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有花堪折六十二、資深美女

高柳鳴蟬,草堂靜謐。

周宣和羊小顰並肩坐著,看著對坐的韓德讓鳳目微瞑,似在考慮

措詞,良久,韓德讓開口道:「顰兒的母親是遼人,姓蕭名。」

「蕭?」周宣看了羊小顰一眼,羊小顰剪水雙瞳也現出茫然之色,自見了那兩個遼人之後,羊小顰一直以為韓德讓正妻李莫愁是她的母親,雖然她對李莫愁一點印象都沒有,但聽說韓夫人李莫愁在她丟失之後不久便去世了,羊小顰也非常傷感,隱隱覺得這與她爹爹韓德讓有關,又聽說韓德讓與大遼承天太后成婚,羊小顰就對爹爹韓德讓有些排斥,這也是她不願意去遼國的一個原因。

韓德讓看周宣的神色,就知周宣未聽說過蕭之名,說道:「顰兒與她母親容貌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周宣記起剛才那幅畫,當即展開,說道:「韓伯父請看,這是韓有容懸在壁上畫。」

韓德讓起身過來細細端詳,臉現溫柔之色,說道:「這是我十八年前初遇蕭為她畫的,周宣你看,是不是與顰兒很象。」

這畫周宣看得熟了,心道:「沒想到我這位老丈人多才多藝啊,這畫有盛唐閻立本的風範,筆法圓勁,氣韻生動,當然了,與賢婿我的畫技相比還差那麼一點,不過這是韓岳父十八年前作的。」點頭道:「很象,可是這畫怎麼到了韓有容手裡?」

韓德讓沉吟了一會,說道:「這畫收於遼國皇宮——」

周宣默然,只聽韓德讓繼xù

說道:「蕭是承天太后同父異母的妹妹,顰兒出生的那一年便去世了。」

周宣以為還有下文。卻沒想韓德讓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說那個蕭了,似乎不願多說,韓德讓本來就是寡言少語的人。

羊小顰也是個不愛說話的,只有周宣來說。周宣問:「韓伯父莫怪,為了顰兒,我要問一句,顰兒地母親是怎麼去世的?」

韓德讓道:「是病逝的。」

周宣又問:「那李莫愁夫人呢?」

韓德讓又道:「也是病逝。」

周宣嘴上不說,心裡大叫:「哇,不會吧,韓岳父你雖然帥,可是克妻啊。這麼多美女死一個又死一個,這點就不如小婿了。」說道:「韓伯父,顰兒是你的女兒,我呢,當然是你地女婿,是至親。有事還是要直言好,比如,為何承天太后想先一步接走顰兒?」

韓德讓心知周宣不大相信蕭和李莫愁是病死的,不過那些捕風捉影的事他現在也不好對周宣說,只是道:「我正不知承天太后會怎麼先知道

消息的,論起來承天太后是顰兒姨母。急著要見顰兒也是有的。周宣怫然道:「韓伯父說的什麼話,韓有容和石鰲明顯態度惡劣,承天太后對顰兒只怕不會都是好意吧。」

韓德讓斷然道:「絕不會!承天太后對顰兒極好,顰兒丟失後,承天太后痛哭多次,我派家奴南下尋找,也是承天太后的旨意。」

周宣卻是將信將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不會同意顰兒去遼京。」

韓德讓修眉一軒。微現怒氣,但見女兒緊緊握著周宣的手,又發不出火,淡淡道:「等那兩個家奴來再議吧。」

此時日已正午,周宣可不看韓德讓眼色,讓流蘇和四痴都進草堂歇息,而派去城裡五鹿客棧找那兩個遼人地韓德讓手下,卻到現在還沒回來,快馬來去,早該到了。

韓德讓又派了兩個人去。這次半個多時辰就回來了。卻說那兩個家奴已經跟著先前那持有周宣便箋的人出城了!

韓德讓與周宣面面相覷,心裡都起了不祥之感。

周宣命力虎帶著魯魯去尋找。另有五名親兵和韓德讓的五名手下跟隨。

不到一個時辰,力虎來報,找到那兩個家奴的屍體了,無頭,屍體在溪谷邊,沒了腦袋,也就無從辨認到底是不是韓德讓派遣的那兩個家奴。

周宣立即道:「此地呆不得,我要和顰兒回城。」

韓德讓道:「那好,我送你二人到城邊,我會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明日派人來與你們相見。」

周宣一行剛出了莊園大門,忽見西邊山道上,一隊人馬背映著斜陽,朝莊園急馳而來。

韓德讓一聲令下:「弓手備戰!」

那些農夫立時彎弓待命,周宣等人也退回莊園,注目那群騎手越奔越近。

為首者遠遠就大聲道:「放下弓箭,放下弓箭!」

農夫們自然不會聽他地,瞄得更准了。

那人奔到離莊園大門三十丈處,看到了藍衫飄逸的韓德讓,喜道:「大丞相果真在這裡,大丞相,承天太后鸞駕到了。」

話音未落,一匹黑鬃白蹄的駿馬加速向前,超過首騎,奔至莊園門前,飛身下馬,掀起斗篷胡帽,但見雪膚花貌,身材高挑,竟是一個極美的女子,雖然年紀不小,但姿容不減,可稱資深美女。

