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演法交易的推進,伏衡華頭頂漂浮一把把風靈劍意。

風清水止、風蝶亂舞、風吟雨落等等劍意,都在眾多劍仙、宗師的合力智慧下得以改進。

至於這些人參悟自己的某一道劍意,會不會從而尋得自己的破綻弱點,伏衡華全然不會考慮。

他所學甚多,縱然被這些人看到萬分之一二,難道有損造化大道的本質嗎?

唯一且讓伏衡華高興的煩惱,是聞風而來的修士過於多了。

他的門庭早已被人擠滿。

曾經自己主動推銷,為人推演功法尚被人拒絕。而現如今卻有這麼多人態度謙恭,主動尋自己請教推演。

極大滿足伏衡華的心情。

縱然人數太多,且逐漸沒有人能對他的劍術有所改進,他也願意繼續交易下去。

「如果無法對我的劍術有所增益。那就用其他道法或者古籍來交易。」

剛剛一個被風靈劍意擊敗,無法改進的劍仙立刻取出一本黑皮書。

「這是我在某處洞府所得。我苦思良久,也不解其意。如果道友覺得可以……」

衡華把黑皮書接過來,隨便翻了翻。

上面沒有功法口訣和運行路線,而是一顆顆奇形怪狀的大樹圖像。

他閉上眼,默默思索。

伏白民好奇問:「先生,你確定這是一本修行功法?」

「在那處古修士洞府的核心處,且周圍擺放好些劍訣、道法。這本書自然也……」

衡華睜開眼:「這本書是跟先生所煉劍訣配套的內修心法。」

修士尷尬一笑:「不錯,我目前修煉的劍訣便是從那處仙府得到。」

他勤修劍法,在沒有內功心法的情況下苦修百年,捕捉一縷劍意煉入玄胎,成就劍胎根本。

入劍仙后,更是放棄原有道法,專心修煉這篇《青元妙生劍訣》。

「先生如今處於金丹二轉。年歲上……」

衡華抬頭看著天空。

「二百年了嗎?還有三百年時間,有點倉促。」

修士心中一沉。

他明白衡華在說什麼。

自己如果按部就班修行,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觸及元嬰境——

雖然古法金丹道重新復興,但他這樣的修士清楚,自己是沒有資格轉修古法的。自己的未來,唯有從元嬰道謀取一絲仙緣。

「我把這篇內修的心法翻譯給你。你自己碰碰運氣吧。這是一位名為『清林』的古真人所著,是以樹木暗喻經脈。」

書中上千幅樹木圖像,暗藏上千張經脈運行圖。也就演法師、醫修這種對人體經脈過於了解,進行過大量測算的修士。換成其他種類的修士,很難將上千樹圖一一破譯。

衡華以口訣形式,將書中運行路線和相應的秘要心決傳給修士。

修士默默記下,連連對伏衡華拜謝。

「不用謝,你這篇心法有些奇巧,我有點興趣。算是互助吧。」

這篇心法對衡華本身的用處並不大。

以樹喻人,他在造化天書早就干過。而伏青翰的《長春經》更有「立軸中天之樹,以鎮六合八荒」的做法。

但——

看到這本書,伏衡華腦中閃現一道靈光。

或許自己創造生命,可以從樹,從菩提化身處著手。

而以樹木模擬經脈,或許也能為木靈樹精謀一個新出路。

菩提化身這些年坐鎮荒古林海,跟一眾樹精打交道。他心中明白,那些樹精心思單純,並無作惡之念。每日只會吐納靈氣,安靜修行。每日聊天內容也十分寡澹,不是彼此身上多出幾片葉子,就是誰誰的葉子又開始掉落。

看到如此淳樸之態,菩提道人的心態都為之感染。

如今看到樹化脈絡圖,他靈感啟發,打算為樹精們創造一條行之有效的修行之法。

荒古林海中,菩提道人立刻展開行動,以自身菩提樹為本相,在體內模擬樹木的經脈。

樹幹運輸養分,本就有自己的經脈體系。他藉助曾經為木靈們製作的功法,重新改良更易,提升功法品質。

「此書當為《木仙書》。此後,樹精一脈皆為木仙。」

菩提道人一念而動,冥冥之中有感氣運加身。

天地之間,眾生平等。此類眾生既有人族,也有飛禽走獸之輩,更有草木金石得道的妖靈。

人族遍布十三水域,可論人數,如何比得上藏於土石山林間的昆蟲,水中遨遊的魚蝦,以及遍布各地的草木植被?

