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門直進,夜色下的大興宮***如晝,喜慶氣氛濃

李堅一邊走一邊向周宣介shào

大興宮格局,三大主殿——抱元殿、宣政殿和紫宸殿,抱元殿是舉行大型慶典、會見各國使節的場所;宣政殿用於召集群臣、百官朝拜;紫宸殿是皇帝處理日常政務的殿宇,宮城中部有太液池,環繞太液池周圍諸殿是皇帝后妃居住之地,也就是後宮,另外還有可供遊樂的皇家園林,整座大興宮規模宏大,殿宇樓閣,鱗次櫛比。

黑瓦紅柱、白牆綠脊的抱元殿宛若一隻巨鷹從天而降,殿前廣場上一座八丈高的山燈煌煌眩目,絲竹管弦洋洋流溢,五色令人迷,五音令人醉。

周宣目眩神馳,不知不覺忘了他的傷腿,手裡的竹杖不點地,拖著走,還是太子李堅輕輕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提醒他,這才又裝作左腿不敢受力的樣子。

快到紫宸殿時,廊道迎面走來一群宮女,一個個手提琉璃宮燈、紫檀宮燈,鶯歌燕語,嬉笑喧鬧,見到李堅,趕緊避在一邊。

李堅認得這是景旭宮的宮女,今日元宵佳節,就都到大興宮遊玩來了,便問:「清樂公主來了沒有?」

宮女們正要回答,一個甜美的聲音率先傳來:「皇兄,我在這裡。」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宮裝女郎提著一盞鯉魚燈,腰肢款段而來,霎時間,天上澄澄的明月、地上絢麗地宮燈都失去了顏色※有鼓吹管弦、煙花***瞬間遠去,周宣雙耳失聰,眼裡只有五丈外這窈窕的倩影步步而來,感覺這女郎踩過的地方都會綻放出一朵朵蓮花——

沒有修辭能形容她的美!

周宣也不是沒見過美女,他的兩位妻子都稱得上是美女,小家妓羊小更是人間絕色,但都沒有讓他這麼失態過!

驚艷嗎?不是,根本沒有吃驚的感覺。無法抵禦的美感剎那間就攫住了他的心。簡直忘記了呼吸。

李堅問:「斛珠。見過父皇了嗎?」

清樂公主李斛珠瞥了周宣一眼,答道:「見過了,現在去母后那裡,母后說要給我看幾幅畫。」

周宣這時已經回過神來,趕緊收回目光,那樣忘我地注視唐國公主是很無禮地。

李堅笑道:「我知道

母后要給你看誰地地畫,絕非畫待詔顧閎中的新作。而是眼前這位周公子畫的異國新奇服飾仕女圖。」

清樂公主又看了周宣一眼,清澈的眼神帶著一絲新奇,目光下移,特意看了一下周宣的腿,似乎有點惋惜。

周宣躬身施禮道:「草民周宣見過公主殿下。」

清樂公主「嗯」了一聲,點頭致意,然後對李堅說:「皇兄,那我去母后那裡了。」

一群宮女提著五彩宮燈簇擁著清樂公主走遠了。李堅看到周宣有點神不守舍。釋然一笑,他知道

自己這個皇妹的麗色,任誰初見都會兩眼發直的〉道:「周兄,走吧,父皇還在等著呢。」

來到紫宸殿外,值殿太監進去通報,這一會就傳旨周宣覲見。

周宣跟在李堅後面,步上殿,見李眉目慈祥地坐在龍椅上面帶微笑看著他,趕緊放下竹杖,裝出很艱難要跪下行大禮地樣子。

李擺手道:「周卿腿上有傷,就免了。」

周宣巴不得,來到古代他最不願意的就是給人下跪了,當即拄杖謝恩:「草民周宣謝過陛下。」

李命內侍搬來兩個繡墩讓李堅、周宣二人坐下,問:「周卿,棋戰勝負如何?」

周宣說:「回皇上,草民僥倖贏了。」

李「哦」了一聲,又問:「對手是誰?」

周宣說:「昭武軍的孫學侶。」

李花白色的臥蠶眉一挑,略顯驚奇道:「孫學侶名列十八大棋士,周卿能戰而勝之,棋力大是不凡啊。」

李堅道:「父皇,周宣不僅棋藝冠於奉化三州,去年攜蟲游洪州,竟奪得洪州重陽蟲戰的魁首,其餘鬥茶、斗酒、音樂、繪畫無一不精,更難得的是周宣還有一顆報效我唐國的忠心,兒臣與他接談,發現

他有管仲、諸葛之才,並非只會那些子弟玩樂勾當。」

李堅誇得太過頭,李不禁笑將起來:「周卿有管仲、諸葛之才?堅兒,那你可是太幸運了。」

周宣老臉一紅,都把他比作諸葛亮了,慚愧呀慚愧,不過這時怯不得場,得撐下去,說道:「草民豈敢比管仲、孔明,只是草民向來關心天下大勢,昨日草民與陳侍郎借弈棋談兵法,陳侍郎對草民的一些拙見也頗為嘉許——陳侍郎之侄陳濟是草民在洪州認識地好友,草民進京自然要去拜問一下。」

李微笑著打量周宣,說:「今日元宵佳節,只談***,莫論國事。」

周宣愕然,只談***、莫論國事這話是李首先說出來地呀,李還真夠昏的,心念一轉,已有了遊說李的主意,說道:「草民知道

皇上精通音律,詞曲無雙,日間曾進獻五闕詞作,不知能入陛下法眼否?」

李道:「朕召你來就是為了那五闕詞作地事,周卿詞才,連朕都要嘆服,那五闕詞有三闕都是傳世佳作啊——『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妙,妙不可言!」

