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
我還神族呢！
但伏衡華明白于丹青的意思。
這些血脈與東萊人種，或者說通天洲人種截然不同的「人」，其源頭可能來自地下。
創造生命。
看似是一個很難，很高大上的手段。
但金霞天女可以通過咒術創造神龍，龍居文明可以點化「圖騰靈」。「地淵」中和真仙等同的魔神們施展手段，製造一批皮相和通天人種相類的「魔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至於「鯊魚人」，如果他們這一種族的初代「靈王」與魔帝等同，是一位深海中的強大存在。創造一個專屬自己的種族，倒也不是多難理解的事。
伏衡華拿著檢測文案反覆閱讀，大腦飛快轉動。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上手，親自做了一次檢測。
「對了，你們尋找的這些血液來源——沒問題吧？」
衡華一臉正氣道：「我輩行事，切不可草菅人命。」
「都是從戰場偷偷收集的屍體，魔修的，不妨事。」
雲夢音解釋後，伏衡華才勉為其難地，拿起工具開始檢測。
師承薛開與葛留，他的檢測手段遠比雲夢音高明。從「魔族」屍體中，他提取出一種灰黑色的粉末。
陰冷煞氣在琉璃瓶中裊裊升騰。
魔神因子。
與傅玄星身上的龍王因子相類，是來自魔神的力量。
「僅從力量屬性和萃取方式看。或許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嚴重，可能和龍人相似，是受到魔神力量侵染的凡人？」
伏衡華神情鎮定，平緩道：「不用擔心。善惡是後天區分，我們不用一開始便進行排斥。」
他明白這些人緊張的緣由是什麼？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如果南閆福洲存在一種從生命源頭，便與東萊人種截然不同的人族。那麼，他們的行動方針是不是要更改？
這種魔族是不是要進行提防，避免有朝一日他們入侵東萊？
或許，可以趁著這次大魔劫做點什麼？
「但是從血緣源頭進行檢測，他們祖上和我們不同。難道是我檢測手段有問題？」
雲夢音陷入深深困惑。
伏衡華笑著開解：「魔神因子和真龍因子一樣，都具備同化性。檢測有差池，很正常。」
于丹青想到了什麼，尋藉口將雲夢音等人支開，獨自留下和伏衡華商量。
「說真話。」
伏衡華眉頭一挑。
「前輩不認為這些『魔族』是魔神之戰後，被魔化的通天人族？您不會認為，是魔神創造的生命眷屬吧？」
「是又如何？創造生命，又不是多難的事。」
創造生命，在於丹青這樣修行千年的大宗師眼裡，真不是什麼玄奧神秘，高大上的玩意。
要是無中生有，憑空創造一個全新的種族。那肯定不是當今東萊修真界可以理解，可以企及……甚至連真仙也無法辦到。
金霞天女曾經的「咒靈化生」，是擬化天地間本就存在的「神龍」，以她的力量將咒術具現為活物。而不是獨力構造一個全新的生命原型。
如果「創生之術」再次一等，連捏造「靈魄」都可以省卻。只創造一具軀殼，然後從魂海星天招來星魂。如果有魔神、真仙閒著沒事，拿現成材料捏造一大批凡人的肉體。然後從星天拘來千百道星魂，那就是一個原始部落的雛形了。只需把這些人送到某個荒蕪大洲，千百年後就能誕生一個人族文明。
而如果不樂意花心思創造種族部落。「創生之術」還可以對自己施展。那便是仙道赫赫有名的「殘相化生」。通過一滴血存留的生命烙印，從而利用天地元力，重新塑造一具肉身。因為神識魂魄得以保留，手段更加輕鬆。當然，這所謂的輕鬆也需仙魔高手，宗師之上的存在才有資格施展。畢竟滴血重生，堪稱最頂級的保命手段。
如果創造生命的理解層次連「滴血重生」都達不到，水平還要次一檔。
那也有玩法。
菩提道人拘禁一道尚未返還星天的魂魄，強行打入石胎中孕育精靈。誰敢說這種創造「石靈」的手段，不是創造生命？
如果覺得這類手段還不切實際。
還有一種連凡人都能進行的創造生命——推動物種演變。用近親植物進行培植，從而創造全新的花種。伏家花匠在伏衡華要求下，創造好多新品種的牡丹、蓮花。
誰敢說，一個新花種的誕生不是創造生命？
創生，只是不同層次，不同理解罷了。
于丹青認為，魔神可以創造生命。與真仙同等的存在，按照人族的形體捏造一些眷族，很難嗎？
然後把這些眷族混入人族修真界，然後……
他很懷疑，三大魔帝極力要求破壞地淵封印，可能便是因為種族不同。
他們跟「通天洲人種」就不是一路人。那麼拿著「通天人種」搞血祭、血食，獻給地淵中的魔神，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打一開始，人家就是「食人魔族」！
對於丹青這樣的揣測，伏衡華不置可否。
「討論這些事之前，前輩不妨先說說，關於通天洲的事，你還知道多少？那通天洲破碎的大戰，真相到底如何？」
將琉璃瓶放一邊，他將于丹青抱起來，安置在椅子上。
因為身材原因，于丹青一陣掙扎後只能認命。
忍著心中憋氣屈，他好言解釋：「通天洲的事，我真知道不多。只知道當年第三個修真文明時，魔神之禍爆發，然後四洲分離。」
