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的月亮這時剛升上來,寒月朦朦,不如夏秋之月皎潔,但映著皚皚的白雪,就如琉璃世界一般。

周宣與林岱並騎而行,回答著林岱的問話,不時瞧一眼林涵蘊。

林涵蘊騎著黃驃馬,青色斗篷下是男兒裝束,腰間有帛魚袋,還有一柄木製的金色裝飾的儀刀,只是髮髻梳成反綰樂游髻,想必是得知周宣到來的消息匆匆換上男裝就跟著林岱來了。

林涵蘊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宣,小嘴囁嚅著,好想與周宣說話,可爹爹正與周宣說著呢,她不敢插嘴。

林涵蘊的神態林岱都看在眼裡,與周宣寒暄了幾句便笑道:「涵蘊要與你說話,她一日兩遍到東門外等候呢。」說罷,勒馬落在後面與侄重孫林黑山說話。

林涵蘊打量著周宣,噘著嘴道:「周宣哥哥你好象瘦了一些?」

周宣道:「是哦,先是南漢往返近萬里,現在趕來江州見你,又遇大雪,行路難嘛。」

沒想到林涵蘊卻問:「周宣哥哥你不是送清樂公主去南漢完婚嗎,怎麼娶到自己府上了?」

周宣看著林涵蘊亮晶晶的雙眸,「嘿嘿」兩聲,說道:「這不是在一起熱鬧嘛。」

林涵蘊新年十七歲了,但在男女之事上還相當懵懂,還不知道

吃醋,反正眼不見心不煩,看到周宣這麼冒雪趕來,心裡歡喜得不行,而且聽范判官說,小周后讓周宣推遲赴江州迎親。周宣不肯背信爽約,林涵蘊感動得跑去白雲觀抱著姐姐哭了一場。

林涵蘊沒再追究周宣搶先娶公主的事,看著周宣的坐騎,嚷道:「啊,我的雲中鶴,怎麼瘦得皮包骨頭了!」

周宣道:「我去南漢,多虧了雲中鶴,在吳越福州,這馬屁股上還挨了一箭,還好雲中鶴跑得快。不然我就不能來江州見你了。」

林涵蘊睜大眼睛說:「是呀是呀,我聽老四先生說過了,你們去南漢危險極了,姐姐和我都嚇死了——對了,李元霸死了!」

林涵蘊大眼睛眨呀眨的,難過地樣子。

「李元霸何時壽終正寢的?」

「十一月初十。」

周宣道:「那很長壽了。一般蟋蟀哪裡活得過十月底!別難過了,蟋蟀秋生冬死,明年我們再玩。」

林涵蘊點頭,又道:「李元霸之墓就在白鹿書院外,與摸不得在一起呢,過幾天我們上廬山去看望它們。」府,過朝陽坊門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叫:「姑爺,姑爺——我來福呀!」

周宣一看。坊門外奔來一個大個子。嘴巴大鼻子也大,被忠衛衛隔著,跳著腳叫,喜不自勝的樣子。

「哈,是來福!」周宣跳下馬。

忠武衛帶馬讓開,來福跑了過來,跪著向周宣行禮了,咧著大嘴呵呵笑:「姑爺總算趕到了。差不多整個江州城的人都在等姑爺到來啊。」

周宣把來福扶起來,笑道:「來福,你發福了啊,年前回來的嗎?」

來福道:「來福是過年前三天回來的,姑爺吩咐的事來福總要做得穩妥才行。」

周宣喜道:「這麼說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都初具規模了?」

來福道:「是,上饒李縣令也來了——」

「李燾?」周宣驚喜道:「他也來了?」

來福道:「李縣令是昨日到的,主要是來喝姑爺的喜酒。再就是向姑爺稟報義莊和書院的事。」

周宣讓來福回朱雀坊報知秦博士老倆口。他過一會再回去。

入都護府,筵席早已准備

著。奉化都護府五品以上地官員都在,徐刺史得知消息也匆匆趕來。

席間得知林岱次子林鐸還在泉州無法趕回,林鐸已升任四品明威將軍,林鐸的妻子徐丹媛也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周宣胡亂吃了一些,就去見林涵蘊,兩個人說了一陣悄悄話,偷偷親了一個嘴,說好明日去白雲觀見道蘊姐姐。

