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五……五……」
接連幾杯酒下肚，傅玄星肚子如同火燒，整個人也暈暈乎乎，神志不清。
伏瑤軫見狀，扭頭對恆壽低語兩句，恆壽馬上從儲物空間掏出烹飪工具，當著男子的面進行烹飪。
伏桐君眼睛一亮，笑道：「既有美酒，自需美食相配。」
男子對他們的小動作不置可否。
「煉製解酒的膳食來幫他？也行，你們隨便。」
很快，一陣香氣從鍋中傳來。
看著金燦燦的油鍋中，翻滾著的金色小餅。男子若有所思。
「似乎是用玉藕炸制的？這小子口中念誦的咒術，是靈膳烹飪？」
很快，一碟藕餅出現在傅玄星面前。
他抱著酒壺，痴痴傻傻看著眼前的金色小餅。
「笨死了！」喝成這樣，連吃東西都不會了？
伏桐君連忙坐在旁邊，用筷夾起，一個個喂食。
玉藕百年一熟，清熱解毒。配合嘯魚專門創造的「清心咒」，其製成的黃金小酥餅具備解酒特性，效果極佳。
至於為什麼嘯魚特意研究解酒用的東西，蟠龍島人盡皆知。
幾口吃掉一個藕餅，傅玄星晃了晃腦袋，意識似乎多了一些清醒。
「咦？六杯了，居然還能吃東西？我還尋思，你需要嘴對嘴喂下去呢。」
看到伏桐君羞惱殺人的目光，男子嘿嘿一笑，不再說下去，只是頗有深意地掃向旁邊的伏瑤軫。
對妹妹與傅玄星之間的親密舉動，伏瑤軫難得沒有插手，而是一直盯著男子打量。
「這位當姐姐的，莫非喜歡上我啦？雖然我年紀長，但被一個小姑娘這麼盯，也會害羞的。」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稱呼……也對，人在外行走，總要有個名號。你可以稱呼我『炎凌子』。雙火炎，冰夌凌。」
伏瑤軫在腦海回憶良久，也沒找到和這個稱謂相關的信息。
接連吃了五六個藕餅，傅玄星默默吐出一口酒氣，終於恢復清醒。
「這酒果然厲害！」
六杯下肚，足足省卻二百年苦修。
他的法力之雄渾，已經快趕上鍾離子涵與龍道人了。
「那麼，還要繼續嗎？」
「當然。」
傅玄星再度給自己倒酒，就要飲下時，恆壽將第二道靈膳端上來。
那是一種茶糕，通體翠玉，引人食慾大動。
炎凌子在傅玄星下手之前，率先拿起一塊茶糕扔嘴裡。
濃郁的茶香在舌尖蔓延，苦澀之後帶著絲絲回甘，恰好可以解酒。
「有點意思啊？小子，你的烹飪之術可以外傳嗎？讓我學學如何？」
恆壽看了伏瑤軫一眼，她沒有任何表示。
「可以。」恆壽再度製作一塊茶糕，並遞過去。
「在裡面。」
將第二塊茶糕吃掉，相關烹飪手法自動印入腦海。
「玄靈印心術？還有點太玄靈感法的痕跡？」
太玄靈感？
二女目光一閃，恆壽、宇文春秋心中亦是一動。
「這樣吧，我也不好白拿你的秘方。索性教給一些劍術——我看你的手，雖然不常握劍，但骨子裡也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劍訣。來來，我指點指點。」
「稍等。」
恆壽將第三道靈膳製作完成，那是一碗五色扣碗。一縷縷細絲均勻疊成高樓。五色重樓，早年賀夫人為夫君解酒，製作的一種奇異小食。
看到這食物，炎凌子咧嘴笑了。
「這玩意我認識，我吃過。味道寡淡，但適合靜心凝神。行了，你出劍吧。」
「失禮了。」
恆壽伸出右手，然後緩緩握住，向前打出。
雖是一記拳頭，但眾人卻能感覺到宛如劍氣一般的鋒銳。
「劍意碎石。」
恆壽直接往眾人身下的大石砸去。
「你——」宇文春秋臉色一變，連忙施展騰雲術護住眾人。
只見大石寸寸碎裂，在那一拳之下，變成一千塊大小勻稱的石子。但在炎凌子暗中施法下，這些石子依舊懸浮在半空，穩穩托起眾人。
外面那一團，因表面本就不規則，形狀尚有些區別。可石心那些，是一顆顆方正的十二面體。
「哦？有趣，有趣？這就是你平日練劍的手段？」
「少爺說，劍術不在威能大小，而在力道控制。」
一拳下去，讓石頭化作齏粉？
那不叫成功。
能把握力道，讓石頭不多不少，正好分裂為一千塊。並且能細緻控制裡面的石子，讓其出現完全一致的形狀。
這才算「碎石劍意」出師。
炎凌子聽罷，沉默不語。
