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伸手一摸羊小顰撐傘的手,冷得他手指發痛,簡直嘛,責備道:「我說了從都護府回來就會來見你,你到底有什麼急事?這樣凍壞了身子怎麼辦?」

羊小顰薄薄的櫻唇微顫,想說什麼,長長的睫毛撲扇了一會,卻還是無語。

周宣放緩語氣,拉著她的手溫言道:「來,進去說話。」

三個人進到羊小顰的房間,將嚴寒關在門外,福兒趕緊往火盆里添木炭。

周宣看羊小顰的臉蛋凍得發青,象越窯青瓷一般,便雙手捧起她臉頰,冷如寒玉,輕輕替她揉了揉臉蛋,說:「小心長凍瘡,好一塊紫一塊,好難看的。」

小丫頭福兒年齡小心思多,見周宣給羊小顰又是揉臉又是搓手,看著自己也是凍得發紅的小手,心裡說:「我的臉也冷、手也冰『也怕生凍瘡,公子卻不給我搓揉,還不是因為羊姑娘生得美嗎,唉,做美女就是好!」

羊小顰睜著美麗的大眼睛,任周宣搓揉,還是周宣自己不好意思了,住了手,問:「小顰,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羊小顰走進裡間,取出一個捲軸出來,在周宣徐徐展開,卻是一幅字,全是「壽字」,金文、大篆、小篆、隸書、楷體、行草……還有很多周宣不認識的書體,但都知道

寫的是「壽」字,大大小小數十個「壽」字寫滿了二尺條幅,隱隱組成一個大大的「壽字」。

一瞬間。周宣地心柔軟得發酸,今天是十二月初一,是他的生日啊,以前他只過公曆生日,所以都忘了自己是農曆十二月初一出生的了,上次回江州在隨家莊的路邊客棧里,他和這小家妓睡在一張床上,問知小家妓是正月初一生的←才記起自己生日是十二月初一℃口那麼一說。沒想到這小家妓就牢牢記在了心裡,今日等了他一整天,提著燈籠在雪地里等他回來,就為了把這幅「壽」字給他祝壽!

「雀兒和針兒都不知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當然,我也沒和她們講,要是講了,她們肯定會記住的。」

周宣笑道:「小顰。親我一下,祝我生日快樂。」

羊小顰臉色微紅,抿了抿櫻唇,突然就踮起腳,蜻蜓點水一般在周宣唇上觸了一下,然後退開一步,俯首低眉,手拈裙帶。還好。手沒朝內室繡床指,但即便這樣已經讓周宣很受考驗了,真想把這嬌怯怯不說話的小家妓給寵幸了〖來想去,還是以待來年吧。

「小顰,等我從京城回來吧。」

周宣很曖昧地用手指勾起小家妓地下巴,讓她抬起臉來,在她白裡透紅地臉頰上輕輕彈了一下,看是不是真地吹彈得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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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恭送護宅天尊(即灶王爺)上天的夜晚,蘇針突然嘔吐,小菊急報公子和雀兒夫人。

家裡有醫生就是這麼方便,秦雀給針一搭脈,愣了一會,這才展開笑臉,說道:「針兒姐姐有喜了!」回身對周宣福了一福:「恭喜夫君。」

周宣吃了一小驚,他覺得自己還小得很哪,才剛過二十三周歲就要做父親,一下子還真適應不過來,愕然了好一會才喜道:「太好了,成功一次。」

針臉紅得要滴血,心裡歡喜得要笑出來,自月初月信不來,她就已經存了這種感覺,一直不好意思問秦雀,怕萬一不是惹笑話,卻原來是真的,她懷了夫君的骨肉了!

秦博士老夫婦聽說此事,趕緊來看望,秦博士也給針號了脈,確認有喜。

秦老夫人早就盼望抱外孫了,高興之餘也頗感遺憾,被針搶了先了,雀兒還是先與周宣同房的!

不過針也有失落之處,夫君說她有了身孕不能帶她去西京了,得好好在府中養胎,「雲裳女裝」也不要象以前那樣太操心。

當晚周宣和秦雀同床共枕,周宣說:「雀兒,爭取今晚也成功一次,等我從西京回來,兩個小嬌妻都成了大肚婆了,有趣有趣!」

想著把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弄大了肚子,周宣在被窩裡哈哈大笑。

秦雀半羞半惱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口。

……

轉眼就是除夕,三痴、四痴也在周府過年,遊俠似乎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聽說他們有家,但這堂兄、堂弟又是怎麼來地?