菩提道人發下木仙之願,雖尚未開始,但已隱隱契合草木一脈的命數,占據東來生靈的一支氣運。

……

不提化身菩提的機緣,衡華輕敲龜殼,龜殼將這篇心法列入地典一列,自動排布鍊氣、築基、真火、玄胎、金丹、元嬰六層心法。

「沒有先生幫忙,我這篇心訣不知要蒙塵多久。」他尋找過其他演法師出手,可關於那上千張樹木圖。雖然他們也能看出其中的門道玄妙,卻難以把千圖完全破譯。而零碎破譯的結果不成章法,根本不能修煉。

可彼此對照,修士明白伏衡華沒有藏私,也沒暗中在功法心訣內設局。

感念之下,他掏出一枚巴掌大的土塊。

「這是我前些日子所得。聽聞小宗師在尋土系靈物,就用此物酬謝吧。」

玄土之精?

衡華眼睛一亮,把土塊拿在手中掂量。

很沉,分量不錯。可以增長一指甲蓋的息壤。

「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修士拱手,轉身離去。

看到這位修士的做派,後面的人眼睛一亮。

有一位大漢捧著一個錦盒過來。

「公子,我沒什麼功法秘訣可以做交易。但我前些年尋得一盒土精,可否……」

「這次百花島上的交易,以功法交易為主。如果想要以寶物求教,回頭去靈劫洞吧。」

伏衡華雖然心動,卻不肯繼續拉低自己的交易標準。

功法,大量的功法。

這對自己演法有根本上的幫助。

區區靈物,回頭想辦法再尋便是。

大漢有些失望。

後面的修士有些急,催促著他趕緊離開,然後下一個人坐在座位上。

……

暗處,一小廝看著伏衡華這邊的熱鬧,默默將消息記下,秘傳給遠處的魔宮。

卜魔得知百花島上的熱鬧,心中頗不是滋味。

「天劍都學會了,那小子是越發成氣候了。」

不過似乎越來越往仙道深處走,跟魔帝之路無關了?

等等……

這或許是一個法子啊。

引他成仙得道,只要不入魔,我未來的結局未必如預見中那樣悽慘。還有,如果他真繼承伏丹維的幾分道德、心胸。縱然我是十惡不赦的魔徒,可只要……只要我對他結下成道之恩,可以期待他的回報啊?

可再轉念一想。

魔宮暗中下手害死他父親,如此大的血海深仇之下。又要讓他放過自己,這需要更大的恩惠。

把他爹娘復活?

卜魔默默搖頭。

魂魄被龍王吃掉,哪裡還有回來的可能?

要是伏丹維還如前些年一樣快死了——那就好了。

可惜,祖父、祖母相繼化嬰。伏家如日中天,有什麼需要自己照顧的?

這成道之恩都沒辦法施加!

轟——

突然大殿晃動,卜魔從沉思中驚醒。

他慌忙起身,往魔宮主殿望去。

赤光在魔宮上空涌動,一尊魔相緩緩壓下。

「那是——」

魔宮殿主俱是消息通達之輩,卜魔不假思索,迅速往外跑。

其他幾位殿主做法相似,紛紛向玄明魔宮外面逃命。

「哼——想走?」

紅光化作禁法,連綿無盡的高山虛影把一尊尊殿主擋住。

「都過來!誰不過來,那就——」

轟隆。

地啟魔殿崩塌,雖然殿主逃過一劫,可殿內其他魔徒盡數殞命。

麻煩來了啊。

張岳嘆氣不已。

南洲的魔君逃入東來,這消息早在魔宮討論過。

幾位殿主考慮過,藉助南洲外魔之力相助。可一位劫魔降臨魔宮,他們還能把控主動權嗎?

幾番考慮後,他們放棄和魔君的聯絡。

豈料魔君竟自己找上門來了。

諸位殿主默默回到主殿,看到魔君坐在原本魔帝江的位置上,眾人紛紛色變。

陰母黑著臉,差點罵出聲。

玄牝殿主連忙攔住她,拉著她坐在殿主們的位置上。

「本君讓你們坐了嗎?」就在二女即將落座時,帝座傳來冷厲的聲音。

魔君毫無形象的側坐,靴子踩中龍首扶手。

「來之前,本君專門收集你們這邊的資料。」

「玄宮?連自己是『魔』都不敢承認,一群丟人的玩意。記著,魔道百無禁忌,自由自在。何必理會他人目光,非要把自己稱作玄、聖?」

聞言,朱殿主的臉色也黑了。

「還有這個老頭……怎麼,本君不能坐在這?他是度三災的劫魔,本君也是。而且他死了,本君還活著。就憑這一點,本君就是踩在他的屍骨上,他也必須老實受著!」

「……」

殿內氣氛生硬,殿主們的怒氣在不斷匯聚。

的確,魔君級別的存在很強。

可你跑到魔宮重地來,我們如果仗著魔宮禁法跟你拼一個魚死網破,你能逃走嗎?就憑你的受傷之身?