他打量恆壽打碎的石頭，搖搖頭道：「你的劍意到這一步，我也沒什麼可幫你改進的。你家少爺的教導水平——有些門道。再來一劍。」
恆壽接著打出第二劍意，斷鋼。
手如刀刃，對下方一枚石子劈下。
其他九百九十九枚石子沒有變化，唯獨群石最中央那塊十二面體，從中間均勻劈開。
「好手段！」宇文春秋眼睛頓時一亮。
這一手，涉及「隔山運勁」等精妙手段，足見恆壽在劍意上的造詣。
到底是蟠龍島出身，雖然平日一副不擅劍術，只憑蠻力的模樣。但說到底，柏皇堂的人，劍術能差了嗎？
炎凌子盯著那塊劈開的石子。
精妙運氣之類的，他不怎麼在意。
他在金丹期也能辦到。
只是那劈面……
「這也是你家少爺教你的？」
恆壽點頭。
他雖然不理解什麼分子啊，原子啊之類的說法。
但他明白，按照伏衡華的理念認知。
世間萬物擁有其最小物質單位。
斷鋼劍意的出師要求，是在不損傷那最小原子單位的基礎上，均勻劈開物體。
「這一劍，也沒什麼可教導的。」
炎凌子雖然早就從旁人處，聽聞有關伏衡華的事跡。
但真人沒見到，只見到對方的一個護法、侍從，便可窺見那小子的博學。
這真要順利長大，邪皇真是遇到對手了。
「第三劍，開山。」
依舊是拳頭，依舊是身下的碎石。
「開山劍意？劈開山嶽的劍，你拿這些石子能玩出什麼花樣——」
炎凌子突然失聲，他看著身下的碎石被劍意牽引，聚合成微型山體結構。
「少爺說，開山不僅僅是劈開山，將土地隆起為山嶽，亦是這一劍的手段。」
開山，開創山嶽。
這一劍，還能如此理解？
「有赤岳道派的天級道法，開山立岳的皮毛了。這一劍，是那個路子啊？」
炎凌子沉默一會兒，按照赤淵道派的神通，對恆壽進行指點。
恆壽受教後，又施展第四劍。
竟然還有？
炎凌子有些無語。
這小子才百來歲，論劍術造詣，我當年三百歲都沒這個火候。
第四劍名「分江」，與第五劍「裂海」一同，是恆壽近些年研究的劍術。
分江裂海，既可以合在一起化作大神通，也可以分開施展，充作兩門劍意。
不過因為恆壽對水法涉獵不多，哪怕和嘯魚多番請教研究，也沒把二劍招完善。
炎凌子見狀，頓時眉開眼笑。
「這兩劍大成，足夠你渡天雷劫了。你要是能完美運用，你家少爺要是還能幫你出師，我們這些劍仙都該羞憤死了。」
他指點這兩門劍氣的訣竅。
「在空氣中揮劍，和在水中揮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這兩道劍意涉及水，自然更多涉及正反逆流。尤其是裂海，如何順應海勢，如何以劍意劈開大海……」
他仔細講解其中要緊之處。
宇文春秋在旁聆聽，默默將其言語一一記錄。
至於伏桐君，則忙著照拂傅玄星，飲下第八杯酒。而傅玄星本人在迷糊間，聽到炎凌子的講解，腦中閃現一道劍影，在混沌的腦海中琢磨這一劍的運行，印證自身的《南離十三劍訣》。
這套劍訣分內煉六劍與外煉七劍，是伏衡華觀摩離天聖者的劍道，特意為傅玄星編撰改良而成。
內煉六劍專注於劍氣修行，是法力增長：元火、靈熄、丹焰、燎原、朱耀、焚天。
按照伏衡華的說法，這六劍訣亦是南離劍訣的境界。元火對應鍊氣，靈熄對應築基，丹焰對應真火，燎原對應玄胎，朱耀對應金丹，焚天對應元嬰。
這是按照東萊當今元嬰道體系劃分，所定義的六劍。但在元嬰道體系之外，古法金丹九轉體系也好，天書超凡體系也好，都無法完美比對這套體系。
只能從實力上，大概對標一二。
目前傅玄星才將將掌握第五劍「朱耀」，具備和金丹期修士對戰的能力。
至於外煉七劍招、劍意，傅玄星倒是全部學會了。
飛仙、鴻雀、斷水、破岳、斬道、絕龍、南離。
其中絕龍劍與蟠龍島伏龍劍道融合，傅玄星在伏丹維指點下，已走出屬於自己的「伏龍劍」。
眼下，隨著炎凌子對恆壽的講解。
分江裂海劍在傅玄星腦中演練，對比南離劍仙的「斷水劍」，配合炎凌子講解的門竅，頗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這小子的悟性倒也不差。」
炎凌子察覺傅玄星也在偷偷學劍，暗暗讚賞。
和殷彥青那小子所言差不多，這小子的劍道天賦是不差。難怪蟠龍島那個人，肯把伏龍劍給他。
「第九杯！」
