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周宣拎著個手提袋在街上瞎逛,隨著步伐的節奏,手提袋上的林志玲不停地在周宣屁股上撞呀撞。

袋子裡是一條蘭雁牌牛仔褲,是周宣給女朋友買的,女朋友腿好看

,修長勻稱,穿牛仔褲更顯身材,周宣准備

用這條牛仔褲哄哄女朋友,因為他又一次失業了。

鬱悶,太鬱悶了,和前幾次一樣,這次也是因為貪玩而被解僱,好在這回他見機得快,在老闆炒他魷魚之前主動提出辭職,好歹保住了點面子。

周宣今年二十三歲,五年來輾轉讀了三所大學,前後被開除了三次,開除的原因暫時不能說,這是周宣的秘密。

高校真是黑暗,硬是把一個多才多藝、樂觀博愛的優秀學生拒之門外,逼迫他提前走上社會,畢業證都沒有,難混。

這鬼天氣剛才還是陽光燦爛,突然就烏雲四合,下起雨來,周宣快步找地方躲雨,響了,他女友打過來的。

女友不知從誰那裡得到了他辭職的消息,氣憤地質問:「周宣你怎麼這樣呀,叫你進服裝廠你不幹,進陶瓷工藝廠也不幹,現在這個工作又辭了,不務正業整天就知道

玩——」

周宣最討厭別人說他不務正業了,站在路邊一棵梧桐樹下大聲說:「什麼叫正業,我下圍棋玩蟋蟀就不是正業了,你怎麼就這麼庸俗呢,我這叫生活的藝術你懂不懂?」

女友氣壞了:「好,我庸俗,你找高雅的去,該幹嘛你幹嘛去。」掛線了。

周宣笑著搖頭,正要把揣進褲兜里,一輛大貨車突然發瘋一般向他衝過來,周宣吃了一驚,敏捷地跳到梧桐樹的另一側躲避,那大貨車「砰」的一聲撞在樹幹上,水桶粗細的梧桐樹連根翻起,撲簌簌倒下。

周宣嚇出一身冷汗,正慶幸逃過一劫,一道熾亮的閃電轟了下來,這次躲不開了——

……

周宣醒來時發現

自己躺在一處小山坡上,太陽很熱烈地曬著他,趕緊檢查身體,還好,手腳齊全,沒受傷,只是渾身骨節酸痛。

周宣爬起身,看著漫山遍野的長林古木,腦袋暈暈乎乎:「我這是到哪了,我剛剛還在鬧市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做夢吧?」使勁晃了晃腦袋,又揪了一下自己耳朵皮,發現

不是做夢,自己的確莫名其妙來到了這深山老林里,周圍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難道——」

一個讀過大學、上過網的年輕人,對某些超自然現象的覺悟還是有的,周宣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和迷茫之後穩住了心神,他本來就是個樂觀放肆、隨遇而安的人。

「不管怎麼樣,我先得儘快走出這深山老林,不然的話天一黑就糟糕了,誰知道

這山裡有沒有兇猛的野獸!」

給女朋友買的那條蘭雁牛仔褲連同手提袋還在腳下,周宣拾起手提袋,大步朝山下走去。

山下有一條小道蜿蜒從前面兩山間穿過,周宣沿小路爬上半山腰,轉過山腰,眼前豁然開朗,不遠處有個大湖,湖中有一道長堤,堤上有行人——

周宣身體好象被一根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整個人突然一僵,然後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啊,還真的是穿越了!」

湖堤上那個人明顯是古代裝束,周宣在上海一家服裝設計學院混過一年,學的是現代服裝設計,對古代服飾沒什麼研究,不知道

這是哪朝哪代的,只能肯定不是清朝,因為沒大辮子。

周宣木木的站在山坡上,腦子一時很亂,想想自己伶仃一身,舉目無親,錢包是有一個,建行龍卡里還有幾千塊錢,可到哪去取錢呢,除了屁股兜插著的那支布魯斯口琴之外,他是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帶來。

周宣不知道

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時代,兵荒馬亂可不行,他喜歡悠閒自在的生活,對於什麼亂世出英雄的鐵血廝殺、打拚天下他沒興趣。

周宣在山坡上坐下,他得好好想想,他得把心情調整過來,這時候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都已經穿越了那還能怎麼樣,只有儘快融入這個時代,好好活下去。

在山坡上整整坐了一個小時之後,周宣站了起來,在心裡對自己說:「穿越就穿越吧,我還有兩個哥哥,父母就由哥哥們照顧了,我沒什麼特別牽掛的,至於那個美腿女友,那也沒辦法了,只有便宜哪個王八蛋了。」

周宣拎著手提袋大踏步下山,太陽已經偏西,天氣依舊非常炎熱,周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步朝前面那個大湖走去,那兒有個擺茶攤的老頭,問問現在是什麼年代?

