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赤藻莽莽,兄弟相見不相識

風門島,天機魔殿張岳、地啟殿主仇文書帶冰魔悄悄上島。

三人披著「夜陰斗篷」,趁兩位元嬰宗師去東海鬥劍時,偷偷摸摸行動。

冰魔章明正雙手被「絕靈鎖枷」扣著,一身法力被封。

仇文書:「師兄,請帶路。」

章明正無奈道:「你們何至於對我如此?咱們同門所出,千年的情分啊。」

仇文書冷笑。

冰魔雖是魔教的太上長老,但前些年離宮出走,跑去外面自立門戶,早與諸位殿主交惡。

因為修煉魔功緣故,他需要時不時吸食男女孩童的精血。前番搜尋小殿下,這傢伙絕對不懷好意。

章明正看二人不接話茬,心中對仙藻宮更加惱火。

若非那夫婦二人聯手將自己打傷。上官妖婦還把自己行蹤泄露給玄牝殿主,自己怎麼可能突然被抓?

一路不言,他帶兩位殿主來到方府。

多年過去,方府門前雜草叢生。

章明正:「就是這裡,我當初得到消息趕來,他已經跑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應該知道。少主死時,姓伏的還在,他怎麼可能不照顧自己的乾兒子?」

「他叫什麼名字?」

「德遠,唯德動天,無遠弗屆。」

「哼——是姓伏的風格。他慣會弄這些虛的。」

仇文書譏笑:「方德遠,江德遠。讓小少主積累厚德,不要墮入外道?可惜,小殿下註定是玄宮之主。」

推開門,裡面灰塵飄揚,避塵陣法早已失效。

但能看出,這是修士建造的房屋府邸。

張岳袖袍隨意一揮,塵埃從地上飛起,流轉時光,回溯曾經在這裡發生的事。

一年,兩年,三年……

時光倒流,塵埃隨風而動,方府沒有任何人跡。

直到許多年前,一個少年踹開大門,氣沖沖帶侍女、護衛進來。

「還真跑了?

看到少年的容貌,張岳心頭一震,差點散去咒術。

旁邊二人趕忙寬慰少年。

「不行,我要告訴祖父,讓祖父派人追殺。我要弄死這小子!尾款不給,拿著我推演的功法,這就跑了?」

「告訴老太爺,咱們偷偷摸摸出來的事,就要暴露了。」

「是啊,族裡不讓少爺給外人推演功法。如果暴露了……」

伏衡華!

這傢伙和小殿下有牽扯?

也是,且不論偽作方家人的身份。單從原本身份論,小殿下是姓伏的乾兒子,是他的乾哥哥。

灰塵投影中,少年在屋內搜了好半天,找到一封藏起來的信。

裡面是一張字條和一份地契。

字跡十分凌亂:「暫時沒錢給你,地契放你這,等我回來再把尾款補上。如果沒回來,這間房子給你。」

然而在衡華眼中,這分明就是賴帳。

少年撕碎書信,暴怒:「我要你一間房子幹什麼?我缺房子嗎?我要的,是錢!是明月珠!我要買偶人。」

地啟殿主看到這,忽然問:「伏衡華不清楚小少主和他的淵源?」

冰魔:「伏衡華是誰?伏家這個小子?」

想了想,章明正道:「這小子來歷我不知道,但我當初被他殺了一個部下。擔心行蹤暴露,嚇得好幾日不敢妄動。

「這小子時常派人來風門島賣功法典籍,我有一個部下曾尋他訂製功法。我看過,那篇功法還挺不錯。於是我打算讓部下……」

「他靈慧無比,適合拿來練功。所以,你打算讓部下將他抓了?」

冰魔嘆氣:「結果,我那部下被他給殺了。我擔心蹤跡暴露,加上那段時間找到小少主的線索,就暫時隱忍下來。」

《仙木奇緣》

想起當年的事,章明正一陣唏噓。

自家那個傻部下原本打算老老實實付錢,買下那篇功法。被自己得知後,一巴掌糊上去。

給錢?

我們魔道行事,什麼時候給過錢?

然後,他看過那篇功法,聽聞演法師是一個少年,直接讓部下把演法師抓過來練功。

人死了,不就不用付錢了?

可惜,那部下不爭氣,直接被燒成灰燼。

塵埃散去,繼續往前回溯。

伏衡華來方府幾日前,冰魔帶人趕到方府。

「快找,生死無論。剛死的人,血還能喝。」

張岳和仇文書同時看向冰魔。

章明正乾笑兩聲,扭頭往別處看。

灰塵影像里,冰魔沒找到人,急匆匆離開。

張岳再度作法,繼續往前回溯。

青年急匆匆回家,寫下字條,拿取地契藏在隱秘位置,帶上全部家底慌忙離開。

張岳:「距離你上門,只有半日功夫。看情形,他的確是察覺有人在找他。興許,他以為是我們的人。」

仇文書:「所以,逃過一難啊。」

冰魔:「……」

仇文書:「能算一算,他往哪裡跑了嗎?」

張岳搖頭:「很難。時間太久,勉強投影昔年景象,對我消耗已經不小。

「此外,這裡是延龍東域。我們偷偷摸摸來尚可,如果動靜大了,引動天機演算,蟠龍島和天風島上的兩個卜算大家,就會察覺。不過……」

「不過什麼?」

「還是很好猜的。小殿下有修為在身,還刻意訂做功法修行,說明他一心向道。

「加上他清楚自己身份,不願回返玄宮。那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換個地方躲起來,繼續隱姓埋名,潛心修煉。」

「第二,找一個仙道大派,且不懼玄宮威脅,不在乎弟子有玄帝血脈做靠山。」

「天底下,有這個門派嗎?」

張岳搖頭。

玄帝血脈,哪個仙道大派敢收?