伏衡華低頭思索後，又問道：
「那麼，東萊神洲的颶風帶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于丹青瞪大眼睛。
「颶風帶？什麼意思？那不是後期自然形成——你懷疑那是人為？」
伏衡華從桌上隨意拿出幾張紙，然後折成一個長方形。
「東萊四方有風帶環繞。前輩面對這個模型，有什麼想法？」
「長方體？」
于丹青雖也精通琴棋書畫，可看著眼前一個紙折的長方體，也沒什麼其他想法。
這還能想到什麼？
伏衡華又在長方體四周添加了一些翣飾。
「這樣，前輩想到什麼了嗎？」
于丹青跟不上伏衡華的思路。討論魔族的事，怎麼好端端提及這個了？
可他盯著伏衡華修改後的事物，眼睛逐漸瞪大。
「棺材？」
一個帶著翣飾的長棺材。
「沒錯。前輩不覺得，東萊神州的古代格局，更類似一口棺材嗎？前輩還記得，有關東萊的一個預言嗎？」
「什麼？」
「生死之界，神州崩沒……」
隨著伏衡華念叨，于丹青神情肅然，跟著他念出後面八個字：「群星墜天，莫不可改。」
再看伏衡華製作的小棺材，他有了一個全新的啟發。
棺材是什麼，裝死人的。
如果把颶風帶視作棺材周圍的翣飾，把東萊神洲看做一個長棺材。那麼在棺材內的，都是「死人」。
死者老實待在棺材裡，自然不能復活。
而如何才能活過來呢？
唯有神州崩沒，群星墜天。
在「東萊大棺材」里，魂海星天是什麼？
那是棺材的蓋子。
神州是什麼？
那是棺材的底座。
底座炸了，棺材蓋子也碎了。
裡面的「死者」自然就出來了。
生死界限模糊。
「詐屍」的存在們當然可以逐漸恢復生者。
「我很好奇當年通天洲分裂的那一場大戰。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從那次大戰後，四洲中的東萊生靈就已全數死亡？然後有大能製作一個『棺材』，又讓裡面的人在『死亡世界』繁衍了三個修真文明？」
「胡說八道！」
于丹青下意識反駁。
「我們怎麼可能是死人？」
「只是相對而言，我又不是說我們真死了。我修煉造化大道，自己是死是活還不知道？我所謂的『死』，是相對南洲的通天遺民而言。」
「你又不清楚颶風帶存在的時間是哪個時代。如何敢作如此猜測？」
想到剛才伏衡華發問的問題，于丹青沉默。
正因為不清楚具體時間，伏衡華才要問。
也正因為不了解當年的通天之戰內情，他才打算問個明白。
「一個很直觀的問題。為什麼當年神州時代，會要求各宗門銷毀有關『魔神』的記錄？南閆福洲有『地淵』。南洲距離東萊很近，難道那些前輩就不擔心，有朝一日南閆福洲出問題，魔神們跑出來作亂，然後禍害到東萊？」
換成伏衡華的脾氣，肯定要留下相關情報，以方便後輩作準備。
「再有一個問題，從前輩講述和目前南洲見聞推導。我們認為，當年通天洲大戰是魔神一方失利，重新被封入地下。但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們輸了，或者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更有甚者，會不會當初是我們這一方主動炸通天洲，把神州分裂，將南閆福洲剝離？」
因為局勢難以挽回，所以割腕斷臂，把當時的南部大陸切割，將魔神和來不及離開的凡人、修士一併捨棄。從而換取其他人的活命機會？
至於為何地淵被封印上，南閆福洲還有通天遺民的血脈傳承，眼下伏衡華還無法做出推測。
說白了，情報太少了。
「總之，我會設法進行考證、研究。前輩幫我收集一些魔修屍體吧，我來靜下心做研究。對了，還有一個問題。」
「還有？」
于丹青因為伏衡華這些亂七八糟的疑惑，腦袋都快炸了。
他沒好氣道：「你還想問什麼？」
「如果南閆福洲有一支人族和我們有著同樣起源，是最古老的那個通天洲修真文明之延續。那麼，最古老的那個修真文明，最初的凡人從何而來？」
「——」
于丹青神情大變。
通天洲的人族起源在哪？
「這，這我怎麼知道？你問這些幹嘛？對你修行有幫助嗎？」
于丹青趕緊跳下椅子，連忙逃走。
伏衡華搖了搖頭。
我的疑問可多了。
人族的起源，是我小時候就時常詢問母親的。
可她只會說，人是天上星星變的。用這種話糊弄我。
雖然如今見識多了，伏衡華明白母親言語不假。
但也無法解釋，天上的星靈何以以「人」的姿態降生於此洲？
通天之民的起源，是猿猴進化而來，是某位大能的造物，還是從其他大洲遷移而來？
如果是大能造物，那麼原型是什麼？還是偶然間創造的？
如果是他方大洲遷移，那麼最初的人族大陸又在哪？
面對伏衡華的種種疑問，眼下無人可以回答。
接下來，伏衡華耐心在房中研究「血因溯源」。
十多天後，他再度將伏蓬明找來。
耐心囑咐一番後，領著伏伯趙、伏丹歌、伏白唐、伏雪客四人，偷偷前往天羽山。
關於通天人族的起源，他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或許，最原始的通天之民是地里生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