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有花堪折二十九、複雜的人性

周宣在這邊與李堅、陳鍇,還有閩地山哈四大族長寒暄,那邊秦博士老倆口已經抱起周芷若喜笑顏開了,芷若是去年八月十六出生的,現在已經快半歲了,眉目如畫,頭髮細密,是個小美女了,見到秦博士老倆口,竟不怕生,眼睛烏溜溜看人。

秦曉笛不扎沖天鬏了,披髮童子裝束,見到父母自然興高采烈,繞著圈跑。

湯小三、胡統與爹娘相見,也自是歡喜不盡。

小茴香、羊小顰、蕊初、還有念奴嬌與紀芝、細柳這些洪州、江州來的婢女、舞妓都來拜見秦博士老倆口,那清樂公主覺得自己是皇家公主的身份,過來拜見時有點不大情願,但這是秦雀和紉針的父母,而且周宣平日說起來對秦博士很敬重,她不敢失禮。

秦博士聽秦雀說這是公主殿下,趕緊還禮。

那秦老夫人見清樂公主果然美麗無比,腰肢慵懶又是有孕的樣子,再看秦雀,還是少女般細腰綽約,不禁有些憂心,怕女兒在國公府地位下降。

這時,周宣和李堅等人一起走過來,周宣從紉針懷裡抱過芷若,笑眯眯問:「寶貝,一個月沒看到爹爹,不會又不認識了吧?」

周芷若目不轉睛看著周宣,嬰兒肥的臉蛋突然皺起兩道肉紋,竟然「格格」的笑出聲來。

「啊,小芷若長牙齒了,兩顆白白的小門牙!」周宣大喜,接連親了好幾下。這下子芷若不願意了,啊啊呀呀,手腳亂動,抗議。

林涵蘊見到小芷若,也極喜歡,說道:「讓我抱一下——」

周宣見小芷若手腳亂動,便遞給紉針,對林涵蘊道:「回府中再抱。」

紉針甜甜笑著抱過小芷若。說道:「小芷若認得爹爹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李堅笑道:「小芷若笑起來很象宣表兄——宣表兄,把小芷若嫁給我兒子為妻如何?」

「咦?」周宣奇道:「堅弟何時有兒子了?」

李堅笑而不答,眼望秦雀。

秦雀道:「儲妃懷胎五個多月了,前幾日我為儲妃診過脈,應該是個男胎。」

周宣心道:「你打B超哪,專門給孕婦測男女。宮廷不比民間。禍從口出啊。」淡淡道:「私下裡說說可以,莫要宣揚,以後注意點。」

李堅見周宣有責怪秦雀的意思,趕緊道:「宣表兄。你我是摯友加至親,不必那麼多顧忌,不論男嬰女嬰,我都喜歡,說好了,是男嬰地話芷若就要入我李家之門。」

周宣笑道:「芷若大一歲呢。」唐國風俗,男婚女嫁,女子年齡不能比男子大。民間或許沒那麼嚴格。但皇族上層,還是頗多忌諱的。

李堅看著小芷若粉嫩可愛的模樣。說道:「無妨吧——」

清樂公主腰肢軟軟、肚子微凸,說道:「皇兄,還有我呢。」

李堅眼睛一亮,指著清樂公主的肚子說道:「斛珠若生的是女兒,就做我的兒婦,若斛珠生男而我生女,也要結為夫婦,姑表之親,天作之合,哈哈。」

陳鍇、陳濟、林黑山、藺戟都笑呵呵來恭喜,周宣卻是煩惱,姑表結親容易生智障兒呀,雖然天才機率也不小,但還是不要冒險,不過現在孩子都沒出生,也不用急,再努力一把,讓秦雀生一個出來與東宮聯姻。

周宣笑道:「堅弟,到我府上小酌如何?」又邀請陳鍇、陳濟還有雷猛、鍾氏大族長、藍連昌和盤玉姣一道去。

清樂公主邀盤玉姣與她同車,她與盤玉姣都是大肚子,有很多共同語言,而且盤玉姣於她有相救之德,所以甚覺親近,清樂公主倒沒想到盤玉姣肚子裡也是周七叉下的種,從車窗里朝周宣招手,待周宣靠近,便說道:「宣郎,盤大族長前日一到京中就到我們府上拜訪了,送來了很多禮物,我留她在我儲秀園住下了。」