茶攤老頭搖著蒲扇說是唐國開寶二十八年。

周宣只知道

天寶,沒聽說開寶,唐玄宗的天寶也只有十三年,這唐國開寶又是哪個皇帝的年號?是不是穿越到平行時空歷史分岔了?

問現在的皇帝姓甚名誰?

賣茶老頭瞪大眼睛不回答,看周宣裝束怪異,頭髮只有一寸長,忽然問:「莫非你是東瀛來的和尚?」

周宣心想:「東瀛不就是日本嗎!」沒好氣地說:「不是!」憤憤地甩頭就走。

被人當作日本人,而且還是日本和尚,周宣心裡實在是鬱悶,不過總算明白了一件事,這世界應該還是歷史中的唐朝,不是異時空,唐朝皇帝年號很多,不知道

開寶只怪自己歷史沒學好。

周宣來到湖中長堤上,這湖面積超過兩百公頃,湖水綠得就好象是遠處高山的青翠流溢下來,把湖水染得碧波蕩漾。

周宣覺得遠處那座山有點眼熟,雲遮霧繞的一副名山派頭,想找個人問問這是什麼山,附近卻沒人,只有湖邊那個茶攤老頭,畢竟天氣太熱了,沒有人在這時候游湖。

周宣只好走回去指著身後青山問那老頭:「老人家,這山有名字嗎?」

賣茶老頭說:「這是廬山。」

啊,這是廬山,六年前他第一次高考後的那個暑假上廬山玩過幾天,哈哈,怪不得覺得眼熟呢。

「那這裡是九江了?」周宣那年上廬山是在九江下火車直接就上山的,沒到九江市區遊玩過。

老頭又拿眼睛翻他:「什麼九江,這裡是江州,奉化節度使駐地。」

周宣樂了,九江就是江州,江州就是九江,江州司馬青衫濕嘛。

「喂,讓一讓,讓一讓——」

一輛單轅馬車停在茶攤前,坐在車轅上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家丁沉重地跳下來,扯著大嗓門叫周宣讓路。

周宣退到一邊,看著那家丁掏出兩文錢買了兩碗薄荷茶,一碗端給馬車裡的人喝,另一碗家丁自己喝,喝得咕嘟嘟從嘴角流到胸前。

看別人喝茶,周宣更覺得口渴得不行,咽了一下口水,邁步就走,廬山在南,他朝北走,江州城應該就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暗暗給自己鼓勁,要有信心要有信心,哥們畢竟是五年制大學肄業,橫跨三個學科,這麼好的條件不信在這裡混不出來!

「這位小哥,請等一下。」

身後的馬車下來一個頭戴黑色高紗帽、身穿敞領白衣,年紀在五十歲左右的小官僚模樣的人,蓄著長須,容貌清癯。

周宣沒想到這小官僚是在叫他,稍一遲疑,那大個子家丁就粗聲道:「這是州醫署的秦博士秦老爺,趕快拜見。」

周宣心想這年代也有博士呀,你是博士那我就是博士後,教授。

這秦博士秦老爺擺擺手說:「來福,不要無禮。」上下打量著周宣,含笑說:「老朽看公子不象是本地人,請問公子是何方人氏?」

周宣早就想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說:「我祖居中原,隋末大亂時流亡海外,因思念故土,想回故國看看,搭乘的海船在快靠岸時遇風浪沉沒,滿船商人全部葬身海底,只有我僥倖生還,輾轉流落到這江州,唉,一言難盡哪。」

那秦博士眼睛一亮,又驚又喜的樣子,似乎周宣遇海難他很高興,嘴上說:「公子吉人天相,神佛護佑,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周宣。」