一邊琢磨劍術，傅玄星一邊喝酒。
一開始是饞嘴，但隨著騎虎難下，如今已如刑罰一般。體內酒力流傳，在一條條經脈中鼓動，仿佛千萬金針穿刺一樣。
雖然有解酒的靈膳維繫清醒，但身體內的痛楚卻無法避免。
突然，他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有一隻肥肥胖胖的黃色蟲兒，正在自己食指尖吸吮。自己體內的一部分酒力，被強行轉入這隻蠱蟲體內。
這是——
看到伏桐君嬌媚的臉頰浮現朵朵紅暈，傅玄星恍然大悟。
這是她用轉移之法，把自己體內的酒氣吸收一部分。
但很快傅玄星又苦笑起來。
伏桐君吸收的，只是自己體內的酒氣，可以減少後勁，避免自己昏迷。但體內的那些難以消化的靈力，她是一丁點都不拿走啊！
強忍著體內法力的艱難運行，傅玄星試著將這些法力注入南離劍鞘。
炎凌子眯著眼，對傅玄星、伏桐君底下的小動作並不在意。
待傅玄星把第十杯酒飲下，還沒完全消化，炎凌子便立刻打出一道仙氣。
伏衡華的繃帶一條條解開，眼見黑紫色的手臂被仙氣包裹，炎凌子笑道：「造化，造化，你小子的造化來了！」
那股仙氣在緩慢拔毒的同時，有一縷縷清涼的氣流緩緩流入傅玄星丹田。
咦？
傅玄星一怔，隨後醒悟過來，連忙運轉《坎元金闕術》。
這是傅玄星在「赤角金岩」得到的仙緣，是玉仙文明時代傳承的水屬成仙秘法。
經過伏衡華與玄微派諸位長老改良調整，專門配套傅玄星的離火功法，以達到水火兩儀的目的。
眼下藉助炎凌子的仙酒，那酒力配合體內的毒性，竟化作一股陰屬性的靈力逐步增加坎元真力。
而當每一道坎元真力提煉成功，便有一道相應的離火法力出現，二者調和龍虎，在丹田締結一枚寶珠。
一枚，兩枚，三枚。
傅玄星丹田內，很快便出現十幾團陰陽寶珠。
虛幻不定，變幻莫測，卻是真真正正的太玄嫡傳道法。
只要最後，將所有陰陽寶珠提煉合一，就可以締造一枚無上金丹。
如今我的離火法力才有三分之一被引動，還需要更多的仙酒。
看到桌上的酒，傅玄星強忍著不適，繼續給自己倒酒。
……
伏衡華觀看恆壽記錄的始末。
到這一部分後，恆壽記錄戛然而止。
最後，他只提及傅玄星因為喝酒過多，直接昏迷不醒，被扔到山泉裡面睡大覺。至於哪壺酒，卻根本不見少。
在後面，恆壽的字跡消失，取而代之是伏瑤軫的娟秀字體。
「玄星昏迷後，炎凌子前輩與我們閒聊。桐君借閱其腰間佩劍，確信那是一把桃木製作的飛劍。
「他衣著服飾並非當今南洲修士裝扮，亦非東萊修士。我與桐君詢問，她說那扮相疑似是神州時期的古修做派。」
桃木劍。
桃木劍……
雖然恆壽也描述過，但伏瑤軫再度提及這個詞，不免讓伏衡華有所聯想。
東萊神洲，最出名的桃木劍是什麼？
神州歷時，有朱雀銜桃枝路經東萊。離火墜入人間，生離谷。內有桃木所化之劍，謂南明離火。神州仙劍之八。
「阿姐和玄星曾去炎谷尋劍，但最終無果。」
當初傅玄星替伏衡華擋下與於小磊的鬥劍。為了獲勝，伏瑤軫帶他去炎谷尋劍。但並沒有找到真正的南明離火劍。
如今看，或許那劍……
聯想三井洞天內，劍元魔帝為自己預留的復活手段，伏衡華心中不免升起一個猜測。
「不過，魔帝布局數千年尚未歸來。那位……難道有人相助？」
而相助之人，必然了解南明離火劍，或許跟老爹那一伙人有關？
「鏡世伯嗎？」
想到這，伏衡華不免動了幾分心思。
而伏瑤軫在後面提及，他們一行之所以去天羽山耽擱，便是在等待傅玄星甦醒。
雖然沒有真正結丹，但傅玄星體內的坎離兩股法力已徹底達成平衡。傅玄星的水道修為終於趕上，跳出南明離火劍鞘的影響。
之後所言，是一個山莊地址。乃殷彥青所留，是月鏡先生當今住所。
看罷，伏衡華明白伏蓬明的意思。
那個山莊，伏衡華肯定要去的。
但他獨自行動，伏蓬明哪能放心？所以打算讓東墨陽同行。
但如今地下福地的人手本就不多，適合管事的人沒幾個了。再把東墨陽帶走？
算了，還是讓那憨貨同行吧。他速度倒也快一些。
思罷，伏衡華與于丹青打過招呼，叫上於小磊，直奔滄水山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