只不過殺死一位魔君,他們這邊也要付出莫大代價,至少要死一半的殿主。

誰願意在這個時候送死呢?

而且第一個挑頭的人必死無疑。

諸位殿主彼此對視,看到彼此目光中的閃爍,心知肚明。

大家都是熟人,誰不了解誰啊!

「你們不說話,那就本君先說。本君是個利落人,也不藏著掖著。你們魔宮在東來處境不妙,被一群修仙者追在後面打,把我們魔道的臉面都丟盡了。

「當然——本君目前受傷之體,也打不過那群劫仙。不過待本君傷勢痊癒,自然會把他們一一報復,重新振興此地魔道。你們就姑且在這裡替本君效力吧。本君也會庇護你們,不被那群劫仙欺負。」

「……」

諸位殿主默然不語。

魔君等了一會兒,逐漸不耐煩了,眼神在眾殿主間徘回掃視,似乎在尋找一個示威的對象。

「魔君光大我道,志向高遠,令小女子佩服。」

玄牝殿主此時站了出來。

「我等魔道受仙道打壓,若魔君能率領我等復興。我玄牝神殿自當遵從。只是……」

「只是什麼?」

「為帝者,當恩威並施。帝君孤身入玄宮,我等已見其威。然而……」

「怎麼,你想尋本君要好處?」

「妾身徘回元嬰境多年,請魔君垂憐,賜精進之法。」

說著,她微微欠身,衣衫微敞。

小騷蹄子,不要臉!

陰母見玄牝殿主如此作態,心中暗罵起來。

可魔君見玄牝殿主如此,眼睛頓時一亮。

他自南洲逃出來,便是因為和姘頭的親傳弟子私通,捲走姘頭的魔典法寶。如今看到玄牝殿主主動邀請,色心蠢蠢欲動。

「此女姿色比那凶女人也不遑多讓。而這份溫柔作態……」

都是魔道之輩,魔君雖然色心大動,卻也不傻。他清楚溫柔刀的要命之處,但仗著魔君修為卻毫無懼色。

「好啊,那就讓本君好好指點你的玄牝魔殿。」

突然——

玄牝魔殿身邊空間扭曲,下一刻出現在帝座前。

「啊——」她一聲嬌呼,跌入魔君懷中。

其他殿主頗有眼色,在二人開始糾纏時默默離開。

此刻魔君在魔宮外圍施加咒術,他們無法跟外界聯絡,自然也逃不了。

魔君態度也很簡單。

隨便你們怎麼想,但我辦完事後,你們需要給我一個明確答覆,肯不肯臣服?

地啟殿主回到破敗的廢墟,揮袖將廢墟重新復原為宮殿。

「這廝修為倒是不錯。地魔一脈……瞧著和地下那群魔頭有些瓜葛啊。」

魔君一邊和玄牝殿主論道,一邊關注外面的幾位魔君。

玄牝殿主看到對方的眼神不受魔法迷惑,心中暗忖:魔君之流心志堅定,我的幻法難以施行。不過我能立足此間,可不僅僅是憑藉幻術。

呻吟中,她的動作亦逐漸放浪起來。

……

天魔、血魔兩位殿主湊在一起默默交談。

而見陰母往百獸魔殿走,卜魔趕緊跟上。

入殿後,二人聯手封印神殿。

二人對坐,張岳傳音問:「你那邊的準備如何了?」

陰母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眼光老辣,微微點頭。

當年殷玉瓏看到方東源,已明白其身份。陰母知曉玄帝後人在紫皇閣修行,自然有新的想法。

「如今鳩占鵲巢,我等需早些將少主尋回啊。」

「此刻歸來,恐怕也難面此狂徒。」

「但他是伏衡華義兄。可以借伏家之手,將此獠剷除。」

張岳目光閃爍。

他想到一個新點子。

如果自己能設法推方東源登臨魔帝之位。

憑藉他們義兄弟間的感情,總能對自己繞過一馬吧?

「伏家?」

陰母臉色微變。

「怎麼,你還不肯罷休?他母親的仇,你可萬萬不能胡來算在他頭上。」

把他惹急,我們就完了!

「我已命小九去百花島,尋機會將他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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