「可有別字?」

周宣這才想起古代上等人有名有姓又有字,仆傭才沒字,一時來不及想,脫口就說:「字杰倫。」

秦博士鼓掌道:「周杰倫周公子,好名,好字!」

周宣背心冒汗。

秦博士讓來福再買一碗茶請周宣喝,周宣也就不客氣,一口氣喝光,好爽,但秦博士接下來的一番話讓他幾乎嗆出來。

「周公子既是海外歸僑,又年輕英俊,老朽很是愛慕,願把小女許配給公子為妻,公子請上車。」

這秦博士不由分說,綁架似的把周宣扯上了馬車,車輪轔轔向江州城駛去。

周宣頭有點暈,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看來這海歸就是好,就連古代也是這麼吃香,不過,且慢——

「秦博士,這個這個,令愛想必品貌優秀,我,小生高攀不起呀。」

秦博士理著頜下長髯,看穿了周宣的心思,呵呵笑道:「放心,小女的容貌用一個字來形容——美,兩個字形容——絕色,性情更是溫柔嫻淑,絕對是公子的佳偶。」

周宣不說話了,心裡想:「秦老頭也太豪爽了吧,路上遇個人就拉回去當女婿,哥們雖然帥,卻也沒帥到這種地步,清醒清醒,我要保持清醒頭腦,這秦老頭肯定有古怪,不過呢,我既然穿越來了這裡,就沒什麼好怕的,哥們也不是善男信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老頭的女兒如果真是美女,那不管有什麼詭計,先推倒再說。」

秦老頭讓那個大個子家丁先一步趕回去,讓府上先做准備

好迎接新姑爺。

家丁來福很是賣力,跑步回去了。

在車上,周宣裝著久居海外不知中原朝代更迭的樣子,向秦老頭打聽時事,終於搞明白唐國開寶二十八年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五代十國的南唐李煜的年號呀。

周宣也算讀過兩年中文系,對李後主李煜還是有點了解的,李煜這個皇帝才華橫溢,但下場可以說是相當悲慘,被北宋滅國之後,他那年輕貌美的小周后竟被宋太宗趙光義強暴,小周后被強暴後回來就罵李煜不能保護她,後來,趙光義還乾脆毒死了李煜,做皇帝做到這份上,真讓人無語。

不過周宣記得李煜在位時間好象不長,四十來歲就死了,怎麼會有開寶二十八年?

「秦博士,當今皇帝多大歲數了?」

「皇上春秋五十有九。」

周宣有點糊塗了,這個李煜到底是不是歷史上那個「春花秋月何時了」的李煜?

「秦博士,我們這唐國北邊是不是有個宋國,有沒有趙光義這個人?」

「啊,周公子也知道

趙光義,這趙光義弒兄奪位,他侄子趙德昭聯合另一個叔叔趙廷美造反,宋國陷入連年內戰,再也無暇擴張,真乃我唐國之福也。」

周宣算是明白了,原來他還是進入了歷史岔道,因為趙匡胤死得早,趙光義叔侄爭權內鬥,宋國沒有能力滅南唐了,李煜這個才子皇帝竟然活到了五十九歲還健在,命運完全改變了。

周宣心想:「這麼說現在這個李煜不能叫李後主了,肯定也寫不出亡國後的那些感傷詩詞了,哈哈,那些詩詞版權就歸我所有了,哪天見到李煜,我要當面吟誦『一江春水向東流』讓他佩服,哈哈。」

馬車駛入江州城,只見街道寬敞,屋宇整潔,街上行人都是衣著光鮮、言語溫和,一副倉廩實而知禮節的樣子,看來江州百姓小日子過得不錯。

奇怪的是,馬車一路駛過,短短兩三里路程周宣竟然遇到了五起迎親隊伍,和古裝電視劇里演得差不多,新郎披紅戴翠,騎著高頭大馬,吹吹打打,熱熱鬧鬧。

讓周宣倍感欣慰的是,這五個新郎都沒他帥,有一個簡直就是未成年人,早婚呀,新郎們騎在馬上個個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想必對入洞房心裡沒底。

「秦博士,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怎麼結婚的人這麼多?」

「呃——」秦老頭支吾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好日子,良辰吉日,對了,擇時不如撞時,周公子與小女的婚期也就定在今天吧。」

周宣目瞪口呆,岳丈大人也太心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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