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女人心事

書房中。

盛鈺和元寒相對而坐。他們最近幾年已顯少有這樣平心靜氣的時候了。二人之間,不是你爭便是我奪,一副要斗個你死我活的態勢。

「當年,你執意叛出師門時……」「不是叛出師門,只是和師傅各自為政,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元寒淡淡道。盛鈺點頭,那時他對於師傅的話絲毫不疑,既然師傅說元寒錯了,那他便認定元寒的所為是錯的。師傅讓他『清理門戶』他便去做。於是師兄弟兩個斗的翻天覆地。

當初高皇后的慘敗,外人看來是高皇后和太子用心險惡。內里何償沒有他們兄弟二人的手筆。

後來三皇子被貶,四皇子漸漸聲名鵲起。

這裡邊,細細數來,都少不得兄弟二人。

說起來,他們政見壓根沒有合拍的時候……倒難得今日為了一件事而坐下來平心凈氣的說話。「過往不必再說了,多說也是無益。我們只說當下。」元寒輕聲道,盛鈺點頭。「好,只說當下,你欲扶持四皇子,我卻覺得四皇子不是可造之才,最終路死誰手,我們各憑本事,我們今日不提儲君之爭,只說秦家。」

「好,只說秦家。」

對於秦家,盛鈺實在不願多說什麼。秦家見利忘義已不是第一次。

秦家人,向來重利而輕情誼。他和秦戈雖為摯友,可是一旦他的利益和秦家的利益需要抉擇,秦戈毫不費力便會選秦家而棄他。當初在宮中那夜如此,與秦戈一起赴北境時亦如是。

而對於元寒來說。秦家當初既然拋出了女兒,而他也娶了她。便是結盟了。

京中所有人都認為他該算秦家一派。可是秦家自始至終對他卻十分戒備。他出入秦家,做什麼都在秦家人眼皮子底下,他們還不放心,還要派暗樁盯梢。

元寒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良善之輩,就和盛鈺一樣,他們的外貌太具欺騙性了。

世人都以為他們是謙謙君子,脾氣極佳,可以任權貴捏圓揉扁,怕是在秦戈眼中,當初宮變那夜盛鈺被那般對待,可事後盛鈺不僅沒有怪罪秦家,反而一切如故,以至秦家以為盛鈺是個沒脾氣的。可是不管是盛鈺還是元寒,他們的聲望都太高了。秦家生怕重用之下,二人聲望高過秦家,反倒得不償失。所以棄之不用,卻又不甘二人被旁人所用,所以不管是盛鈺還是元寒,秦家都不會罷手。

「……下一步,他們怕是要打冬哥兒的主意了。你小心提防些。」元寒一邊飲茶,一邊輕聲道。他表情閒適,絲毫看不出這幾天,因為秦桑榆再不像以前那般對他唯命是從而升起的煩躁。在盛鈺面前,他向來很有師兄的樣子。「師兄也小心。我還有個冬哥兒可讓秦家算計,你和秦二小姐卻沒有。他們只能對師兄你打主意了。」

「無非是想法子把我弄出京中。秦家已經不放心我留在京中了。」元寒不以為意。

他最近做的都是秦家老爺授意之事。

雖說不傷天害理,可也絕對不光明正大。

元寒心中清楚的很,到了這個時候,只有他遠離京中,秦家才會放心。可他元寒是什麼人?秦家想要他聽命行事?那才是笑話。

他和盛鈺一樣,雖無功名在身。可是名望卻極盛。

說句粗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如今有多少人捧著銀子上門。他們何必弔死在秦家那棵樹上。雖說秦家那棵樹如今看起來最粗最茂盛。可是樹這種東西,砍一砍枝,修一修干,即能茂上加茂,亦是衰上加衰,端看人心所向了。「我們何時動手?」盛鈺也不費話,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冬哥兒眼看著便要滿周歲了。

如果他是秦皇后,會選在這天有所動作。

當著來賀親朋的面下詔,讓他連討饒的機會都沒有……偏偏在外人眼中,還是皇恩浩蕩的美事。等再過幾年,將冬哥兒接進宮中,那可真是捏住了盛家軟肋,到了那時,豈不是秦皇后說什麼,他盛鈺就要做什麼。秦氏打的好主意!「冬哥兒生辰前一日可好?」元寒自然知道盛鈺何意。

盛鈺點頭。

二人師兄弟十幾年,早已有了默契。不必直言,心中便知道對方的打算。

萬般布置,一招命中。

秦家,朝堂新貴……越是一飛沖天,越是容易成為過眼雲煙。說完正事,按照元寒的性子,本該起身離去了。可是他卻照舊坐在那裡,老神在在的品茶。盛鈺挑挑眉,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是不會開口相問的。

一盞茶,兩盞茶。

書房始終一片安靜,最後,還是元寒按捺不住當先開了口。「師弟,你說女人……她們想要的是什麼?」

這問題可實在不像元寒能問出來的。

在盛鈺看來,自家師兄根本就少生了一顆心,即無心,自然不會喜歡哪個女人。之所以娶了秦桑榆,也是因為想要走條捷逕取信秦家。至於『喜歡』這個字眼,他心中壓根便沒有。

所以他自然不會在意秦桑榆所想。

當初他曾對錦瑜說過,錦瑜也勸過秦二小姐,可秦二小姐最終還是嫁給了元寒。在和元寒拜堂的那一刻,秦桑榆註定會殤心的。

卻未想到,自家這無心的師兄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元寒許是覺得有些尷尬,眼神沉了沉,不過他和盛鈺太熟了,被笑話一下倒也無妨,總好過天天對著秦桑榆那張冷臉。

對於女了相貌,元寒心裡其實沒什麼概念。當初青*樓頭牌也曾表示願意和他春風一度……不過對於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他十分厭惡,於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那頭牌走的時候似乎很生氣。

說他這輩子註定孤家寡人。

元寒當時不以為意。他也不在意。一人逍遙自在有什麼不好?可是如今……他卻覺得秦桑榆那張臉還是笑起來好看些。整日的強顏歡笑委實礙眼。而且最近連強顏歡笑都不見了。

每次見到他,都十分規矩守禮。這其實沒什麼不好,他一直覺得夫妻理應如此。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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