周宣心道:「剪不斷理還亂,這是你李所作,我剽竊你的大作你還誇我,妙,這個世界太奇妙!」口裡謙虛道:「陛下過譽了,偶有所感,吟哦成篇,不值得一笑啊。」

李問:「周卿,那闕

》,是你自創的曲牌?」

周宣說:「正是。草民酷愛長短句,卻恨曲牌太少,小令居多,昨夜在莫愁湖畔聽家妓吹笛,聞梅花清香,忽然有感,吟出這闕長短句,並與家妓羊小顰一道創製出《暗香》曲調。」

李興致盎然〉:「那就請周卿為朕演奏此曲。周卿需要

什麼樂器?」

周宣額頭冒汗←只會吹口琴,以前貪看靜宜仙子吹簫地樣子,向她學了幾天,後來事情一忙就擱下了,說道:「陛下,絲不如竹,竹不如肉。不如草民將此曲清唱給陛下聽吧。」

李鼓掌道:「甚好。」

周宣就將羊小顰教他唱熟的《暗香》清唱一遍: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遠,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繡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李鳳目半閉,手按節拍。很是陶醉,待周宣唱完,開口道:「周卿此曲還有未盡善盡美之處,待朕為卿改之。」

周宣趕緊說:「能得陛下修改,草民之幸也。」

李問:「周卿今年貴庚幾何?」

周宣說:「草民今年二十有四。」

李看了李堅一眼,說道:「二十四,那就是長堅兒一歲,正是青春年少之時,何以周卿詞作中常有蒼涼之感,其深沉感慨似與周卿年齡不符啊——就以《暗香》詞為例,這一句『何遜而今漸遠,都忘卻,春風詞筆』,這『漸遠』一詞若改作『漸老』則詞意俱佳,非四十歲以上的詞家沉思往事是作不出這樣詞句來的。」

這下子周宣真是大為佩服,皇帝李果然不簡單,在詩詞方面的領悟能力驚人啊,《暗香》一詞是南宋詞家姜夔後期的佳作,曲牌獨創,周宣選這闕詞時就覺得「何遜而今漸老」這一句與他年齡不符,他年輕得很,怎能說老,所以把「漸老」一詞改作「漸遠」,表示那都是遠去的舊事,沒想到竟被李看出這細微的詞境變化!

周宣一改微笑地面容,沉聲道:「草民曾對陛下說起過,草民是南海澳國人,身歷國破家亡之苦,現芶且偷生於唐國,實在是兩世為人,草民雖只有二十四歲,但內心之蒼老足有六十歲,草民平日放縱詩酒,似乎無比快活,但內心之苦又有誰知?只有在詩詞里偶一流露,沒想到陛下一眼就瞧出!」

李連連點頭:「周宣真乃千古傷心人也——『雕欄玉徹應猶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若非傷心也作不出此等佳作,詞之幸也,周卿之不幸也。」

周宣作出痴痴出神回想地樣子,李問了他兩次話他都沒聽到,急得李堅推了他一把,才醒悟過來告罪說:「草民想起了故國往事,失禮之處請陛下莫怪。」

李便問周宣澳國之事?周宣小心翼翼、不讓言辭有漏洞,以晚明為藍本,虛擬了一個王朝毀滅地過程,那個王朝與目下的唐國有頗多相似之處,上層貴族眈於享樂,不修軍備,致使北方蠻族坐大,隨後亡國。

李聽罷,白眉掀動,半晌不語。

周宣說:「今夜是元宵佳節,實不該對陛下說這些,請陛下恕罪。」

李徐徐道:「周卿所言頗有諷諫之意啊,這樣吧,明日廷議,決定是否出兵宋國。」

周宣趁熱打鐵道:「陛下英明,有些事陛下獨斷即可,何必廷議,人多口雜,各執一詞,議幾天也議不下,一旦趙氏叔侄和解,那時唐國難免戰亂之苦了。」

李堅說道:「父皇,周宣所言極是,我唐國應立即派使者前往成都,向趙德芳示好,許諾供他錢糧,讓他看到戰勝趙光義的希望,死命支撐下去,我唐軍也不必真的與趙光義開戰,只在壽州、泗州、濠州、楚州一帶陳兵數萬,作出進攻趙光義的態勢,就能牽制趙光義,解趙德芳之圍,讓他叔侄繼xù

對峙下去,我唐國北方邊境可保無虞。」

李點頭道:「不用打仗就好,朕怕的就是引火燒身,明日讓韋炫擬旨,選派使者即赴成都。」

周宣與李堅對視一眼,俱各欣喜。

從紫宸殿出來,李堅握著周宣的手道:「宣哥非但有管仲、諸葛之才,更有張儀、蘇秦之辯,直諫不如曲諫,宣哥運用得出神入化,弟真是佩服。」

李堅親自送周宣回莫愁湖畔,見范判官、古六泉、三痴、四痴都已經先回來了,一問才知古六泉輸給了蘭雪亭,三痴勝楊昭,這樣首輪奉化軍以二比一勝昭武軍,半月後奉化、昭武兩主棋士還會再次相遇再斗一輪。

這夜周宣心情大好,解決了唐國暫時地危機,又贏了棋,性趣高漲,興致勃勃准備

寵幸小家妓,哪知一見面羊小顰就小臉紅紅地說:「小腹痛。」

周宣是有經驗的人,見羊小顰那嬌羞模樣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笑笑的叮囑羊小顰注意保暖,用暖瓶焐一焐小肚子就會舒服些。

公子也太博學了,羊小顰羞得抬不起頭來。

周宣回到自己房間,見完全沒有發育的小香還在給他暖被窩,不禁感嘆,都是十四歲的女孩子,這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