三痴、四痴不說,周宣也不問,人誰沒有一點秘密呢?就象他周宣是從千年後來的一樣,這秘密怎麼都不能對人說。

幾個有家世的

早回家過年了,大多數家丁婢僕都是把周府當家的,府主僕四十餘人齊聚前院正廳,幾個大火盆燒得旺旺,美酒美食盈案。

周宣東張西望,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後來才意識到是沒有「春晚」看,那是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不禁大笑起來,讓幾個平日滑稽的仆傭說些笑話、讓羊小顰彈了一曲琵琶,他自己興致上來了,清唱了一段《難忘今宵》,遇到不合景的歌詞就含糊過去,博得了滿堂喝彩。

秦博士老夫婦年老精力差,守不了歲,早早帶著曉笛睡覺去了,周宣讓兩位小嬌妻也早點歇息,兩位小嬌妻都不肯,要陪著夫君守歲。

於是,周府就臨時舉辦了一場圍棋對抗賽,會下棋的丫環們都參加,無論輸贏,都有獎勵。

秦雀授三子和針下了一局,周宣負手在一邊看,見針形勢吃緊,便指點了兩招,引來秦雀的嬌嗔:「夫君好偏心,我不玩了!」

周宣笑道:「為夫最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若是針兒欺負你,我也會幫你地。」

三痴、四痴兄弟也激戰正酣,周宣給他們地獎勵是一局精妙珍瓏題。

當遠處傳來四更鼓聲,周宣悄悄走到羊小顰身邊,示意她到側廳,對她說:「小顰,今天是你十四歲生日了,送你一串珠子當禮物。」從帛魚袋裡取出一串指頂大的珍珠項鍊,每一顆都一般大小,圓潤細膩,好似羊小顰的肌膚,這一串珍珠價值千金。

周宣把珠鏈系在羊小顰脖子上,贊道:「小顰你真美,珠玉因你而生輝。」

羊小顰睫毛上翹,幽深地眼睛定定的望著周宣,櫻唇微顫,叫了一聲:「公子——」

周宣笑道:「上回我生日你親了我一下,今天你生日我要親還你對吧?」

羊小顰已經櫻唇微噘,美睫闔下了。

……

正月初一,周宣帶著兩位小嬌妻給秦博士老夫婦磕頭,便出門去都護府給伯父林賀歲,林留他小夫妻三人喝春茶、吃春飯,又問了後天進京之事,讓周宣不必擔心家裡,什麼事都有都護府關照,儘管放心去參加元宵棋會便是。

初二日周宣為準備

行裝忙忙碌碌,決定來福和小香去,來福跑腿,小香侍候周宣起居,當然了,還有老三和老四。

傍晚阿布過來,說他的大船已經准備

好,泊在了江之南岸,一應貨物也全部運上了船,其中就有一百面宣鏡,這一百面鏡子分為上等品和中等品兩類,只等明日啟程了,問周宣有什麼貨物要帶,他可以一併代運上船。

周宣說:「我只帶十套『雲裳女裝』,等上了船空閒下來後,再畫十幅衣裙款式,我就憑這薄薄十張紙闖京城。」

臨行前夜,小夫妻三人又睡到了一起,纏綿了半夜,愛戀的話沒完沒了,千叮萬囑,叮囑得周宣睡著了。

唐國開寶二十九年正月初三,遠赴西都金陵的船隊起航了,都護府的大船和周宣的中型船都是嗚嗚鳴號,船頭雕畫著巨大的魚目、虎口,還有一艘護送的戰船,上下三層,有一百水軍,帶強弓硬弩,其時鄱陽湖水盜已被剿滅,林派兵船護送只是預防萬一。

阿布的一條長達十五丈的大商船跟在戰船後面,也駛離了江岸。

秦雀、針望著站在船舷邊上朝她們揮手的夫君,眼淚止不住流下來,秦博士老倆口好生勸慰,這才止了眼淚。

一直看著船隊消失在江流轉彎處不見,良久良久,兩位小嬌妻才登車回府,一進府門就看到小丫頭福兒哭喪著臉說:「雀兒夫人、針兒夫人,羊姑娘不見了!」

秦雀、針都是大吃一驚,忙問究竟?

福兒說:「兩位少夫人送公子去江岸後,羊姑娘就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自己背在身上,小婢問要她去哪裡?她說了四個字——『追公子去』,就出門了,走得也快,小婢追不上。」

「啊!」秦雀、針面面相覷,周宣上船時她們都在邊上看著,羊小顯然沒趕上周宣的船,她一個單身女子出門,又這麼美,遇到壞人怎麼辦?夫君回來得知她走失了定要怪她們兩個。

秦雀急命府中六名家丁立即朝東北方向追尋羊小顰,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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