仇文書:「那麼,就是自己藏起來修煉?但沒有上層功法,他未來怎麼修行?伏衡華的水準,頂多幫他推演築基層次吧?」

章明正:「難道不可能是他隱瞞身份,拜入某個大派嗎?」

張岳和仇文書同時搖頭。

那些大派收徒嚴格,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算出來,能發現不了玄帝血脈?

突然,張岳想起一事:「等等……如果伏家幫忙遮掩,加上借命方家之人,混入一些中等仙門,倒有可能。興許,他就在延龍中域的某個門派?」

「傳消息回去,讓他們去查!」

往仙門探查,這難度就高了。

「先把無間殿主找回來。沒有他,我們收集情報太被動了。」

不敢在東域惹事,三魔偷偷來,偷偷離開。

……

天陽,紫皇閣。

方東源站在練功台上。

忽然,五色劍氣從指尖飈射,整座練功台化為塵埃。

「終於練成了。」

方東源歡喜不已。

等走下練功台,他轉念思忖:宗門鬥法還有些日子。我雖然煉成《五星天元指訣》,但還沒有經過實戰。不如去外面尋幾個妖魔練手?

思罷,他前往善功堂尋找宗門掛出來的任務。

「師兄?」沙金閶走過來,「你也來尋歷練任務?」

「對,找幾個任務練手。」

二人合計後,挑選三個去赤藻水域搜集靈藥的任務,一起同行。

……

赤藻水域,比炎水的人跡更加稀少。

千里水域翻滾著密集的紅藻,讓水色如血液一般。

傅玄星坐在船頭,看著一望無際的殷紅,忍不住沖天吶喊。

「我受不了了,怎麼連個人都看不到?」

自打他們進入赤藻水域,就開始迷失方向。

想要找礁島定位,都成為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除了他們自己,幾日過去,根本沒有看到其他人和島嶼。

陪伴他們的,只有水中無窮無盡的龍血藻。

「別喊了,我們正在卜算。」

伏桐君瞪了他一眼,繼續和伏流徽一起輔助運功。

伏瑤軫與伏邁遠相對而坐,各伸出一掌,在彼此之間托起一道先天太極。

八卦圍繞太極而動,二人運轉天機秘術,已靜思一天一夜。

伏桐君、伏流徽坐在二人兩側,成四方之勢,幫他們補充法力。

傅玄星少年性子,喜歡修煉動功,耐不住寂寞。讓白龍馬幫忙護法,直接御劍騰空,跑去雲頭散心。

這幾日,他經常來空中轉悠。

但往下看,除卻一望無際的水藻外,再無其他人跡。

突然,遠處雲光分道,兩道紫氣向南而行。

傅玄星眼睛一亮:這是紫皇閣的乘氣之術。

他立刻御劍上前。

「在下傅玄星,玄微派弟子,請兩位紫皇閣道友留步。」

二氣緩下,方東源、沙金閶現身。

沙金閶:「道友找我們有事?」

「我們迷路了。等了幾天找不到人蹤,好不容易找到兩位同道,想要問問路。」

「你們在赤藻水域迷路?你們來這裡幹嘛?」沙金閶好奇道,「你不在金方修行,跳過天央來赤藻這窮鄉僻壤?」

「師弟。」

方東源攔下他,上下打量傅玄星。

「你說,你是玄微派弟子?」

少年神采奕奕,朗聲道:「正是。」

方東源往下面看,瞥見下面的三艘靈舟。

「延龍伏家?」

方東源陷入沉思。

沙金閶瞧見下面的赤藻浪潮,笑了:「你們在水裡找路,尤其是赤潮泛濫之地,當然找不到路。」

他指著下面的龍血藻。

「這玩意不是死物。飄蕩在整座水域的赤藻,是藻母衍生而來。你們不從空中走,在水上游,一輩子都找不到門路。最終,只會成為藻母的食物。」

方東源:「你們把船拉到空中。要去哪?我們如果順路,便送你們一程。」

「我們也不知道去哪。我們來赤藻,是聽說這裡有參仙出沒。我們要找玄金參。」

玄金參?

方東源與沙金閶對視。

「常青島或者赤參島吧?玄金參……等等……我記得剛入門那年,師兄不是送一位參仙離山嗎?」

「紫軒前輩的確在此處修行,你們尋他做什麼?」

「我家有一位長輩生病,需要玄金參入藥。」

聽到這,方東源警惕起來,打消帶他們去常青島的念頭。

這時,下面傳來悠揚琴聲。

「玄星,回來。稍後有一場龍禍,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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