韓德讓一見,緊走幾步,躬身道:「臣韓德讓參見太后陛下。」

韓有容、石鰲,還有那些農夫打扮的遼兵忽喇喇跪了一地,匍匐不敢仰視。

周宣卻是熟視之,心裡驚詫於這個史上很著名的遼國太后竟然還這麼美貌,總有四十多歲了吧,與花蕊夫人歲數相當,容貌身材不如花蕊夫人細膩纖瘦,多了一些北地女子地豪氣,從這個遼國太后身上也能看到羊小顰的影子,這也不奇怪,顰兒母親既是蕭,而蕭與蕭綽又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羊小顰容貌與蕭綽頗為相似也不稀奇,只是二人氣質完全不同,這遼國太后目光堅定、顴骨微聳,鼻子高而挺,明顯是女強人的樣子,而羊小顰卻是風雅沉靜的——

周宣心道:「遼國聽政的太后竟然來到這大名城外,掌權的大丞相也在這裡,這時要是來一支宋軍,將就大遼的兩大首腦一舉拿下,大遼就要滅國了。」

似乎真應了周宣的想法,這遼國太后蕭綽下馬還沒來得及與韓德讓敘話,又聽得腳步聲驟起,莊園四周突然湧出大批持刀地武士,將占地不足百畝的莊園兩面圍住,估計約有千人之眾,這莊園東南兩面是山壁,只有西北兩門。

以周宣的眼神,也瞧出這些武士不是宋軍,這些人與韓德讓和承天太后蕭綽的手下一樣都是行路客商打扮,但分明都是遼人,有幾個帽子掉了,露出的是髡髮結辮的圓腦袋。

韓德讓臉色一變,語氣依舊平緩:「太后這是派人來抓我嗎?」

這遼國太后蕭綽只是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韓郎,我為什麼要抓你?」

韓德讓不說話,只是盯著蕭綽看。

蕭綽對那些漸漸逼近的武士似乎毫不在意,卻問:「顰兒何在?」邁步進了莊園,她的隨行百餘人一齊擁入莊園,蕭綽還回頭說了一句:「不要關閉莊門。」

石鰲挺刀衝到大門外,高聲喝道:「哪裡來的人馬?」

那些執刀武士衝到離莊園二十丈處就停下,不上前,也不退後,也無人答話,只是那麼挺刀對峙著。

莊園裡的遼國太后蕭綽又問:「顰兒在哪裡?」

周宣便拉著羊小顰上前,施禮道:「在下周宣,拜見蕭太后,這位就是羊小顰。」

蕭綽目光幾乎沒在周宣臉上停留,只盯著羊小顰,眼神熾熱而且奇怪,也許是愛也許是恨,執馬鞭地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卻又沒說什麼話,也沒有太近前。

韓有容奔了過來叫道:「太后、大丞相,圍莊地是南院大王高八的家將。」

韓德讓聞言一驚,耶律高八一向與他不睦,這時竟領兵圍莊,他想幹什麼?

又有一農夫來報,南院大王耶律高八和北院兵馬都監耶律題子在莊外請太后相見。

蕭綽「哦」了一聲道:「耶律題子也參與進來了。」騎上黑鬃白蹄馬,在眾人護衛下來到莊園大門外,威嚴道:「耶律高八、耶律題子何在?」

二十丈外有兩人滾鞍下馬,躬身行禮道:「臣耶律高八(臣耶律題子)參見承天太后。」

蕭綽道:「你二人為何帶兵到此,想要行大逆之事嗎?」

耶律高八道:「臣豈敢,臣乃大遼宗室,對太后、皇上忠心耿耿,天日可表。」

蕭綽道:「那你圍莊做什麼?」

耶律高八道:「臣犯顏直諫,要誅奸佞,清君側。」

蕭綽立刻

便問:「誰是奸佞?」

耶律高八道:「韓德讓便是本朝最大地奸佞,一切照搬漢人制度,重用漢人,削弱我契丹貴族權力,長此下去,我大遼到底是契丹的還是漢人的?臣冒死直諫,請誅韓德讓。」

周宣看到耶律高八便明白了,這耶律高八想必在開封就知道

了羊小顰之事,回到遼京後便透露給承天太后蕭綽知曉,不知蕭綽出於什麼緣故,竟然犯險來到大名府要見羊小顰,落入了耶律高八的圈套,這下子韓德讓有難了,韓德讓有難,他周宣也逃不了,一定要想出辦法助韓德讓渡過危機,不過看蕭綽那鎮定的樣子,估計對他這個岳丈用情很深,韓岳丈風流俊賞,很得女人心,蕭綽應該不會輕易放棄

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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