盤玉姣盛妝靚服端坐車中,長而媚的眼睛注視著周宣,嘴角地笑意不散。周宣瞥了盤玉姣一眼,微笑道:「如此甚好,我還有諸多閩地地問題要向盤大族長請教,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嘛——三個多月不見,盤大族長豐腴了好多。」

清樂公主嬌媚地橫了周宣一眼,沒說什麼。

馬車數十輛,隨從數百人,浩浩蕩蕩離開白鷺洲碼頭,由聚寶門過武衛橋入金陵,卻見兩名值殿金吾衛護著白太監飛馬迎來,白太監沒來得及與周宣寒暄,即傳皇帝口諭,請太子殿下、吳國公、陳尚書速去紫宸殿,陛下有大事相商。

周宣吃了一驚,忙問何事?

白太監搖頭說不知,他只負責傳旨。

李堅皺眉道:「這幾日京中沒有什麼大事啊——」問:「有沒有宣召四位大族長?」

白太監道:「只宣召殿下、吳國公、陳尚書三人。」

周宣便讓陳濟、林黑山、大、小顧長史陪同四位大族長先去翔鸞坊,他入宮見過皇帝之後即來相陪。

周宣、李堅、陳鍇在藺戟率領的羽林衛護送下來到大興宮外,步行進入紫宸殿,卻見景王李坤、門下侍中韋鉉、中書令齊章、衛將軍皇甫繼勛,還有魏王徐勉、以曹大司馬為首的三公都在殿上。

周宣拜見李煜,李煜命賜座,微笑道:「周愛卿回來得正好,堅兒、陳愛卿請安坐——」對韋鉉道:「韋愛卿,你且把趙德芳來信之意扼要言之。」

韋鉉道:「蜀宋信使一早趕到,帶來趙德芳的密信,請我唐國發兵進攻北宋,說趙光義已於上月十三日歸天。趁其新君未立、朝政無主,蜀宋將起傾國之兵東進,請我國同時從泗、濠、楚州進兵,必可直搗開封府,滅國裂土,與我國共分之。」

周宣心道:「楊宗保說過趙光義臥病不起,現在終於還是一命嗚呼了。」暫不表態,看李坤一黨怎麼說?

陳鍇道:「老臣剛回金陵。尚不知這消息。淮北那邊沒有消息傳回來嗎?」

韋鉉道:「蜀宋信使是加急快馬趕來的,淮北那邊這一、兩日也差不多要有信來了。」

值殿官進來稟報,兵部侍郎宋准有要事稟告陛下。

李煜笑道:「淮北消息來了。」

果然,宋准就是來報趙光義去世之事,並說北宋使者已到了泗州,邀請唐國使臣參加北宋新君即位大典。

李煜道:「趙光義歸天消息確鑿。你們議一下。如何回復蜀宋信使?」

景王李坤看了周宣一眼,說道:「這是絕好的機會,陛下不可錯過,目下清源已定。無南顧之憂,正是向北用兵之時。」

皇甫繼勛附和道:「景王殿下言之有理,臣願意領軍北伐,以繼先父遺志。」皇甫繼勛之父皇甫暉就是在與北宋作戰中英勇捐軀地。

韋鉉默不作聲,估計是要看李堅和周宣地態度,再作出支持景王的表示。

陳鍇慨然道:「陛下,萬萬不可妄啟戰端,對北宋用兵實不可行。」

皇甫繼勛道:「去年初呼延瓚進攻蜀宋。不是陳尚書力主出兵相助的嗎?當時在泗州、濠州可是集結了五萬軍馬!」

陳鍇道:「去年陳兵泗州只為解蜀宋之危。北宋無比蜀宋強dà

,帶甲五十萬。兵精良足,我唐國頗有不如,現今清源初定,南漢昏君在上,局勢難測,吳越貌似臣服,一旦我唐國北伐受挫,吳越勢必反噬,而且,趙光義臥床非止一日,後事早就安排妥當,哪裡會出現朝政混亂之機,其新君趙?年輕有為,不是碌碌之主,又有良臣猛將輔佐,實不可圖,更何況乘其國喪而伐之,於情於理都有愧,陛下仁德之君,豈肯行此事!」

李煜連連點頭,問周宣:「周愛卿意下如何?」

周宣道:「臣倒是覺得皇甫將軍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此言一出,殿上諸人盡皆愕然,周宣怎麼會幫景王一黨說話!

