跟我在一起。」他緊緊摟著她,幾乎把她箍進身體里。

沈秀英淚流滿臉,「我都這麼慘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他鐵青著臉,斬釘截鐵地道:「對,我的心是三生石做的,上面刻著你的名字!」

「岳大哥……」

「你想都不要想,我絕對不會放手!」

……

「絕不放手!」韓岳從夢中驚醒過來,滿頭滿臉的冷汗,夢裡面的畫面真實得可怕,令他一陣心驚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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