林岱送周宣、三痴,還有八名國公府親兵出了都護府,來福、四痴候在在門外柏樹下,見周宣出來,來福叫道:「姑爺-

四痴緊走兩步,卻又放緩步子,落在來福後面,先叫了一聲:「三哥。」才向周宣行禮,因為是夜裡,雖有月光,周宣看不到她臉上突然洇出的紅暈。

周宣笑道:「三個月不見老四,想念得緊,老三現在要陪三嫂,三嫂有身孕了。」

四痴「啊」的一聲,趕緊向三痴道喜。

周宣辭了林岱,步行回朱雀坊周府,夜已深,秦博士夫婦還在前廳等候,周宣搶步上前給二老行大禮。

秦博士笑呵呵扶起,寒暄道:「賢婿遠來辛苦,下雪天路不好走吧。」

秦老夫人便問秦雀、紉針近況,對尚未見面的外孫女周芷若甚是惦念。、

周宣道:「雀兒她們都非常想念兩位老人家,等我這次回金陵,二老便隨小婿一道去。」

周府下人都來拜見周宣,周宣看到徐篾匠和梅枝夫婦也在其中,便微笑著問:「徐篾匠、梅枝,在這裡可住得慣?」

徐篾匠不善言辭,梅枝道:「多謝郡公關照,秦老爺、秦夫人對小人夫婦都很照顧。」

秦夫人對周宣道:「賢婿,梅枝夫婦不錯,我年老體衰,都靠梅枝幫**持府上雜事呢。」

正說著,從內走出男女二人,男地緞袍錦帶,白胖文雅,女的繡襦紅裙,神情溫婉恬靜,很有大家閨秀氣質,一齊向周宣施禮,白胖士子道「李燾見過周郡公。」

周宣爽朗大笑,上前握著李燾的手:「李大人,承情承情。」又向一邊的李燾夫人還禮。

這時已經過了子夜,不便再長談,周宣洗漱後便回房歇息,是他以前與秦雀、紉針結婚的新房,擺設一點沒變。

次日用早餐時,周宣與李燾談信州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之事,得知永豐義莊已收容孤寡老人、撫養孤兒共一百七十三人,西山書院也已竣工,聘請當地飽學之士為師,目前已有八十一名學子在書院讀書。

周宣很是高興,說道:「等我閒下來再回信州看看。」

一邊的來福稟道:「姑爺,按照姑爺的吩咐,來福九月間抽空去了一趟歙州,見到黃山茶商曾達虔,要曾達虔將每年屬於姑爺的那一份茶銀送至信州上饒縣衙,作為義莊和書院地開銷,曾達虔滿口應允——」

周宣點頭道:「來福,你乾得不錯,回京再賞你。」卻見來福紫脹著麵皮,嘴巴一張一張,想說什麼卻不敢開口,便笑問:「來福,還有何事?」來福「撲通」跪下,結結巴巴道:「姑爺,來福有一事求姑爺成全。」

「說——」

「來福這次去歙州,那曾掌柜見來福相貌堂堂、做事踏實,有意把他女兒許配給來福為妻-

「哦?是那個綽號賽楊妃地嗎?」

「是。」

周宣笑了起來:「那很好啊,這是好事我當然要成全你,聘禮什麼的要多少儘管由府上支出。」

來福道:「曾家有錢,倒不在乎聘金多少,曾掌柜只求一件事,就是請姑爺寫一封信給歙州刺史,請歙州刺史為媒,曾掌柜才肯讓女兒嫁給我。」

周宣哈哈大笑,曾達虔是個老滑頭,這是想借他周宣之勢,若歙州刺史登門做媒,又知他女兒嫁給的是周國公府上的大管事,以後在歙州也沒人敢小瞧他曾達虔了,不過讓人家堂堂正四品刺史為一個家丁做媒,實在有點委屈人家歙州刺史,但想想,哥們現在身居高位,不讓身邊人沾些光那有什麼意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而且他早就答yīng

過來福要農婦、山泉、有點田的,說道:「好,過兩天我就給歙州刺史寫信,讓奉化軍的驛車送去,你也要跟隨前去是吧?那好,我派六名奉化兵隨你去,以壯聲勢,銀錢府上還有,你儘管多帶些去,我再寫封信給曾達虔,讓你與賽楊妃早早成婚,然後一起到金陵來。」

來福大喜,嗑了三個頭站起來,笑得合不攏嘴。

正說話間,都護府的老董進來道:「二小姐請周國公去白雲觀。」

明日就要結婚了,今日還跑出來玩耍,這也只有林涵蘊了。

周宣左右看看,說道:「老四,你陪我去。」

又要見到道蘊姐姐了,小道也很期待,明天要多碼點,一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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