只聽周宣道:「陛下可命皇甫將軍鎮守泗州,領三州兵馬,侍機而動,且看蜀宋戰況,若蜀宋勝,我國則進兵夾擊北宋,若蜀宋敗,則按兵不動,虛張聲勢可也。」

李坤與皇甫繼勛對視一眼,李坤微微搖了搖頭,這是周宣調虎離山之計,若皇甫繼勛離了金陵,那金陵八衛的兵馬勢力落到李堅一黨手中,他李坤就孤掌難鳴了。

李坤道:「陛下,臣侄先前所慮有失偏頗,還是陳尚書考慮

得周全,北宋使者都已到了泗州,那就表明其早有準備

,此時用兵難以大勝,反樹此大敵,臣以為要立即回復蜀宋信使,讓趙德芳也不要輕舉妄動,三足鼎立才最穩固。」

周宣微微一笑,李坤改口倒是快,比以前聰明多了。

李煜道:「那就這麼定了,韋愛卿去回復蜀宋信使,周愛卿遠途疲憊,這就退下吧,明日與公主一道來宮中覲見。」

周宣便邀李堅、陳鍇到他府中飲宴,路上,李堅笑道:「這回我王兄倒是機警,若皇甫繼勛出了京,他還能有什麼作為!」

陳鍇一言不發,儘量不牽扯到東宮與景王之爭,但他現在明顯是站在東宮這一邊地。

翔鸞坊吳國公府大開筵席,觥籌交錯直至傍晚方散,李堅、陳鍇、陳濟、林黑山辭去,雷猛和鍾氏大族長辭歸館驛,盤玉姣是住這裡的,自然不走,藍連昌也滯留不去。

待眾人散盡,藍連昌才對周宣請求道:「國公,在下有一事相求。」

周宣道:「連昌公子請講。」

藍連昌道:「在下來京已三日,卻始終不能見家姐一面,望國公成全。」

陳思安被軟禁在城北官邸,有軍士守衛,藍連昌去了兩次都不得而入,又不敢私下賄賂把守的軍士,京中他只有來求周宣。

周宣道:「連昌公子現在與我是一殿之臣,我自當相助,你放心,我明天讓林黑山將軍陪你去。」

藍連昌謝過正要回去,周宣忽問:「連昌公子,你以為夏侯昀父女會投奔哪裡?」

藍連昌心頭一凜,生怕周宣疑心到他,忙道:「國公明鑑,自從泉州歸順,在下就再沒見過夏侯昀父女。」

周宣微笑道:「我沒有別地意思,我正在到處找夏侯流蘇,有人說她父女一路向北,已從吳越入唐國地界,但這數月來一直沒有他父女二人音信,不知究竟去了哪裡?」

藍連昌想了想,說道:「好教國公得知,夏侯昀並不姓夏侯,本姓慕容,是陳都護,不,陳思安郡公,是陳郡公之父手下地一名姓夏侯的家將收養了少年慕容昀,這才改名叫夏侯昀的,至於當時是何情況,為何收養,在下不得而知——是否明日去問問陳郡公,陳郡公應該知道

詳情,或可對尋找夏侯流蘇有幫zhù

周宣點頭道:「也好,那就有勞連昌公子了。」

周宣讓顧長史代他送藍連昌出府,他回「芙蓉園」洗浴,心裡想著夏侯流蘇的事,原來夏侯流蘇不叫夏侯流蘇,卻是慕容流蘇,身世還挺曲折。

浴後,秦雀、紉針請周宣去銅雀館歇息,林涵蘊新婚,莫要冷落了她。

周宣心道:「鳳阿監在儲秀閣,若她看到林涵蘊,自然一眼就知林涵蘊還是處子,那會怎麼想?我周七叉忽兒柳下惠坐懷不亂、忽兒不待媒妁就把清樂公主搞大肚子,猜不透吧,這就是複雜地人性啊!」

明日周宣又要踏上征程,書友們給點票票壯行吧,小道一定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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