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午,周宣回到莫愁湖畔不久,就有光祿寺正卿、一齊前來問候周宣,詳細詢問周宣父母姓名,一一記錄,皇后認侄嘛,這些都是要記入起居錄的,周宣現在是皇親國戚了,以後每月光祿寺還會送來五百兩銀子的贍銀,就是皇后侄子的生活費。

范判官、林黑山、阿布、陳濟、孫氏兄弟都來向周宣道喜,范判官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對周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周宣以一個醫署小吏之婿,無權無錢,先是認了林都護當伯父,現在到金陵沒幾日又成了皇后娘娘的侄子,這靠山是越來越龐大了!

范判官當即寫密信告訴

林,告訴

京中之事,認為應該擺明態度全力支持東宮,儘早把二小姐嫁與太子為側妃。

范判官還問周宣有沒有什麼書信物件要帶回江州的,周宣便讓羊小代他寫了一封信,告知來京情況,途中遇險、與景王結怨之事都不提,只報喜不報憂,說羊小顰已到京,請勿擔心,而且他已重重責罰了這個不聽話的小家妓——

周宣口述,羊小顰書寫,寫到這句時,羊小顰紅著臉看了周宣一眼,周宣就曲指在她粉嫩的臉上輕輕彈了一下,說:「這就是重罰。」

周宣又說四、五月間他會回江州,把家全部遷到金陵來,又叮囑針不要太操勞「雲裳女裝」之事,照顧好胎兒是第一。

寫好信交給范判官,周宣便率領周家軍去征戰元宵棋戰第四輪。這一輪對陣的是永安都護府地棋士,對方最厲害的是排名第十四的步昆瑜,步昆瑜是石介之的手下敗將,石介之先手都輸給了周宣,步昆瑜對周宣自然構不成大的威脅,這局棋周宣快勝。

三痴坐鎮第三台也是大勝對手,三痴的棋力應該是在十八大棋士中游水平,要排名的話差不多是十二、三名的樣子。作為甲類棋士都能勝任。何況是第三台地丙類棋士※以開賽以來四戰四勝,優勢還相當大。

四痴這局棋又贏了,贏得很驚險,勝了半子,這種勢均力敵地棋能最終贏下來實在是痛快,對增長棋力也很有幫zhù。

周宣說:「老四,再不會後悔跟著我了吧。有滋有味吧。」

四痴不吭聲,默認了。

周宣這晚碰了一個釘子,他下完棋時見鎮海都護府地黃星鑒對局尚未結束,便踱過去想看看虛實,哪知黃星鑒大袖一揚,把棋盤遮住,冷冷道:「山人下棋不喜人旁觀。」

黃星鑒是個隱士,所以自稱山人。長得是凸額翹嘴〉好聽點是相貌奇古,其實就是奇醜。

周宣瞪起眼睛道:「這是什麼規矩,哪有下棋不讓人看的。就是山裡的神仙也肯讓樵子看棋,爛柯知道

嗎?」

黃星鑒翻著怪眼說:「山人不是神仙,這是山人自己的規矩,你在邊上我就不下棋,你想探我虛實,休想!」

氣得周宣笑起來:「很好很好,如此氣度,估計棋品也不怎麼樣,四日後就是你我之間的對局了,到時棋盤上見真章。」拂袖而去。

二十日這天又是休戰日,上午太子李堅來到莫愁湖畔,還帶來了東宮圓社的球頭黎毅,李堅那天聽周宣對景王說喜愛蹴鞠,就想請周宣加入他的東宮圓社,孫氏兄弟是蹴鞠迷,來金陵就是衝著蹴鞠來地,一聽太子殿下有意相邀,趕緊揣掇周宣應允。

周宣道:「堅弟,我要加盟可是要帶好幾個人來的,這兩位——孫戰、孫勝,都是蹴鞠好手,還有我的兩個家僕周三尺、周小尖,更是蹴鞠奇才,連我一起五個人。」

李堅問黎毅,黎毅道:「殿下作主便是,小人何敢置喙。」

周宣聽這黎毅口氣,似乎不大樂意,便說:「過幾天暖和一些,我們這邊五人便過去試試身手,如果與黎球頭手下相差太懸殊,就不加入了。」

這時林涵蘊走出來了,問:「周宣哥哥,什麼時候去秦淮河看燈?」

李堅道:「林小姐還沒去過秦淮嗎?這是我之罪,怠慢了。」

林涵蘊說:「就是嘛,你來江州,我還帶你游廬山呢,我到了金陵哪裡都沒去過!」

李堅有點尷尬,心想:「我那是游廬山嗎,是被人綁成粽子一般提上去的。」不過也因此想起廬山上林涵蘊對他的關照,笑道:「是我的不對,那今天我就陪你去游秦淮如何?」

命東宮長史去安排皇家畫舫,午後與周宣、靜宜仙子說到玩,李堅可不是一個好玩伴,有他在,的確不好玩,連周宣想和林氏姐妹說笑一下都拘束,好在傍晚時,東宮派人來說陛下找殿下有事,李堅便匆匆去了。

周宣笑道:「一國儲君相陪,真是吃不消呀,涵蘊妹妹怎麼樣,玩得盡興嗎?」

林涵蘊撇嘴說:「真沒意思,一點都不好玩,當太子就這麼沒勁,以後做了皇帝就更不好玩了。」

周宣笑問:「李堅還想娶你入東宮當妃子呢。」

林涵蘊臉紅說:「才不呢,誰願意入宮啊。」

周宣故作驚訝道:「不會吧,太子側妃都不做,你還想嫁給什麼人?」

林涵蘊道:「誰肯讓我自由自在的玩,我就嫁給誰,還有哦,要把我姐姐也一併娶了。」

「涵蘊!」靜宜仙子又羞又急:「你給我閉嘴!」

周宣心裡暗笑,怕靜宜仙子太尷尬,趕緊說:「快看,燈亮起來了。」

秦淮河是要入夜才好玩,李堅掌燈前就走了,而兩岸燈亮後只有周宣陪她們,周宣只不過說了幾句風趣話,林涵蘊就覺得周宣好玩,李堅太無趣,太子殿下實在冤枉啊。

皇家畫舫雖然豪華,卻沒有備鼓吹女樂,張燈結彩卻是冷冷清清,周宣道:「可惜沒帶樂器來,不然道蘊姐姐可以吹簫。」

林涵蘊笑道:「我帶了!」從腰間小囊里抽出一把亮晶晶地東西,正是舉世無雙地布魯斯口琴,在唐國有個更響亮名稱——八音寶琴。

靜宜仙子接過口琴,悠悠吹了一曲周宣第一次吹的那首《紅豆曲》,比周宣吹得好,夜風拂起面紗,燈光映在嬌顏,靜宜仙子美麗而憂傷。

待靜宜仙子吹完,周宣說:「我來唱首歌曲助興,名叫《暗香》。」

周宣本來是想唱羊小顰譜的那曲《暗香》,唱出口突然成了這樣了:

「——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殘留;香消在風起雨後,無人來嗅。如果愛告訴

我走下去,我會拼到愛盡頭。心若在燦爛中死去,愛會在灰燼里重生,難忘纏綿細語時,用你笑容為我祭奠,烈火燒過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風——」

靜宜仙子聽得心中搖搖:「這是情歌啊,應該是澳國地,歌詞很直白,宣弟為什麼在我面前唱這種歌?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

時,在東宮禁衛官的護送下,周宣與林氏姐妹回到莫愁湖畔住處,從「陽春白雪堂」出來,見三痴等在外面,低聲說:「主人,已查知魏覺是住在玄武坊,我還看到那日在鬥雞館向我們借座的那個假扮的女公子出入其中。」

三痴是刺客出身,做這些事是他的老本行。

周宣「哦」了一聲:「原來那個女扮男裝的公子是魏覺派來查探我們行蹤的!」

三痴道:「恐怕不止於此,那日在鬥雞館就想動手,依我看那女子應該是鶻門中人。」

「又是鶻門中人!」周宣眉頭一皺。

二人走回梅竹小院,四痴從外面回來了,對三痴說:「三哥,我跟了那個鶻門女子半天,那女子卻做船妓去了!」臉向周宣,問:「主人可知是哪家船妓?」

周宣心念電轉,笑道:「當然是洪州念奴姑娘那條船了,我明白了,那鶻門女子會接近念奴,與她交好,然後利用念奴姑娘來請我去船上,那我自然任她宰割了,哈哈,妙計。」

四痴暗暗佩服,問:「那該怎麼辦?鶻門中人很難纏的。」

三痴道:「這女子必須殺,不然的話鶻門中人早晚會發現

上次那個鶻門黑鷂是我殺的,那就後患無窮。」

周宣道:「當然要殺,藉此機會連魏覺一起殺。」

周宣本來想設計讓魏覺衝撞太子李堅,好讓東宮禁衛官當場格斃他,但這樣對李堅不利,畢竟魏博是一方諸侯,手握數萬兵馬,得知兒子被東宮處死,只怕會立即叛國,江州就首當其衝了,現在冒出一個鶻門女子冒充船妓來引他上勾,正好將計就計,除掉魏覺,栽贓到鶻門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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